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怪異
晏昭昭提到兄長，琮陽公主愣了一下，隨後便抿著唇笑了一聲：“你就是想要親生的兄長，我這也不能給你生出個兄長來呀，我家昭昭都快十五歲了，家裏有一個小公主就夠了。”
琮陽公主的語氣很寵溺，晏昭昭光顧著在公主的懷裏撒嬌了，沒有看到琮陽公主朝南明和看過去的那一眼。
南明和似乎明白了什麽，於是轉過身就從自己的帳子裏頭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時候在，正好聽到後頭的琮陽公主在和晏昭昭說話。
“再說了，你就是要兄長，你二哥哥不好麽？整日裏二哥哥長二哥哥短的，如今倒來擠兌我沒有給你生個兄長出來了，小促狹鬼。”
這種溫柔的語氣，大抵也就隻有晏昭昭和晏珩，以及宮裏頭的女帝梁惠能夠聽到了。
“嗨，我二哥哥是二哥哥，嫡親的兄長是嫡親的兄長，這兩件事情可不能夠混為一團了。”晏昭昭嬌嬌氣氣地撒嬌，琮陽公主向來拿她沒轍。
“那你非要說親的兄長，你那幾個皇兄不好嗎？雖說梁喑看上去是個心思頗多的，但老大到老四都是上好的性子，雖說做儲君是差了點兒，但是做兄長應當是沒有什麽錯處的吧。”
“他們雖好，可不是我嫡親的兄長，我可不管，不聽不聽，我就要嫡親的兄長。”
晏昭昭當然知道她娘親不能給她生個嫡親的兄長出來，再充其量也不過是給她生個小弟弟小妹妹，嫡親的兄長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就是許久不曾見到娘親了，幼年的時候就習慣在了娘親的麵前胡攪蠻纏地撒嬌，如今雖說年紀大了，可怎麽著也還是娘親的女兒，就要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地撒嬌，這裏也沒有外人，又不怕給旁人看了去聽了去，笑話她是個傻子。
再說了，晏昭昭心裏頭還有另外一件事兒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大羲朝和敵戎開戰，娘親因戰而亡，這輩子可能是因為她的重生，襄城事變的提前以及福王的倒台和清河王的退走，這場要了琮陽公主命的戰役並沒有發生。
但不是事情沒有發生，晏昭昭就能夠放下心來的。
她到底擔憂娘親會不會還在這個時間點，因為別的什麽緣故而丟掉了性命。
之前在蘇州的時候，晏昭昭也一直擔憂自己如果和襄城聯係過於緊密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從而暴露自己，連累娘親和姨母的計劃，所以和娘親的交流都十分克製，信件更是少之又少。
見不到真人，晏昭昭的心裏怎麽可能不會覺得焦灼？
如今終於又再見到娘親了，晏昭昭隻想不管不顧地賴著娘親，好好地撒撒嬌。
“你有的。”琮陽公主耐不住晏昭昭磨，十分無奈地說了一句。
晏昭昭沒聽清楚，她那會兒頭正枕在琮陽公主的膝蓋上，耳朵壓住了，沒能夠聽到琮陽公主的這句話。
“娘親，你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
南明和聽到這裏，已經覺得自己再聽下去不妥當了。
這是娘兒兩的私密悄悄話，他仗著自己五感過人，站在帳子外頭都能夠聽清楚，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於是他便再往外走了一段距離，正好碰上剛起床的梁華。
梁華自認為自己昨夜和南明和談過心，算是好兄弟了，便十分自來熟地拉著南明和走了，說是聽說南明和的作畫造詣也不低，想要請南明和來幫自己看看畫。
南明和想著晏昭昭這會兒和琮陽公主在一塊兒，到底是不會鬧出什麽危險來的，便安心地隨著梁華去了。
“這倒沒有，我隻是想說，你若是想要嫡親兄長，我這裏是變不出來了，但是你若是要個小弟弟小妹妹，我這裏就有了。”
帳子裏頭的琮陽公主，正柔情似水地看著自己膝蓋上趴著撒嬌的晏昭昭。
她當然想念自己的女兒，若不是真的想念，又怎麽會在襄城的事情一結束了之後，就千裏迢迢地帶著大軍過來這湘西密林之中接回自己的女兒？
小姑娘一直都在她的身邊長大，從尚在繈褓之中粉乎乎皺巴巴的小猴子模樣，到後來張開了一團玉雪可愛的小團子模樣，再到七八歲已經長成小姑娘模樣，琮陽公主都是看著的。
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從小時候不抱著她的腿就不敢出去見人，到後來撒歡滿院子瘋跑，晏昭昭的成長琮陽公主從未缺席。
比起那些分明有孩子，卻不能夠陪伴著長大的人來說，琮陽公主已經很圓滿了。
但是她仍舊會覺得遺憾，覺得十分可惜。
畢竟因為襄城事變，晏昭昭去了蘇州，這一去就是好幾年。
琮陽公主也很想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是如何從矮墩墩的小丫頭模樣，長成如今的聘聘婷婷的少女模樣，但她心裏終究還有家國大義。
