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造反
死了就不用擔心自己日後還會遭遇到什麽樣的責難,正如同之前晏昭昭心裏擔心的那樣,她們這些小丫頭今日被惡人玷汙了清白,那在其他人的眼裏,她們就是丟失了貞潔的不潔女子。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丟失了貞潔,無論是對是錯,反正絕對就是她們自己的原因,似乎在這個世道,隻要女子丟失了貞潔,那就是女子自己的原因,這就是女子的原罪。
這些丫頭們擔心的就是現在自己被這些賊人所玷汙了,那到時候自己還怎麽樣活著出去見人?
所以她們的心裏才會生出這種念頭,覺得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晏昭昭看出她們臉上的神情如此的悲慘,多多少少猜到兩分她們心中在想什麽,時代就是這樣的,時代的思想不可逆轉,盡管她自己也常常因為這樣的思想而感到憤怒,想要扭轉這一切,但是這不是一時半會嘴上說說就能夠改變的。
多少人的思想根深蒂固的腐朽,改變這一切,隻能慢慢的——就像是之前很久以前晏昭昭在蘇州求學的時候,那時候先生問她當如何,晏昭昭說的並不是去解決像是當時那幾個棘手的對手那樣的女子,卻是想說要改變天下女子的思想。
開女學,就是開明智,要讓女子自己努力向上,不至於把自己的一輩子都牽係在這樣狹窄的腐朽觀念之中。
而女子若是能夠提高地位,那麽那些男人們心中腐朽的觀念也會逐漸改變,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去解決這種腐朽到棺材裏的念頭,而不是光靠嘴皮子上說說,抨擊那些人的思想是錯誤的,是沒有用的,要從根本上推動思想的變革,隻能由內而外的改變,整個腐朽的社會。
當然在這裏想這些,其實也未免是晏昭昭有點觸景生情,雖然這裏是幻境,但是這些丫頭都是活生生的人,晏昭昭看到她們身為這種腐朽思想的受害者,卻同樣拿這樣的腐朽思想去加害於自己,就感到不由自主的可悲。
又是可悲,又是可憐。
她當然不會去責怪這些丫頭們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時代的洪流就是如此,她們從小到大接受的所有觀念就是女子的貞潔是最重要的,一旦丟失了貞潔,無論是由於什麽原因,那就是原罪。
以前,在現實世界的時候,晏昭昭常常想自己要如何如何雄心壯誌的推動女學的成立,常常想自己又要怎麽樣去扭轉這些腐朽的觀念,但是當她像現在這樣,如此直麵地去麵對這些被腐朽觀念荼毒的女孩,隻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改變那些有這樣念頭的男人們,並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就是改變這些女子自己本身的思想。
這些小姑娘們從小就接受了這樣的觀念,更甚至於她們的母親,她們的祖母,給她們灌輸的就是這樣的觀念,讓她們也覺得貞潔確實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如果不幸丟失了貞潔,那一定是她們自己的罪過,活著還不如死了。
晏昭昭愈發在心中覺得悲憤,所以她忽然站起身來,環顧了一圈,臉上神色各異,卻一樣悲痛悲慘的小丫頭們,不知道如何訴說。
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也隻能化為一聲歎息,變成一句蒼白無力的安撫:“今日之事,隻要咱們不說出去,就沒有人會知道,官衙那邊,我會拜托父親去求郭伯父,讓郭伯父幫忙隱瞞消息,今日之事,就當是做了一個噩夢,等明天到了,夢醒了就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聽進去,晏昭昭也隻是希望這些話語能夠給她們片刻的心理安慰,讓她們現在的心理壓力不要如此大。
此話不提。
盡管晏昭昭已經拜托秦家老爺和郭伯父說,不要把他們家這一次遭此橫禍的細節透露給外頭的人知曉,但是消息還是很快就流傳了出去。
外麵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據說是有一夥人衝進了秦家作亂,把秦府中的女眷玷汙了,而這些人之中也包括晏昭昭這位秦家大小姐。
這消息傳的簡直就是離譜,或者換句話說,策劃這件事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在等著這一刻,把這個消息傳到外麵去,到處亂傳謠言,讓別人以為她晏昭昭也被賊人給玷汙了,就是為了毀壞她的名聲。
幹這種事情可謂是殺人誅心,而且這個人如果一直躲在暗中窺探著這一切,就說明他對整件事情了如指掌,說不定他就是昨日慘案的幕後黑手。
但是事情如此,卻又偏偏沒有辦法,郭伯父確實一直在審問昨天抓的那些人,但是那些人難得的竟然非常嘴硬,這一夥亡命之徒也不怕死,問他什麽他們也不說,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問消息,一條沒有的態度,郭伯父自己也非常頭疼。
