第267章 對線
可就算是了不起的東西，怎麽就能救下南明和來呢？
南明和眼底的笑容漸深，俯身到晏昭昭的耳邊，輕聲說道：“昭昭說，家裏的三姑娘總是和你炫耀她有哥哥疼，你又沒有哥哥，你覺得委屈，非要公主給你造一個哥哥，若是沒有，你就要哭了要鬧了要滿地打滾了。”
他嗓音低低，似乎含了笑容在其中，倒是叫晏昭昭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臉頰瞬間滾燙不已。
要哭了，要鬧了，要滿地打滾了！
這怎麽可能是英明神武的晏昭昭說得出口的話語？
晏昭昭不相信，昭昭不信。
怎麽可能！
非要娘親生，那也隻能生出個弟弟來，娘親又去哪裏給自己偷個哥哥回來？
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至極，怎麽可能是自小就乖巧可愛的她晏昭昭小時候能夠做出來的傻子事兒？
晏昭昭傻了。
這麽羞恥的事情，怎麽可能——嗬，仔細一想，還真就是她晏昭昭幹過的事情。
她想起來了，那段時間隔壁晏三確實是一門心思和晏昭昭炫耀，說是自己有個好哥哥，平素裏能夠教她讀書識字，又能牽著她的手和她一塊兒玩耍，從不紅臉生氣，夜裏打雷下雨的時候，他還會悄摸摸地躲過嬤嬤們過來陪自己。
晏昭昭簡直酸了。
她那時候是群芳園裏唯一一個孩子，公主與晏珩其實聚少離多，肚子裏也不過晏昭昭這麽一個寶貝蛋，頭胎生下來便是一個粉粉糯糯的小女兒，自然是金嬌玉貴地嬌寵著的，務必不叫她受了一絲絲委屈。
可這誰想得到，小姑娘小時候就是不可理喻，被隔壁晏三炫耀地紅了眼，回家就哭哭啼啼地要爹爹給自己一個哥哥。
晏珩去哪裏給晏昭昭找個哥哥出來？
爹爹捧腹大笑，又覺得女兒嬌氣可愛，見不得小粉娃娃滿臉是淚的可憐模樣，便哄她高興，說是能夠給娘親寫信，叫她生個哥哥出來。
隻要娘親肯，娘親就能做到。
在年幼的晏昭昭心裏，娘親就是無所不能的，生個哥哥當然也不在話下，於是還真就收了自己滿眼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眼淚，趴桌案上給自家娘親寫了一封信。
為了叫娘親快點收到，她還特意公權私用，弄了一封雞毛信，百裏加急送到遠在北疆的公主手裏。
那要哥哥的信，還真就是自己寫的。
這可真是黑曆史，想起來都覺得臉紅通通的，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隙把自己塞進去。
“可是，娘親難不成還真就因為我這些瘋言瘋語，就將你留下來了？”
晏昭昭頂著大紅臉，到底沒戰勝自己心裏頭的好奇鬼。
她覺得奇怪，這事兒怎麽比話本子裏頭說的還要話本子，簡直就和做夢一樣，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好嗎！
“是啊。”
南明和眨眨眼。
見晏昭昭瞬間就愣住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南明和便又失笑補了一句：“當然，我覺得興許還是有別的原因的。公主沒再叫人將我丟出去了，將我在帳子裏頭晾了一會兒，自己看起公文來了。
興許公主是在看和我有關的消息，也興許公主就是想看看我的秉性如何，便晾了我一個時辰。
我也是個活人，我雖然不怕死，但是我怕我死在那些仇人前麵，還沒親眼見到他們統統去死，我絕不可能去死，便在帳子裏頭不聲不響地站了一個時辰。
公主便忽然問我：‘小子，你願不願意多個妹妹？’
我還沒反映過來公主的話，便見公主站起了身，環繞著我走了兩圈，將腰間的佩劍一拔，再次問我：‘願不願意多個妹妹？’”
晏昭昭沒法想象那個場景。
但是又覺得，南明和說的又詭異地有畫麵感，甚至在聽到的時候就開始在腦海裏頭構想這一幕究竟是怎麽樣的，畫麵感極強。
“那你就答應了？”
晏昭昭問。
“我沒，我問公主：‘給什麽人做哥哥？”南明和唇角帶笑，大約是當時的事情確實好笑極了，“公主皺了皺眉頭，似乎在考慮自己的措辭，之後便又說道：‘我的女兒。’”
“說著公主便將那封雞毛信塞進我的手裏了，叫我自個兒看看。”
南明和這時候便忍不住低下頭來將晏昭昭的小臉蛋在自己的指尖來回捏。一邊說道：“我將信看了，沒想到公主會這樣草率地決定，還是這樣離譜的緣由。我也沒有想到，這世間還有和你一般可愛的小姑娘，竟要自己的娘親生個哥哥出來。”
“別笑啦別笑啦，誰還沒有個小時候呢！”
南明和嘴裏說到晏昭昭的黑曆史，晏昭昭簡直羞窘至極。
