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金燈
晏昭昭提到的這個商行叫“南洋匯”，帶來的基本都是下南洋的時候才能夠看到的東西。
她會聽說這家商行，是因為之前在太學之中的時候聽閔言思說過，閔言思說這南洋匯之中有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許多是她沒有見過的，價格也不貴，所以在襄城之中很受世家姑娘們的歡迎。
這商行就是這兩年在襄城之中火起來了，生意極為紅火，不過兩三年的功夫，就在襄城之中最好的地段長陽街包下了一整棟樓，如今掛了牌子“銀月樓”，一共三層，地方又大又敞亮，正好適合逛街。
之前晏昭昭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禮物，所以晏昭昭對銀月樓還算十分期待。
她的公主儀仗一到銀月樓跟前，銀月樓的掌櫃便帶了兩個丫頭親自出來接她，且她與旁人的身份不一樣，所以晏昭昭也不必和其他的人一樣在一樓二樓逛來逛去，她隻需要在雅間之中用茶水，等著丫頭仆婦們將當下襄城之中最流行的貨品，還有最珍貴的貨品一一捧到她的麵前來就可以了。
晏昭昭也並不喜歡在下頭走來走去，沒有人陪伴，逛街就是硬逛，一點兒樂趣也沒有，她還不如在樓上的雅間之中坐著，等著丫頭仆婦們將東西送上來給她看看。
晏昭昭上了雅間，頂上那裝潢雅致秀麗的雅間之中也早就將一應物什都準備好了，她才坐下，就有正正泡好的明前龍井送了上來，配上一些精致可口的小點心，在她的麵前擺了一排，看上去便叫人覺得食指大動，極有食欲。
“公主能來南洋匯，可真是叫咱們南洋匯蓬蓽生輝，一會兒丫頭仆婦們就會將近日最好的東西送上來給公主瞧瞧，公主稍安勿躁。”那掌櫃的知道來了大主顧了，一點兒也不敢怠慢，他平素裏都是在櫃台之中算賬，等閑是不會輕易出來招待客人的人，這還是銀月樓之中的丫頭們第一次見到掌櫃的如此殷勤。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這會兒他們要伺候的大主顧可是晏昭昭。
晏昭昭是什麽身份？
她可是如今陛下手中的掌中珠，當朝唯一的公主，誰還敢怠慢她？
更何況這襄城之中誰不知道晏昭昭手裏頭有錢，她就是個移動的金山銀山，要是能夠討地她開心了，她一出手買下了貴重的物件來，就夠他們銀月樓好大一筆利潤進項了。
晏昭昭坐下來等待了片刻，那些丫頭仆婦們便魚貫而入，個個手上都端著精致漂亮的盒子，光是這陣仗，晏昭昭心裏就生了期待之意。
不過也可見南洋匯訓練有素，這麽多的丫頭仆婦一個個地進來又出去，整個雅間之中還能絲毫不亂，這可真是不容易。
晏昭昭麵前排了一大堆的盒子，有專人給晏昭昭一件一件介紹這些都是何物，背上故事如何如何，又價值多少。
錢不是問題，隻要是能夠用錢買到的東西，晏昭昭就不會差錢。
她閑閑地看著麵前一件件珠光寶氣的珍品，一件一件地上手品鑒，這可是一二樓的客人們從來沒有的待遇。
“公主您瞧，這是七星金燈。”前頭那些小巧的東西晏昭昭都沒怎麽看得上眼，那掌櫃的一看便知道晏昭昭果然眼光高，便將手下的東西全撤了下去，開始差人搬壓箱底的貨色來了。
隨著掌櫃的聲音剛落，外頭就有兩個身材健碩的漢子，扛著一盞足足有兩人高的大金燈進到了雅間之中。
掌櫃的一抬手，便將這大金燈上外頭罩著的紅布掀開了，晏昭昭轉頭去看，差點被這金燈反射出來的光芒給照著了眼睛。
這金燈通體都是純金所鑄造，或者準確地來說，這金燈是由金絲鏤空擰成的，細細密密的，但純金質軟，所以肯定不能全部由黃金來鑄造，所以這金燈的軀幹部位皆是用細細碎碎的水晶石裝填而成。
細細碎碎的水晶石當然並不值錢，但是細密的金絲纏繞著水晶石，第一眼看上去便能夠瞧見上頭如同流水一般反射的光輝。
金光和銀光交織在一起，光是窗子外頭的太陽光一反射，就能夠發出耀眼的光芒，極為精美細致。
不僅僅如此，這金燈還如同樹一般伸出去數十個燈盞，每一個燈盞皆是由金絲鏤空編製出來的蓮花燈座，而每一瓣蓮花的頂尖都鑲嵌著金綠貓眼石和蝶貝花絲燭座，瞧上去便是天工難鑄，也不知道造出這七星金燈的匠人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夠製造出來這樣美麗的物件。
掌櫃的一看晏昭昭被這金燈吸引了，便介紹地更加起勁。
