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款姐的男人們(四)
我扭動著身體,試圖擺脫那種令人汗流浹背的熱度。
片刻之後,我感覺到了一陣清涼。
我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終於發現了一處綠洲,忙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將自己投入到綠洲之中。
一覺醒來,我發現了一件令我十分糾結的事——丹青正衣衫不整地睡在了我的被窩裏。
他的胸口上殘留著兩顆較為完整的紅草莓。據我那點兒可憐的經驗分析,紅草莓是我種下的。
有人說酒後亂性,我他媽怎麽病後亂情啊?!真看出體質好,病後也是生龍活虎,龍馬精神。
為了暫時性地掩蓋罪證,我伸出了手,沾了點兒自己的吐沫,就要去揉丹青胸口的小草莓。
就在我的手指距離丹青的胸口隻剩下零點一公分的距離時,丹青睜開了眼睛,冷冷地說:“你以為你的口水是碘酒麽?”
呃……這不是丹青,是衛玠!
我想對他笑笑,但隻是抽動了兩下嘴角,然後悻悻地收回了手指,閉上眼睛,繼續裝睡。我覺得,我和衛玠這個人溝通無能。我這個人向來奉行一個原則——打不過的,就不打。同理,吵不過的,咱就不吵。
我在心裏從一數到了三百六十五,衛玠卻仍舊躺在了我的被窩裏,壓根兒就沒動地方!
我立刻覺得自己的底氣足了,唰地一聲睜開眼睛,嘲諷道:“你在我的被窩裏趴著不走,是準備要孵蛋麽?”
衛玠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隻說了一句話,就將我踹進了火葬場。因為他說:“霍大哥回來了。”
我微微愣怔過後,忙動手整理好衛玠的衣服,然後將將被子全部裹到自己身上,並假裝鎮定地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十分沒有義氣地說:“我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你自己保重吧。”
等了一會兒,見衛玠一直沒有反應,我忍不住睜開眼睛,指點道:“你讓丹青出來。”都說事在人為,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今天這事兒放在我和衛玠身上,都十分尷尬。但如果將衛玠換成丹青,那就是小菜一碟。
然而,衛玠為給我的答案卻是,“丹青不肯出來。”
我立刻又閉上了眼睛,小聲說:“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說實話,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怕麵對霍去病,但後來仔細想想,才明白,那是因為在乎。
我剛閉上眼睛,霍去病便推門走進了大屋。
我聽見丹青對霍去病說:“霍大哥,你回來了?妻主發燒了,你快來看看。”我偷偷地噓了一口氣,將心放回到肚子裏。
霍去病大步走到床邊,然後將大手覆蓋在了我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他說:“已經退燒了。”
丹青打了個哈氣,說:“衛大哥給妻主煮了薑湯。”
霍去病“嗯”了一聲,說:“你回屋休息吧,我來照看她。”
丹青乖乖地“哦”了一聲,便下了床,穿上木屐走了。
我聽見木屐聲走進了客廳,可是眨眼的功夫又折返了回來。
丹青說:“還是丹青陪著妻主吧。”說完,又爬上了床,像隻小貓般依偎在了我的身邊。
我想,霍去病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糾結。這就好比一個身懷絕技的人掉進了棉花堆裏,壓根兒就使不上力氣。
結果,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霍去病竟然對丹青說:“元寶醒來後,一定會餓,勞煩衛玠做碗粥。”
我想,這個要求,無論是衛玠還是丹青,應該都無法拒絕。
不想,丹青竟然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然後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問:“妻主,你想喝大米粥還是小米粥?”
原本,我能感覺到霍去病和丹青之間洶湧澎湃的暗流,此刻,那些暗流悉數變成了巨浪,怒吼著向我拍來。
我本想保持沉默,繼續裝睡。但心裏卻明白,如果繼續裝睡,這出戲真就要演砸了。
我先是哼哼了兩聲,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裝出十分虛弱的樣子,喊了一聲,“水。”
丹青立刻笑著對霍去病說,“霍大哥你看,妻主不想吃粥,她想喝水。”說完,光著腳跳下床,為我去倒水了。
我暗道:這一局,丹青勝!
霍去病坐到我的床邊,用手摸了摸的臉蛋,說:“你用來裝睡的時間,不如用來鍛煉一下身體,爭強一些免疫力。明天起,你和我一起鍛煉。”
我的小心肝啊,變得拔涼拔涼地。
這一局,元寶輸!
