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吵鬧
很顯然,仵作的耐心已經完全被這婦人耗盡了,他懶得跟她再多說廢話,甩了甩袖子,就直接繞過她離開了。
這婦人剛才還大吵大鬧的,現在看到仵作這般模樣,瞧上去十分正經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她又意識到了不對,立刻掉過頭去追他。
“老張頭,我沒這個意思,你別生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和嫂嫂好好說一說。”
這婦人倒也確實能屈能伸,沒有和之前的那個潑婦模樣再大吼大叫了,低聲下氣的陪著他說了兩句。
那仵作臉上的神情稍緩,歎了一口氣,還是有些煩躁的說道:“大嫂,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您不是聽不懂話吧,我都已經說了,大哥出了意外,現在人已經沒了,大嫂,您在這裏大吼大叫也沒用,抓著那些小丫頭們打也沒用,她們又並非是心甘情願留在此處的。
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大哥的屍體就擺在後堂之中,您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您一直揪著我來的,那也問不出個什麽結果來,今天大哥也不可能原地複活。”
這婦人臉上的神情果然變得慘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年前我還好好的送他離開,他說一定會在外頭賺到錢回來,就算在外頭招惹了一些不幹不淨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帶回家來,讓我帶著孩子在家裏好好等他,他怎麽突然就沒了?”
“天老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讓我碰到這樣的事情?”
這婦人臉上已經有了悲痛欲絕的神情,她用力的拍著自己的大腿,在地上痛哭了一會兒,然後還是不信邪的站起身來,往後堂走過去。
“不行,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是不是真的,看不到你的屍體,我就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婦人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瘋狂的往後堂跑過去。
晏昭昭知道,李佳林的屍體確實就擺在後堂的院子之中,她都可以不用跟上去,就能夠想象出來這婦人看到李佳林的屍體的時候,會多麽的驚恐憤怒。
果然,片刻之後後堂之中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哭喊聲:“天殺的,怎麽這種倒黴的事情就落到我頭上來了?我的老爺啊,你這是怎麽了啊?你一個人丟下我活在這世上,我還有什麽意思啊?”
這婦人大聲的哭喊了一會兒,果然又迅速的從後堂跑了出來,到處張望著尋找仵作的身影:“老張頭去哪了?到底怎麽回事啊?你跟我說清楚來啊!”
可惜剛剛那仵作已經被她給氣死了,剛才已經走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她現在跑出來大吼大叫,也找不到人去哪裏了。
仵作不見了,她不知道該把脾氣往誰身上發,就像目光盯上了一邊站著的晏昭昭,目光緊緊的盯著她,問道:“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晏昭昭想了想自己應該怎麽和她解釋,誰能料到她根本就等不及聽自己的話,反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說話呀,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你也啞巴了不成?今日到底是怎麽了,碰上了鬼了?一個個的,要不然就是胡言亂語,要不然就是不說話,你倒是說啊!”
“夫人……我是李大人的結拜兄弟,前些日子才剛剛結拜,一見如故,約為兄弟,昨日大哥不幸因意外去世,還請夫人節哀順變。”
晏昭昭被她緊緊的抓住了手臂,根本動彈不得,這婦人看上去膀大腰圓的,力氣也大得很,抓的她根本動彈不了。
“什麽叫做因意外去世,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會說話嗎?嘴巴被縫起來了嗎?到底是個什麽前因後果?你給我講清楚來!”
這婦人可不管她自己的力氣大不大,會不會讓人覺得疼得受不了,她一心隻想要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好了,嫂子,不要在這裏發瘋了,原本是顧及著你的顏麵,不想直接告訴你,你如今若是當真想聽,一門心思就要聽的話,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
那仵作大約是覺得留著晏昭昭一個人在這裏也不好,他又去而複返,站在門口,有些生氣地看著那婦人發瘋。
“那你說啊,別遮遮掩掩的,現在就說!”
“大哥與這位小兄弟說是說一見如故,其實不過是看上人家手裏有些錢財,便以做生意為由,將人家手中的錢財誆騙到自己手裏。
他拿了人家的錢,還不夠,又喊人家給自己當冤大頭,引人家去鎮子上的快紅樓之中逍遙快活,花的還是這位小兄弟的錢。
他一次點一個妓子還不夠,一次點了兩個昨夜剛剛紅纓之夜的花魁,花了這位小兄弟數萬兩黃金,坐享齊人之福,好不快哉,結果身子太虛,不幸直接死在了快紅樓的床上,今日早上人到的時候,屍體都已經涼了。
我今兒早上一起來,便聽說什麽快紅樓出了命案,有人死了,急急忙忙的催著我過去驗屍,我這急急忙忙去了,卻萬萬想不到是我大哥在那兒馬上風死了!