這雅間之中的簾子都是特質的，這會兒隨著掌櫃的一聲令下，周圍的丫頭們便將所有的簾子皆齊齊拉上，屋中便變得漆黑一片，就如同黑夜之中一般。
而就是在這黑夜之中，忽然亮起了一絲亮光，原來是那掌櫃的點燃了燈座上的燭火。
燭火被細細碎碎的水晶石折射成千百塊的光斑，再加上這反射的光芒還要被細細密密的鏤空金絲所分割，投影到牆上的時候，整個黑黢黢的屋子之中就如同星光漫天一般，星星點點，真真是美不勝收。
而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一座七星金燈竟然還能夠轉動。那掌櫃的輕輕一推，這整座金燈就開始轉動，也不知道是何處有玄妙，方才還燦爛閃耀的星光竟然緩緩地匯合到一處，最後竟然就在它背後的牆上，映照出一個巨大的“壽”字來。
晏昭昭看得來了興致，那掌櫃的卻示意丫頭們將簾子重新拉了開來，外頭的陽光再一次照耀進來，那壽字卻不僅沒有消失，甚至變得更加明亮起來，金綠的貓眼石更是折射出滿牆的彩光，一時間那壽字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在霞光之中若隱若現。
而最後掌櫃的將金燈上的燭火吹滅，這一番美妙絕倫的場麵才終於消失。
果然是個寶物，這等東西晏昭昭還從未見過，又是新奇，又是覺得湊巧——這麽大一個“壽”字，正好與萬壽節相映襯，贈與姨母作為萬壽節的禮物，原也是再好不過。
“公主，此物乃是我南洋匯許以重金從婆羅國國王的手中購得，公主可有興致？”
那掌櫃的口水都快說幹了，隻覺得晏昭昭分明已經看上了此物，自己這一單看來有望。
晏昭昭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而站在她身邊的明九便開口問到：“公主問，此物多少錢？”
掌櫃的果然臉上帶了笑容：“兩萬兩黃金。”
兩萬兩黃金？
晏昭昭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拿著茶盞的手都微微一頓。
她是有錢，倒也不缺這兩萬兩的黃金，但卻沒想到這東西居然能貴到此天價。
兩萬兩黃金可真是貴的離譜，就算此物製造如何巧奪天工，心思又如何正好與晏昭昭這一趟相符，但晏昭昭還是覺得太貴了些——這兩萬兩的黃金，拿去做些什麽別的事情不好，也別怪晏昭昭的思想俗套，此物雖然罕見，心思也算是巧妙，但是如果真的要用兩萬兩黃金來換它，晏昭昭還不如直接送兩萬兩黃金給姨母呢。
這世間稀罕的物什不少，姨母見過的更是不知多少，這東西掏出來能夠叫姨母眼前一亮，可是看久了，也不過就是那麽一回事，總不可能天天擺在自己的臥榻旁邊，看著睡覺又看著起來罷？
晏昭昭擺了擺手，臉上果然顯示出興致缺缺的模樣。
明九便說：“下一件罷，此物無緣。”
那掌櫃的一見晏昭昭不要了，直以為是自己開價離譜。
可是此物成本就不低，兩萬兩聽上去確實是個天價，但千裏迢迢地將它從婆羅國一路大風大浪地弄回來，耗費的人力物力就不知道幾何，更別提將此物收到手裏來的時候，花的錢就已經不計其數。
此物賣貴了沒人要，賣便宜了自己又覺得肉疼，兩廂都是難事兒。
掌櫃的知道，因為這個原因，其實此物已經在銀月樓之中放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找到賣家，都是看了之後嘖嘖稱奇，一聽價格當場不要的。
此物的保養也甚為花錢，要是晏昭昭這一趟不要了，下一回再有機會將它拿出來，推給具有這等財力的大主顧，那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再在庫房之中放下去，此物都快要虧本了——不對，是現在就已經虧本了。
想到這裏，掌櫃的也是心一橫，幹脆說道：“公主仁慈，容我回稟一二，此物易碎，千裏迢迢帶回本就不易，當初從婆羅國的國王手中獲得此物，就耗費了上萬黃金，運送回來，消耗更是不知其數。
不過公主能來南洋匯，亦是對我南洋匯的看重，也再沒有比公主更具有擁有此物身份之人了。陛下生辰在即，公主的受封典禮亦在不遠，此物我便贈與公主，便當是我南洋匯對公主受封的祝願，亦當是我南洋匯對陛下的臣服敬仰之心，祝願陛下與公主福壽綿延，歲歲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