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江河湖海
“你們兩個應該是叫做春花和春桃吧？”
秦家老爺青年喪妻，他這個寶貝女兒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所以秦家老爺對如何和小姑娘相處還是非常有心得的，他放軟了自己的聲音，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和藹可親。
李春花和李春桃在來的路上，還在心裏非常忐忑，覺得老爺是不是一個非常難相處的人？
畢竟在她們的印象之中，秦家老爺應該是她們高高在上的主子，既然是老爺，那又不像小姐一樣是漂亮的小仙女，那可能是一個非常威嚴，如同貼在門上的尉遲恭一樣的黑臉大漢，非常恐怖。
但是沒有想到老爺也是一個這樣長的白白淨淨的人，雖然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不像是大小姐一樣年輕漂亮，但是老爺會給她們拿好吃的小零食，還這樣輕聲細語的和她們說話，那就一點也不叫人覺得害怕了。
“是的，老爺。我們兩個人是叫春花和春桃，老爺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是大小姐和我說的。”秦家老爺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個謊，先把這個鍋丟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身上，然後笑著說道：“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你們別擔心，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就安安心心吃著就好。”
春花和春桃還真是不覺得有多麽害怕，她們本來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加上之前大小姐也是這麽和她們說話的，她們也並不覺得老爺有多麽可怕，還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老爺真是好人。”
看著麵前這兩個純樸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秦家老爺好像想起了自己女兒小時候，那個時候他的寶貝佳兒，年紀也是這麽想，而且還非常的天真可愛活潑。
那個時候佳兒還是那麽小小的一團，她對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充滿好奇，也永遠懷著一顆不會傷害別人的心，秦家老爺看著麵前稚氣未脫的春花和春桃，總覺得自己的小女兒和她們的輪廓好像疊在了一起。
秦家老爺當然是知道，直麵的參加過和那位叫做姚玲的奴婢之間的矛盾的就是這一對李家的姐妹，李春花和李春桃。
這也是為什麽秦家老爺會把春花和春桃她們兩個人請到這裏來的原因，秦家老爺很想知道她們和姚玲發生矛盾的前因後果究竟是怎麽回事，秦家老爺想要從事情的原本經過來判斷，這件事情究竟是他的女兒有時偏頗，還是這個奴婢真的自己大有問題。
“你們兩個人也別緊張，慢慢說，就是你們回想一下，之前你們是不是和大小姐身邊的那個奴婢起了衝突？”
秦家老爺用著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說話，那兩個小姑娘也沒有任何的不妥，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那天我們和那個女的起了衝突。那個女的實在是讓人覺得好討厭。”
秦家老爺聽到李家姐妹對姚玲的稱呼，心裏就已經有了幾番計較——
這兩個小孩姑娘剛剛到這裏來的時候，雖然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所以對於禮數並不是非常的了解，但是這兩個小孩子還是非常有禮貌的，至少見到了主子，知道怎麽乖乖巧巧的和老爺請安。
但是這兩個人的語氣之中，現在很顯然就對那個姚玲充滿了厭惡和不屑，而且剛剛還很有禮貌的她們，開口稱呼姚玲，並不是“那個奴婢姐姐”，或者是什麽很禮貌的稱呼，而隻是用一個“那個女的”來代替。
鄉下的小孩雖然有些粗野，有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但是結合這一對姐妹臉上的表情和她們說話的語調來看，這一句“那個女的”很顯然就是一種蔑稱和討厭的表現。
姚玲這麽一個人，居然能在見麵第一麵就惹得這一對年紀輕輕的李家姐妹，對她如此不滿，看來她也並非常人。
“那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和我說一說？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呀？”
