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梁昕
晏昭昭知道這件事情有梁喑的手筆,再一想剛剛說話那個遲疑的聲音,不就是自己哪位傻不拉幾的三皇兄麽?
上輩子那件事情,就是發生在這裏的嗎?
這麽一個簡單的局,若是有點兒腦子應該就不會陷進去的,晏昭昭想起來,也覺得有些無語。
三皇兄梁昕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不同於梁華的活潑樂觀,他這個人稍微顯得有些冷淡——不過他並不是南明和那種冷淡,他就是純粹的不愛說話,帶著一點兒輕微的木訥。
梁昕並沒有太多的朋友,他也算不上喜歡交際,屬於很安靜溫和,喜歡一個人呆著的類型。
本來梁昕也是那種最不具有威脅力的對手,可是梁喑的心是黑的,他非要將自己的這些個皇兄通通給弄死,所以梁昕的下場也很慘。
林倩青的事情讓梁昕名聲受損,他堂堂一個皇子,竟然牽連到這淫亂致死的事情之中,甚至被人有心地安上一個“必死良家婦女”的名頭——和梁昕一起的幾個世家公子都受了懲罰,但世家公子聲名敗壞遠遠沒有皇子聲名敗壞的後果嚴重。
這幾個世家公子有的鋃鐺入獄吃了牢飯,有的罪行累累被直接秋後問斬了,而梁昕雖為皇子,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在此事之後,梁昕就被貶為了庶人。
梁昕被貶為庶人之後,梁昕想要對他下手就簡單的多了,很快梁昕就因為一起意外的走水事件死了,死無全屍,甚至連個安葬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盡管晏昭昭覺得這個局算不上難,但她也沒有怪梁昕會上當的意思——她覺得更可惡的分明不是看不穿陷阱的梁昕,而是狼子野心、殘害手足的梁喑。
梁昕可根本就沒有對梁喑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可梁喑就以為自己想要繼承皇位,認為梁昕會成為自己的競爭者之一,就對梁昕痛下殺手,這樣的人,壓根就沒有心。
晏昭昭小時候很喜歡欺負梁昕,因為梁昕他這個人並不懂得如何拒絕。
以前晏昭昭小的時候,常常因為梁昕不懂拒絕而指使他去幹這幹那,梁昕總是毫無怨言地就去了,晏昭昭後來便覺得無趣起來,再加上年紀漸漸大了懂事兒了,便再沒有用這樣的法子欺負過他。
剛剛晏昭昭聽到梁昕對另外幾個世家公子的稱呼,就知道這幾個世家公子和梁昕關係肯定不熟,多半又是用什麽理由將梁昕給約出來玩耍,而梁昕又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拒絕不了,便傻乎乎地就來了,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他們的計了。
這些人都和梁昕不熟,怎麽梁昕就敢跟著他們一同出來,完全就沒有防備自己會被人暗算。
當然,當時朝中也有人質疑,為什麽三皇子梁昕和另外幾個被定了罪的世家公子不過是個泛泛之交,怎麽會跟著他們去做這樣違法亂紀的事情,實在是叫人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樣的質疑聲並不多,當時的朝堂已經開始動蕩了,梁昕在眾位皇子之中存在感本來就不算高,支持他奪嫡登基的世家也很少,他在大羲朝之中就如同透明人一般,除了梁喑,恐怕沒有人這樣兢兢業業地盯著他了吧。
晏昭昭正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更衣回來的岑相宜已經到院子裏來了。
她見晏昭昭在湖心亭裏,便迎了上去,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便聽到晏昭昭忽然說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仿佛聽到隔壁有我三表兄的聲音,我且去看看是不是他,隔壁似乎在做什麽不妥當的事情,我恐怕我三表兄吃虧,去將他領回來。”
“好,你去吧。”
岑相宜小時候也隨著晏昭昭進宮去玩兒過幾次,和諸位皇子都見過幾回麵,加上她性子本來就是落落大方十分爽朗的那一種,所以並不會抗拒私下裏和他們見到麵,這不是身邊還有一個晏昭昭麽?
