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欠抽的體質(一)
心情不爽,脾氣就會變得很糟糕。
我一臉凶相地衝進了一家包子鋪,衝著老板大吼一聲,“十斤包子!”
老板被我的氣勢嚇到,好半天才諾諾地回了一句,“賣……賣沒了。”
我冷颼颼地瞥了他一眼後,轉身出門,走進下另一家包子鋪,皺眉吼道:“老板,有沒有十斤肉包子?!”
這家老板在呆滯了三秒後,忙點頭應道:“有有有……”
我滿意地點點頭,說:“那給我來五斤吧。”
老板腳步踉蹌地走進廚房,給我裝了五斤包子。
我拎著五斤肉包子走向一條僻靜的小路,然後一屁股坐到了馬路牙子上,一邊欣賞著天邊的火燒雲,一邊兩口一個地吞咽著包子。
一個人影在我的右手邊坐下,用那種超凡脫俗的語氣說:“丫頭,你可知,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也?”
我打了個激靈,忙轉過頭去看坐在我身邊的人。這一看之下,不免有些愣怔,“大媽?”嘿!這位帶著紅袖標的大媽不是在T大附近混的嗎?怎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了?真看出腿腳不一般了!
大媽點頭微笑,意味深長地說:“丫頭,我們又見了。”
大媽的笑容是如此的祥和,大媽的眼神裏充滿了睿智,大媽的聲音裏透漏著看透人生的了然,這一切的一切,使她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準備隨時對我指點迷津。
我的精神隨之一凜,緩緩地張開了嘴巴,狠狠地打出一個噴嚏後,揉了揉鼻子,打趣道:“大媽,你不是來追繳罰款的吧?”
大媽直視著我的眼睛,不答反問:“丫頭,你相信命運嗎?”
我撲哧一聲笑開了,問:“大媽,你還兼職算命啊?”
大媽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我,將我臉上的那點兒玩世不恭的笑容生生地逼了回去。我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腳,使勁兒咧了咧嘴,賠笑道:“大媽,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大媽正色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認真聽好了。丫頭,你和我一樣,是被命運選中的人,將要肩負起維護曆史秩序,扼殺蝴蝶效應的人!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你一定不會相信。所以,我要做一些事情,讓你相信我的說辭。下麵,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手機將馬上響起。”
大媽話音剛落,我的手機便響起了撕心裂肺般的歌聲,嚇得我手指一抖,差點將半個肉包子掉地上去。
我忙收斂心神,掏出手機,看見了一組陌生號碼的來電。
我剛想要接下接聽鍵,卻聽大媽喝道:“別接!”
我的手一抖,非常巧合地按下了接聽鍵。緊接著,我就聽見兩個大媽的聲音在對我說:“都說不讓你接了,害我又多花了兩毛錢。”
我轉頭去看大媽,但見她手上正拿著一款蘋果最近推出的手機,並且很從容地按下了掛機鍵,說:“那是我的號碼,你存一下。”
我在心裏罵了一聲“靠!”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將她的手機號碼存在了我的手機裏麵。原本還以為她真會兩下子呢,沒想到,還是被她給耍了。不過,這大媽的身上處處透漏著詭異,我還真不敢得罪她。欺軟怕硬,是我保命的基本常識。
大媽問:“你怎麽不問問我是怎麽知道你的手機號碼的?”
我將手中的半個包子咬近進嘴裏,含糊道:“信息時代,想弄個別人的手機號碼,那還不容易?好歹不論,我在這片也算是混出名氣的,誰不知道我寶姐啊……”
大媽瞪了我一眼,說:“少跟我貧!你想想,有什麽想要問我的?”
大媽這話說得奇怪,好像我問她什麽,她都會給我一個超乎尋常的回答。可是,我問她什麽好呢?問姻緣?問事業?算了,如果她說我的命犯孤星,一生碌碌無為,我豈不是要鬱悶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大媽,你剛才說得那個什麽‘物物物’的,是什麽意思?”
大媽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後,說:“那句話的意思啊,你……回去用百度搜索一下,就知道了。”
我一腦門黑線,決定徹底無視這個人。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我跑,跑不過她;打,打不過她家老頭子,我早就翻臉走人了!“尊老愛幼”這個詞兒,在我的詞典裏,其解釋就是:尊重那些愛護幼苗的老人。對於那些不愛護幼苗的老人,我尊重她個屁!這位大媽明顯是來耍我玩呢。其摧殘、誤導、蒙騙幼苗的手段,簡直令人發指!
大媽見我不再搭理她,於是陪了個笑臉,說:“丫頭,你是聰明人,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實話和你說吧,我這裏有一份工作,挺適合你的,你幹不幹?”
我從方便袋裏掏出一個肉包子,吊兒郎當地問:“幹啥?每天蹲在樹叢中,看誰扔根煙頭就跳出來罰他十元錢?沒興趣。”
大媽劈手奪過我的包子,用飽含激情的聲音說:“這份工作,可以讓你遊遍大江南北!可以讓你看盡天下風景!可以滿足你窺視他人秘密的心理!可以讓你笑看宮鬥,玩遍江湖!可以讓你流連在各個朝代的美男之間!瀟灑,暢快!”
大媽每說一句話,我的眼睛就瞪大一分。等大媽做最後陳詞的時候,我一把奪回她手中的肉包子,然後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眼角,說:“我對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不感興趣。”
大媽的嘴角啊,眼角啊,眉梢啊,在集體抽-搐了幾秒後,終於慢慢歸於平靜。她衝著我伸出大拇指,咬牙切齒道:“好,好得很!你很有想象力,這點很好。那麽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請你也一定要保持這種良好的想象力。”說完,她對著空氣打了個響指,喝道,“老頭子!”
我屏住呼吸,眼睛緊緊地盯住前方,卻沒在這條寂靜的小路上看見那位喜歡輪著西瓜刀修理樹枝的大爺。
我偷偷地噓了一口氣,暗道:幸好那位大爺沒有憑空出現。坐在我右手邊的這位大媽就夠神神叨叨的了,要是再憑空出現一位坐在我左手邊的大爺,我非得瘋……瘋……瘋啦!
媽媽咪呀,大爺是啥時候來的?他坐在我的左手邊有多長時間了?為什麽我一點兒都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想跑,奈何兩腿發麻,動不得分毫。我直愣愣地盯著大爺,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張開嘴巴,用聲音為自己造勢,大聲喊道:“大爺!你輕功不錯啊!”
大爺的身子一抖,一手拍向自己的胸口,一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責怪道:“喊那麽大聲做什麽?大爺我的耳朵又不聾!”說完,奪走我手中的肉包子,塞進自己的口中,有滋有味地咀嚼了起來。
我抿了抿嘴唇,低下頭,伸出左手,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錢,然後用右手從中撚來撚去,最後選出一張十塊錢,以恭敬地態度交到大媽的手中,誠懇道:“大媽,我錯了。這是我隨地扔煙頭的罰款錢,你收好。如有需要,我可以做一份深刻的自我檢討。但眼見著日落西山,你和大爺也應該回家做飯了,就別在這裏和我耗著了。耽誤了二位的晚飯,我會愧疚的。”
大媽拍了拍我的右手,語重心長道:“丫頭啊,你難道就不明白,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嗎?不過呢,既然你有這份孝心,怕我們兩個老家夥餓到,那我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孝敬吧。”說完,將我左手中攥著的一把錢悉數抽走,揣進了自己的褲兜。那動作流暢的,不要臉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