我過去的時候,瞧見他那屍體都硬邦邦的躺床上,我還想著大哥雖然有時候不靠譜了些,但至少應該不會做出這樣沒分寸的事情,這樣死了,難道是被誰害的?
結果我一摸一探,大哥根本就沒有任何中毒,或者是被人暗害的跡象,隻是自己身子骨太差勁,多年的沉迷酒色,早就將大哥的身子掏空了,頂不住這樣的刺激直接馬上風就死了,你可知我臉上多無光?
我本想著,這件事情要是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實在太過丟臉,如果大嫂想要知道的話,日後我再尋個僻靜時候,不必當著這樣多的人的麵告訴大嫂。
誰知道大嫂這樣咄咄逼人,問不出我來,就抓著旁人無辜的人繼續詢問,言語之間如此瘋癲無狀,大嫂可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捏的旁人根本就喘不過氣了!”
仵作一把拍開了這婦人抓住晏昭昭的手,晏昭昭是真的被她捏的渾身的骨頭都痛了,一脫開之後臉上的神情都皺了起來。
“好小子,你老張頭今天也學會說教我了,你憑什麽說教我?你是我什麽人啊?你是不是覺得你大哥死了?你就可以當家做主了?對著我這個做大嫂的指指點點了,你算什麽東西啊?”
這婦人剛剛還因為李佳林死了而痛哭流涕呢,現在馬上就又生龍活虎起來了,揪著這仵作不放,嘴裏唧唧歪歪說的,不外乎又是那些叫人難受的東西。
“我實在是跟你講不通,你這女子,隻會胡攪蠻纏,難怪大哥整夜不著家,根本就不樂意回去,也不願意將你帶到鎮子上來。
大嫂怎麽也不想想,旁人出來鎮子上工作,自然是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同出來享福的,怎麽就隻有大哥將你一個人留在鄉下,根本就不肯將你帶來,甚至於還和我們這頭外頭的人都說大嫂已經死了。
你看看這府裏頭的人,有哪個知道你的存在?大嫂在家的時候就日日胡攪蠻纏,不講道理,也許是將自己當個人物了?熟料到如今丈夫臨死前都懶得見你一麵,甚至和所有自己在旁的地方認識的人都說你已經死了,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
仵作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語調極為嘲諷。
那婦人被他說的都蒙了,先是還沒能夠反應過來自己的丈夫竟然是在快活樓裏頭嫖宿小妓子的時候死了,這才剛剛反應過來呢,那怒火直往頭頂上衝,又披頭蓋臉的被這仵作揪著罵了一頓,簡直人都被罵傻了。
“……你,你說什麽?”
“大嫂整日隻會說別人啞了,別人聾了,別人嘴巴被縫住了,別人耳朵被耳屎給糊住了,怎麽如今不問問自己是不是耳朵被耳屎給糊住了?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這樣清晰,怎麽到了大嫂這裏就一個字也聽不見了?還需要問我第二遍?
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了,大嫂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大哥的事情我本來就懶得管,你與大哥真是一對絕配!
一個掉進了錢眼子和美色之中,整天不是想著怎麽把別人的錢弄到自己手裏頭來,就是把別人的漂亮老婆女兒騙到自己身邊來,一個整天像潑婦罵街似的,逮著個人就張嘴罵個不停!
你倆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你們倆人在一塊兒就應該,我今日已經將大哥的屍體從快紅樓裏頭帶回來了,就放在這府邸之中,反正也是你丈夫的府邸,大嫂自己隨便處理吧,我不想再管這件事了,以後出去,你也別和別人說,你是我的大嫂,我可真是丟不起這個人。”
仵作很顯然是被氣的很了,他滿臉通紅,惡狠狠的瞪著這婦人丟下一句話,隨後就看向身邊的晏昭昭:“小兄弟,這件事情就到這裏吧,咱們也不必再管了,原本就與你無關,李大人和你結為結拜兄弟,也不是因為兄弟情分。
咱們兩個人將他的屍體帶回府中,已經是仁盡義至,叫他們家裏的人自己去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