“誒,你將我這個丫頭青禾帶過去,她力氣不小,若是事情麻煩的話,你還可以吩咐她做事兒讓。”
岑相宜也帶了個丫頭,不過她的丫頭存在感很低,站著的位置都是比較隱蔽的位置,也少言寡語地不太喜歡說話,存在感不高。
晏昭昭沒拒絕岑相宜的一番好意,帶著這小丫頭匆匆忙忙地就往隔壁院子去了。
別的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梁昕肯定沒有參與這群公子哥兒調戲林倩青的事情,梁昕從小就討厭女孩兒,除了晏昭昭這麽個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的表妹,他對其他女的從來就是不加辭色,更別提去調戲一個女子了。
隔壁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果然有個院子鎖上了門。
想來這個就是梁昕和那群烏合之眾在的院子了。
晏昭昭沒有著急,她這會兒若是直接去敲門,恐怕會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且讓她先試探一會兒。
“青禾,你去敲敲他們的門,若是有人來開門了,你隻說自己是來找人的,然後趁機看一眼,那院子裏頭究竟都有些什麽人在,然後再說自己走錯了,我在那邊的涼亭裏頭等你,你到時候來那兒尋我。”
晏昭昭吩咐了跟著自己過來青禾。
青禾聽話地點了點頭,依言去了。
而晏昭昭便快步走到了不遠處的涼亭之中,背對著那裏,省的自己被他們之中的誰看到了,打草驚蛇。
青禾按照晏昭昭的吩咐過去看了一圈兒,然後很快就回到了晏昭昭的身邊,輕聲回稟:“昭昭姑娘,我剛剛看了,裏頭有五個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在陪酒,酒桌上坐了三個肥頭大耳的男子,而那來開門的,是個生的很文雅的公子。”
青禾沒進過宮,自然也不會認得梁昕生的什麽模樣。
“你說的那個開門的文雅公子,是不是穿了一身淡色的長衫,外頭披著一見同色的大氅,腰間掛了三四個墜子,其中有一個石榴花開的錦囊?”
晏昭昭對梁昕上輩子最喜歡穿的就是這一身淡色的長衫,且必定要在腰間掛上他最最心愛的那幾個錐子,配上先前女帝賞賜給他的石榴花開錦囊,若這裏頭真有這麽一個人,那就幾乎百分之百是梁昕無疑了。
“是的,姑娘您說的沒錯,那個開門的公子就是這般穿著的,他似乎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模樣,我感覺他渾身不舒坦,仿佛想要離開又不能離開的樣子。”
青禾回想了一下,然後很快就點了點頭,肯定了晏昭昭的想法。
得了,這院子裏頭的那個,是梁昕跑不脫了。
“好,這會兒你就在隱蔽處看著我,我去敲門將那個公子帶出來,若是有什麽危險,你便衝進去將那個公子直接給扛走,你將他帶回到我們那個院子裏頭,和你家姑娘在意塊兒,我稍後就回來。”
晏昭昭吩咐道。
那些人敢明目張膽的坑梁昕一把,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晏昭昭。
就是晏昭昭直接要把梁昕給帶走,他們也說不出個甲乙丙丁卯來,隻是晏昭昭到底還得預備下,或不定他們就有什麽其他的手段,還是預備預備的好。
其實她還有點兒擔心會不會太重,青禾扛不動梁昕,說不定岑相宜口中說的“有些力氣”也不過是比一般侍女的力氣稍微大一些,卻不料青禾很幹脆地應了下來:“好的,完全沒問題,不過是一個成男男子,奴婢省得的,十分輕鬆。”
得,這可不是有點兒力氣了,這能夠扛下一個青年男子來,都不是一般的有力氣了,甚至還能讚歎一句簡直就是力拔山兮氣蓋世了。
這青禾生地瘦削,晏昭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青禾的細胳膊細腿,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隻覺得分明都是一樣的胳膊一樣的腿,怎麽人家就能夠這樣力大無窮呢。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不過就是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就是了,青禾去了隱蔽處先站著,而晏昭昭便直接走到了那個院子門口,調整了一番臉上的神情,故意做出一個驕縱又不耐煩的神色來:“裏頭的人,在唱大戲呢這般吵鬧?”
因為鳳翔居要求清淨,這道兒上也不見一個其他的侍女丫頭,若是有,晏昭昭也省的自己開口,效果不佳。
“來了來了。”
裏頭的人應了一聲,果真是梁昕那個傻子的聲音。
他一開門,就看到晏昭昭擰著秀眉俏生生地站在他麵前。
之前在院子裏頭的時候,晏昭昭就已經將自己頭上的帷帽摘下來了,這會兒毫無遮擋,梁昕便看到了晏昭昭。
梁昕顯然十分驚訝,一雙眼睛都睜大了,似乎非常不可置信的樣子。
裏頭那幾個公子哥兒也直接看了過來,晏昭昭不著邊際地往裏頭掃了一眼,便瞧見那林倩青衣衫半搭著的,半個雪白的膀子都露出來了,正坐在一個公子哥兒的懷裏喂他喝酒,那臉上可看不出來半點兒不情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