琮陽公主知道自己背上背負的不僅僅是母親的責任，還有大羲朝的責任，她不能拋開襄城的事情不管。
時間總是過一年就少一年的，小女兒似乎就在這彈指一揮間，便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嬌俏的少女，琮陽公主心裏頭難免覺得唏噓。
琮陽公主還記得晏昭昭還很小的時候，她不肯一個人在自己的院子裏頭睡覺，每晚總是哭鬧不止，非要奶嬤嬤將她抱到自己的身邊來，依偎著自己她才能夠安然入睡。
那個時候她哭的滿臉都還是紅的，卻已經香香甜甜地睡著了。
小小一捧的臉蛋上還掛著點點晶瑩的淚珠，但她的神情卻格外的平靜。
琮陽公主那個時候總是忍不住低頭親親小嬰兒的臉蛋，想著這樣柔弱無骨的脆弱生命，日後竟然也能夠和自己一樣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生命真是這世界上最最神奇偉大的存在。
小嬰兒竟然是這樣可憐可愛的，琮陽公主也總是忍不住感慨，上天竟給了她這樣一個渾身銅皮鐵骨的女人一個最最幼小的牽掛。
現在的琮陽公主已經做不出低頭親親小女兒的動作了，但她的目光依然充滿愛憐，和當年看著那個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嬰兒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晏昭昭抱著琮陽公主的腰身沒有抬頭，她看不見琮陽公主寵溺的目光，但她聽到琮陽公主的那句話，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娘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說……
她竟說……？！
“娘親，你的意思是，我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嗎！”
晏昭昭如同繃緊了的弓一樣，瞬間就從琮陽公主的懷裏頭彈了出來。
“是嗎？真的是我理解的這個意思嗎？”
晏昭昭有點不敢置信。
上輩子晏昭昭可從來沒有弟弟妹妹。
“這是一個小秘密，我亦是這兩個月沒來月信，這才發現的，如今月份尚淺，我也沒有告訴其他人，隻與你說一說。若真要確定，還是得回京叫太醫看看才好。
其實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我不過是從黃河打道回府之後在群芳園歇息了一兩日，然後便聽聞你的消息，匆匆忙忙追來了，想不到竟真的有了。”
琮陽公主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眼底的神情透露出一兩分新奇的神色。
不過即使是能夠上陣殺敵的大將軍，琮陽公主說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臉色還是有些不自在，晏昭昭看了出來，便出言寬慰道：“咱們是母女，還有什麽事兒不能夠說的？反正旁的我兒不是很明白，但我卻知道，我如今也可以做姐姐了！”
晏昭昭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就完全就是高興了。
“哪裏還需要傳太醫！我二哥哥的醫術甚佳，叫二哥哥來為娘親診脈就是了。”
晏昭昭的神情很興奮。
琮陽公主當然知道南明和的本事兒，她思索了一番，知道這件事情其實多半也媽媽不住，還不如叫南明和過來看看，給個準話，她也好根據結果來判斷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麽。
更何況，南明和也不是外人了，至少是半個自己人了。
還有半個，那估計得再等一段時日了。
想到這裏，琮陽公主還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倒也好，你去差人將他請過來吧。”
這語氣溫和，隻是怎麽聽都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晏昭昭哪裏察覺得到這一切，她正興奮地不得了。
“來人來人，去請我二哥哥過來。”
晏昭昭衝外頭吩咐了一聲，外頭的侍從應了一聲，倒是很快就將南明和給請了回來。
“來來來，二哥哥你來。”
晏昭昭將南明和拉到自己身邊，踮了踮腳，南明和便會意地往她這邊傾了傾身子，附耳過去聽她要說什麽。
晏昭昭便將這件事情小小小小聲地說了一遍，南明和便明白過來。
他倒絲毫不會露出驚愕之色，隻是非常平靜地取了藥箱過來，準備替琮陽公主診脈了。
不過叫他直接去接觸公主玉體，他是不肯的，便幹脆隔著一層手帕子，細細地摸了摸琮陽公主的脈象。
片刻之後，南明和點了點頭道：“恭喜公主，恭喜昭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