消息暫時查不出來,晏昭昭愈發覺得這次的考驗實在讓她覺得無奈,她心裏覺得疑惑,總覺得自己一個人來查看這一切,未免有些困難,便想著再次去許家找一找二哥哥。
隻是讓人覺得非常遺憾的是,晏昭昭這一次上門,也同樣是得到許家老爺的抱歉:“大小姐來了,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那小兒子啊……他又不在……”
晏昭昭又得到了這個答案,不免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二哥哥和自己一樣都並不是這裏的人,他有什麽事情這樣忙?三番四次來找他,他都不在家裏。
晏昭昭心裏覺得有些古怪,但是她也不想為難許家老爺,畢竟許家老爺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有些遺憾的說道:“罷了,這回不在,我下回再來就是了。”
正當晏昭昭轉身想走的時候,心裏卻又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念頭——二哥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如果那個在背後針對他們秦家的人,同樣要針對二哥哥呢?
二哥哥之前就不在,是不是已經被人得了手?
晏昭昭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個人就頓時覺得有些恐懼起來,她立馬坐立不安的又轉過去,看著許家老爺說道:“許伯父,褚哥兒去哪裏了您可知道?這總是遍尋不至,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許家老爺也是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這兒子總是比我的主意多的多前幾日的時候我好像聽他說什麽……好像是學院出了什麽事,要他回去一趟,他不是很想去,但最終也不知道人去了哪。”
學院出了事情,要二哥哥回去?
什麽大事,居然要一個學生,這樣千裏迢迢的回去?
晏昭昭直覺恐怕是有什麽人在搞陰謀算計,但她確實對這裏的勢力完全不了解,隻是越想越覺得古怪。
正當晏昭昭和許家老爺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另外一個氣喘籲籲,甚至是有些恐懼的聲音。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晏昭昭一聽到“大事不好”這四個字就覺得心頭一顫,難不成真出了什麽大事?
她連忙轉過身去,就看到一個衣衫破爛,滿是塵土的小廝打扮樣子的人,連滾帶爬的往許家的門口跑過來。
“老爺,出大事了!”
那個小廝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抬頭又看見了小姐打扮的晏昭昭,他顯然是認得晏昭昭,又立馬說道:“秦家大小姐,我們小少爺出事了!”
晏昭昭一聽到真是自己二哥哥出事了,臉色大變,不由得問道:“出什麽大事了,這樣著急?二……二公子可還好?”
她心急如焚,就連稱呼也一下子差點忘了,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二哥哥。
不過好在許褚是許家的二公子,她就算脫口而出一個二,也還能緊急把它變成二公子。
許家老爺見秦家大小姐,竟然因此如此的驚恐,心中暗想,這小姑娘也許對自己兒子是真情實意的,一麵在心中想,還是要趕緊將這門親事定下來才好,秦家大小姐翩翩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們許家再不求親,恐怕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許家老爺這會兒還有空檔去想什麽求親的事情,後來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小廝嘴裏說的是他那寶貝兒子出事了,也著急的問道:“出了什麽大事啊,你怎麽連這話也說不過去,有話直說就是,說話怎麽還帶大喘氣兒的?”
那小廝才說道:“老爺,真是大事不好了,奴才是一時驚恐,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那小廝確實是嚇得兩股戰戰,而且看他這副樣子,風塵仆仆的,連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幾處,臉上還帶著些許幹了的血痕的樣子,就知道他定然是遭受了什麽。
晏昭昭一邊著急的很,一邊在心裏想二哥哥一定不要出事,就連他的小廝都這樣出事了還跑回來了,那二哥哥又遭遇了什麽呢?
“老爺,二皇子想造反,所以提前寫信通知我們少爺,希望少爺與他一起,少爺不肯與二皇子同流合汙,二皇子就顛倒黑白,偽造證據,說是咱們少爺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