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愛別離十六
江家自己本來就是一攤爛賬，而且江家老爺年少的時候愛好風雅，後院之中不少小妾，這些小妾個個都有本事，別的不說，至少每個都為江家老爺生下了兒子，雖然是個庶子，但哪個不盼著自己有出頭的機會？
江家老夫人雖然一直都還把持著正妻之位，但是江家老爺心裏對他早就沒有了夫妻之情，不過是敬重她是正妻罷了，江家老夫人是從前江家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就嫁給江家老爺的小戶之女，此人十分沒有眼見，且為人較為粗鄙，江家老爺怎會喜歡她？
一看江家姥爺摔碗筷走了，這江家老夫人自己還生氣，覺得夫君對自己十分不敬重，她倒好，也學著江家老爺的樣子，將自己手裏的碗一摔，直接走了。
這家裏的三位最大的主子都走了，剩下陪著吃飯的小妾和庶子庶女們，誰還吃得下去？
這些庶子庶女之中未必就沒有心存其他念頭的人，從前是這個嫡長兄壓在自己頭上，如今嫡長兄惹了父親生氣，那是不是意味著也有他們出頭的時候了？
這些個人立刻心思活泛起來，也顧不上吃飯了，直接跟著江家老爺的步子走了。
倒也還剩下幾個，那滿心子掛念著吃的，反正這家裏的錢財和地位跟他也沒什麽關係，他出生也不過就是個小妾的兒子，再怎麽爭也爭不過嫡出的兄弟。
那些其他的兄弟一個個滿心詭計，他實在是吃不消這些，還不如看看麵前到底有什麽好吃的，將自己肚子填飽了再說。
那些心裏頭有些活泛心思的都已經走到前麵去了，心裏沒心思的，就還蹲坐在那兒，高高興興的吃自己的飯，一個家裏鬧成這樣，也真是沒誰了。
江家老爺雖然對自己的嫡妻並無夫妻之情，但是對於自己這個嫡出的兒子，還是多有掛念的，他心裏雖然生氣，但是想著孩子能教還是教一教，於是就去了江家公子的書房。
果然他那個寶貝大兒子正坐在那裏生悶氣，江家老爺也是想要教教他，於是放緩了語氣說道：“我的兒，你怎麽這樣不明白？你娘親就是個攪和不清楚的，你要是聽她的話，那早就將自己給弄得一團糟了。”
“父親所言甚是，母親所作所為，也叫我十分不理解。原本我隻不過是心裏覺得有些生氣，想要出這一口惡氣罷了，倒是母親在嶽父大人麵前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今日家裏這些困難，起碼一半都是母親帶來的。”
江家公子還在記恨自己剛剛被秦家掃地出門的事情，而且他心裏還在掛念著秦佳兒，畢竟那般一個和他青梅竹馬的小美人，原本可以做他的妻子，如今卻被鬧得跟自己連麵都不見，他怎麽可能不生氣？
母親真是沒有遠見，難怪以前父親都不愛母親，平素裏都隻在那些個小妾之中走動，他以前還覺得父親想不清楚，但是如今想想父親也隻有自己的道理。
母親這樣的人慣會胡攪蠻纏，自己不清楚道理，嘴巴裏又口無遮攔，得罪了別人，又覺得是別人的問題，活生生將他一個大媳婦給折騰沒了。
江家老爺看著自己的兒子，竟然真的順著自己的一句氣話而十分怪罪他的生母，他的心裏又覺得有些寒心。
畢竟江家老夫人再不好，也是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他的母親，小時候也是對他寵愛至極，怎麽到如今不過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他反倒對自己的生母如此怨懟？
這件事情要說江家老夫人沒錯，也不對，江家老夫人確實口無遮攔，不應該在秦家老爺的麵前說什麽水性楊花之類的話，但是他這個好兒子，難道就沒錯嗎？
他也知道兒子今天要去上陽樓宴請秦佳兒的事情，他雖然覺得這事是秦家做的不地道，但是兒子如果願意和秦佳兒重修舊好，便說明兒子心胸寬廣，能忍常人不能忍，今日所去也說明他的性情有所變化，也成長了許多。
隻是他怎麽想也沒有想到，兒子口口聲聲說請人家小姑娘去上陽樓用膳，結果帶著的是要去羞辱人家的由頭，且拋開秦家讓他江家作綠頭王八的事情，這般對待一個女子屬實是有些過分了，也不怪人家秦家後來這般反應。
這件事情個人有個人的立場，也不能夠說誰完全對完全錯，但是如果要說他這個好兒子自己沒錯，那可不對，要說是誰害的他沒了媳婦，並不是他那口無遮攔的老娘，是他自己用心不正，竟然想著出一口這樣的氣。
“我的兒，你這樣想就不對了。