從此後,我睡到自然醒的幸福,被徹底打碎了。
每天,天剛亮,霍去病便會將我從被窩裏挖出去,讓我跟著他晨練。
吃過早飯後,他會玩失蹤。有時候是一整天,有時候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可等到晚上的時候,他又會出去。
魏小侯爺開學了,沒有了他對我的呼喝聲,家裏忽然冷清了起來。
魏忠賢仍舊像一隻哈巴狗似的跟在大姐的身後,轉悠著。當然,我們絕對不能小看這隻哈巴狗,丫在外人麵前,絕對是一隻披著哈巴狗皮毛的藏獒!
大姐最近經常外出,據說正在為自己的興趣忙碌著。後來,我才知道,大姐正在查考地點,想開辦一家肉聯廠。
知道大姐的想法後,我立刻表示要全力支持她!其原因是——最近,大姐總是在睡夢中做出磨刀的樣子,我挺害怕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衛玠最近正在策劃出本關於烹調類的書。
而丹青呢,則是成了網絡名人。其原因是,他在網上購買了一件中式改良版的長袍,收到貨時發現衣服的兩隻袖子不一樣長,於是要求退貨。店主自然不肯。他就用數碼相機將自己穿著那件長袍的樣子拍攝了下來,發到了網上,讓那間店主看看,兩隻袖子是不是真的不一樣長。結果,那家店主卻將他的照片貼在了店鋪裏。丹青雖然有些柔弱,但卻十分固執。於是,開吵。
這一吵,不但吵紅了那家店鋪,更是吵紅了丹青。
丹青不但用絕美的臉蛋征服了網蟲們,更是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言風格,贏得了一片掌聲。
緊接著,丹青也開了一家網店。
他用自己當模特,驚豔了整個網絡!
有一次,我無意間看見他和幾個買家的對話,當即雷得我外焦裏嫩。
一位男買家說:“圍脖收到了,但圍在脖子上十分癢,你說怎麽辦吧?”
丹青回道:“撓。”
一位女買家說:“丹青哥哥,你送人家的軟糖,郵到的時候雖然化掉了,但人家還是把它吃掉了。味道好好吃哦。”
丹青回道:“那是麵膜膏。”
一位男買家說:“我是看到圖片才購買的衣服,結果那件那衣服穿在身上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那個效果!你這是欺騙行為!趕快給我想個解決的辦法,否則差評!”
丹青回道:“重新投胎,試試。”
一位女顧客說:“青,你怎麽都不搭理人家呢?我買了你家好多東西了,可你從頭到尾都沒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已相思成狂,哪怕你和我說一個字也好啊。”
丹青回道:“滾!”
我看著丹青的皇冠,有些疑惑了。
丹青見我看他,立刻關上了電腦本,衝著我十分討喜地笑了笑,說:“妻主,你不喜歡的那雙拖鞋,讓丹青賣掉了。”
我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大概兩年前,我買過一雙十分不喜歡的拖鞋,穿了一個星期後,毅然決定將其丟棄到院子裏,去守大門。
我將手放到他的肩膀,問:“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賣掉的麽?”
丹青說:“很容易啊。標明是我家妻主的二手閑置,很多人都願意買的。”
我捂住心髒,問:“你這麽賣東西,不怕別人找你吵架,給你差評麽?”
丹青的眼睛裏流動著璀璨的異彩,說:“妻主,你不覺得,和人吵架,然後把人氣得半死不活,很有意思麽?”
我無語問蒼天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看來,你對我算是很好了。”
丹青羞赧地一笑,說:“妻主知道就好。”
我捂著顫巍巍的小心髒,轉身離開。
丹青又叫住我,說:“妻主,衛大哥很會騙人,你要小心嘍。”
我微微一愣,回過身,問:“什麽意思?”
丹青捂住了嘴巴,搖了搖頭。
我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回屋補充睡眠去了。
剛要睡著,便接到了一條短信。短信是寧非白發給我的,上麵有他在法國的地址和電話號碼,以及“安好”兩個字。我知道,他到達法國巴黎了。
從我決定要留在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便再也沒有和寧非白聯係過。不是不想聯係,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能不讓彼此傷感。
很顯然,寧非白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並沒有讓我去送行,甚至連出發去法國巴黎的日期都沒有告訴我。
我將自己埋進被窩裏,在黑暗中一遍遍看著那兩個字——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