秦家老爺的語氣顯得更加和善，李春桃和李春花也覺得這個老爺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一點兒也不像自己在來之前，爹娘叮囑的那樣恐怖。
“姥爺，我來說吧，我妹妹年紀還小，那天的事情可能說不清楚，也怕她因為年紀小，所以她的記性不是很好，已經有些忘的幹淨了，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說。”
兩人之中的姐姐主動說道。
秦家老爺也點了點頭，那個姐姐就放下來了手裏的零食，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嘴邊粘粘的食物碎屑，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們鄉下的孩子不懂規矩，如今倒是在老爺麵前很失禮。”
“不礙事，你們天生童趣，我看了心裏覺得痛快。”
這一句話倒也不是秦家老爺隨便亂說，他平常常常在種種勾心鬥角和陰謀詭計之中浮沉，確實很少接觸到像李春桃李春花她們這樣純真善良的人了。
看到她們這些小小年紀，無憂無慮，充滿天真可愛的樣子，秦家老爺就會覺得心裏頭的那些壓力都退下去了很多，那些被浸泡在陰謀詭計和種種算計之中的黑色心情，似乎也褪色了。
“老爺不嫌棄我們笨就好。那我來和老爺說一說當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其實事情也沒有什麽很難說的，就是那天我在家裏做事的時候，聽到我阿娘和我說，說是主子千裏迢迢來我們莊子上休息來了。”
“我並不知道什麽東西叫做主子，所以我就問我阿娘，主子是什麽？我阿娘就告訴我，主子是給我們衣食的主人。我們的耕種的地和做出來的糧食大部分都是屬於主子的，剩下的部分就可以屬於我們自己。
“我爹爹聽到我和我阿娘說話，還告訴我們，說是我們這裏的一夥人，其實原本都是在饑荒之中差點死掉的人。是主子救了我們，給了我們做工的機會，而且把山莊之中的一大半地都分給我們自己來耕種，這些地都屬於我們，主子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一定是因為主子，我們才能夠好好活下去，如果沒有主子的話，我們全家人，甚至不僅僅是我們家裏的人，是我們所有的鄰居，還有我們的親朋好友，都早就已經餓死在這亂世之中了。”
“我心裏聽了就對主子們非常感激，但是我又不明白，主子們那應該是很尊貴的人，怎麽會跑到我們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來？”
“我阿爹和阿娘也說不清楚，他們想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然後我和妹妹問的他們煩了，他們也不樂意再回答我們，隻和我們說，不要多問，讓我們趕緊去田裏做事，我和妹妹就趕緊去田裏拔野草了。”
“其實本來我們是不想去打擾小姐的，隻是我們在田裏做事的時候，聽到隔壁的阿牛姐姐說，她在村口看到好大好大一輛馬車，是小姐和老爺已經到了。阿牛姐姐說遠遠的看到了小姐一樣，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我和妹妹小的時候，阿娘總給我們講天上的織女和牛郎的故事，我們就總想天上的仙女該是什麽樣子？又是有多麽好看呀？所以聽到阿牛姐姐說大小姐長得像仙女一樣，我和妹妹心裏就很想去看一看。”
“我們和阿牛姐姐的關係很好，阿牛姐姐看我們真的特別想去，就說可以幫我們照顧我們田裏的那些草，讓我們倆偷偷摸摸的跑到上山的路上去，在院子門口等著，就應該能夠見到大小姐了。”
“我不懂為什麽，我就問阿牛姐姐為什麽，阿牛姐姐說這山上最好看，最漂亮的院子肯定是給老爺和小姐準備的，我們直接去山上的院子門口等，一定能夠看到像是仙女下凡一樣的大小姐。”
“於是我們兩個就偷偷摸摸的跑了過來，就在門口偷偷的等著，想要看一看大小姐究竟長的什麽樣子，想要看看阿牛姐姐口中的仙女又是什麽樣子？”
“我們就看見了大小姐，真是好看，以前我們都不明白那些故事裏頭說仙女下凡究竟是多麽多麽的好看漂亮，想著這世界上的每個人不都是一樣的嗎，兩條眉毛兩個眼睛一隻鼻子一個嘴巴，難道人和人長的還有什麽區別？”
“等我們瞧見大小姐的時候，就發現這個想法真是錯了，大小姐真是我們見過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我們也很笨，本來就是偷偷跑過來看大小姐的樣子，卻被大小姐給發現了。”
“大小姐沒有責備我和我妹妹，反而還拿了好吃的零食給我和妹妹……大小姐臉上的笑容真好看，大小姐說話的語氣也是那樣的柔軟，就好像家裏鋪在床上的毯子一樣。
大小姐問我們為什麽過來，我們正好說我們是來看大小姐的，大小姐又問我們她怎麽樣，我們也隻會說大小姐長的好看，說大小姐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大小姐就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