這件事情你做的也有不好的地方，你母親也確實是口無遮攔，你們兩人都有不好的地方，所以才惹了秦家伯父這樣生氣。
不過如今來看，我們家與秦家的關係也回不到從前了，你與秦佳兒的婚事也不可能再恢複，你就暫且壓下這門心思去。
如今家裏少了好些生意，進益少了不少，家裏要養著這麽大一家子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若是想不出來什麽好的法子，那也沒關係，隻要不給家裏添亂就好了。
如今家裏正值多事之秋，爹如今也分不出心思來幫助你處理你的事情，你這段時間就在家裏好好呆著，哪也不要去，等家裏的難關過去了，我再去旁的地方為你重新尋覓一門好婚事，必定是一個不輸給秦佳兒的妙人。”
這也就是關愛自己兒子的老父親才能說出來的，一番掏心窩子的話，若是換了不關心兒子的父親，誰跟他說這麽多，根本就懶得理他。
江家老爺雖然對自己的發妻確實不太看得上眼，但是這個兒子也是用心培養的，他也不願意叫他因為這樣的事情而難過。
但江家老爺卻沒有想到，他這般掏心窩子說的話，自己這個好兒子竟然一點也不體諒他，不體諒他也就罷了，還說出什麽殺人誅心的話來。
“父親，沒想到你也是這樣想的，兒子這輩子別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什麽功名利祿，金銀財寶，這些皆是身外之物，現在兒子隻要秦佳兒一個人，求求爹了，幫幫忙，兒子不能沒有秦佳兒！”
江家公子絲毫不體諒他老爹的一番苦心，也好像不知道維持這麽一大家子要多困難，竟然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老父親疼寵他，才會說他如果幫不上什麽忙，就先在家裏呆著，要是說的難聽些，那不就是在家裏養了個廢物而已？他自己這般年紀了，反倒不想想自己還要靠爹養著多麽可恥，如今家中有難，他倒不管不顧，一心隻想要美人。
江家公子好歹也是江家老爺看著長大的，哪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要說他這個寶貝兒子有多喜歡秦佳兒倒也未必，不過是因為秦佳兒看不上他，卻看上了一個教書先生，叫他心裏非常不滿。
他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比那教書先生差，他就一定想要知道為什麽秦佳兒會選教書先生不選他，可惜秦佳兒對他壓根不假辭色，那天他請秦佳兒去上陽樓用膳，秦佳兒壓根就不搭理他，這叫他心裏自尊心嚴重受挫。
越是得不到的人，越是心裏渴望，更何況這秦佳兒本身確實是個美人，條順貌美，會喜歡她也正常。
要是別的什麽時候，兒子想要報複這個女子，那也就罷了，但如今他們家裏正逢多事之秋，連一大家子的生計都快維持不住了，他這好兒子也不想想怎麽幫父親分憂維持生計，竟然還想著怎麽去搞個漂亮女人回來？
這叫江家老爺十分失望。
他目光之中，含著濃濃的失望之色，但是也並沒有想放棄自己這個兒子，而是說道：“爹沒有說你一定要放棄秦佳兒，隻是如今家裏困難，你也知道了，咱們家裏好幾個生意都已經被秦家人給攔住了，若再不想想什麽法子，下個季度家裏恐怕要入不敷出。”
江家家大業大，一大家子的人，都嗷嗷待哺著等飯吃，若是下個季度入不敷出，全家人都得餓肚子。
“爹，我明白你一片苦心。”
江家公子垂頭喪氣地說道。
江家老爺心中稍微有了些欣慰，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也並不是那麽的朽木不可雕也，但他這心裏的欣慰還沒來得及散去，就聽到自己那好兒子又說道。
“爹，咱們家裏現在的困境，不就是因為秦家和咱們家做對嗎？若是咱們能想個法子，緩和一下秦家和咱們家裏的關係，那不是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江家公子這般說道，江家老爺暫時也沒有辦法說他有錯。
卻不想這大孝子話鋒一轉，立即說道：“那爹想想，這不就是和兒子本身所求一樣嗎？如果我能娶到秦家的女兒，那咱們家和秦家就是親家，秦家怎麽敢對我們下死手，怎麽著也要考慮著她女兒在我們家裏做媳婦，不僅不會再對我們動手，還會給我們送來許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