她伸手想要去捂住南明和的嘴，一邊有些憤憤不平地抗議：“二哥哥不許說了，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實在是丟臉的很。”
誰料南明和倒是無師自通起來了，晏昭昭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南明和便直接在晏昭昭的掌心一吻，又驚地小姑娘瞬間將手收了回來。
“不丟臉，昭昭做的事兒，便沒有丟臉的時候，你放心好了。”
嗯，不管是年少的少年，還是年輕的青年，還是正當好時候的壯年，這都是無師自通啊，說起情話來就仿佛先前在哪裏背誦過了一般。
“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倒還有些別的緣故，公主沒有明說，但是我大約猜到，公主是有培養我的念頭的，我心裏求知若渴，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南明和說道。
說“愛嬌”就“愛嬌”的晏昭昭不依了，又開始嚷嚷起來了：“竟不是為了去襄城看看我，不是為了做我這樣的小可愛的兄長的，叫人寒心，叫人寒心呐！”
晏昭昭喋喋不休起來，南明和看著晏昭昭一張一合的紅唇，忍不住又低下頭捉住她淺嚐輒止一番，待晏昭昭雙頰通紅，眼眶裏微微有了水霧的時候，南明和這才放開了她。
“是是是，昭昭說的都對。”
“總歸，公主應該是知道我是哪兒的人了，不過她從來沒有管過我，也沒有問過我。
她將我養在軍營裏頭，雖說軍營艱苦，可吃的東西比我原本在顧家吃的要好多了，我心中感激，便已經偷偷地發過毒誓了，此生一定不會背叛公主，後來便隨著平亂結束之後，跟著公主一起回了襄城。”
南明和的聲音裏有笑容。
他似乎很輕鬆的樣子，大約是當年那一段時間裏的記憶太過溫和愉悅，便是說起來的時候，便忍不住帶了笑容。
他沒有告訴晏昭昭，其實在他還沒有見到晏昭昭的時候，便從那封書信裏頭讀到了關於晏昭昭的內容。
大約緣分就是從這個兒時候開始的，雙方其實都並沒有見過麵，但從這一刻，終於開始準備走入到彼此的生命之中去了。
晏昭昭那不是還得謝謝娘親，給自己做了個好媒，將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一個南明和給自己找來了。
不過聽完所有南明和說的話，晏昭昭也覺得，這樣想事情便是八九不離十起來，更何況南明和也說了，公主雖然查到了他的身份，卻從來沒有言語奚落過他，更仿佛是不知道一般，可見是真心待人的。
晏昭昭想不到的是，自家娘親居然還真的給她帶了個哥哥回來——隻不過是表兄，但表兄也是哥哥嘛，哥哥可以做的事情，表兄怎麽就不行？
晏昭昭也同樣理所應當，覺得自己記憶深處當年初初相見的時候，得知自己真的要有一個哥哥了，是多麽的興奮。
而且說到哥哥，還有剛剛南明和提到的和自己一同逃跑離開顧家的人，不免就想起來了顧見。
顧見就是岑相宜的表兄，後來也是岑相宜的夫君。
而且在上一回四月四的時候，晏昭昭和南明和一同去了銅雀台的摘星樓，就在裏頭遇見了顧見。
那時候以為不認識，現在回想兩人之間的狀態，顯然顧見和南明和是認識的——她也想起來，在自己得了天花出痘的時候，她和南明和一同相互來了假病死的招數來對付旁人，公主差點因為此事怒火攻心，還直接打上大房的門去了，還是顧見帶著岑相宜來了群芳園，給了公主一個“碎碎平安”的定心丸。
顧見那個時候會來，多半就是南明和和顧見之間通過氣了，這才來的這樣及時這樣巧合，叫公主不至於因為晏昭昭做出來的假局氣傻了自己。
“二哥哥，你方才說的這些和你一同逃離的顧家兒郎，裏頭是否就有相宜的夫君顧見？”
她不禁開口問道。
南明和聽到了晏昭昭說的“夫君”。
很顯然這輩子岑相宜和顧見還沒成親，雖說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情誼，但如今三書六聘都還沒有下呢，顧見要想娶岑相宜，那還不如做夢呢。
既然不是這輩子的事情，那就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嗯，顧見出身不低，資質也好，不過有顧駟在顧家，他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南明和想了想，直接這般說道。
顧家就是這樣，又殘忍又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