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花魅(2)
“夫人,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男子轉過頭來說道。
藍雨蝶黛眉輕蹙,“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快說吧。”
猶豫了片刻後,他說道:“夫人,今天堂裏陸續出現了很多像她一樣瘋顛的人,他們會變得跟平常很不一樣,做出很多反常的事,就像.……就想中邪了一樣。而他們都說,這一切,都是由夫人引起的……”
“我引的?”因為夏日梅花刹然盛放?因為人人都莫名瘋顛?所以.……所以,她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妖孽?
藍雨蝶將幽幽的目光投向瘋顛的女子,之後慢慢地走到她身邊。
方才還桀傲不遜的女子忽然靜了下來,張著嘴巴呆呆得望著藍雨蝶,口中流下了晶亮的垂液。
“嘿嘿.……花魅……花魅……”她的手指著藍雨蝶,兀自傻笑不止。
男子霎然變色,高聲喝道:“還楞著做什麽?快,我們快把她帶下去!”
“好!”眾男子應著,匆匆將她拖走。靜夜的小苑裏,回響著她淒厲而悠長的嘶喊。
“花魅啊,花魅.……別帶我走,我不要……下地府啊!!”
待到聲音遠去,藍雨蝶眯起了雙眸,盯著眼前一片銀白色的月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切,是背後有人想陷害她,但是,到底是誰?
雲開風小,璀燦的陽光從雲層中露出臉來。
後山,曲徑逶迤,幾番回轉,藍雨蝶眼前霎時開朗。但見臨水的河灘上橫跨著一座精巧的竹橋,竹橋兩側,成片的樹上都攏著一抹淡紅的輕雲。
藍雨蝶身子一顫,眉頭緊蹙。雖然來這裏之前,她已經預料到這裏會有怎樣的景色,但這片在豔陽下的花紅,詭異得的確擾亂了她的心神。
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待走得近了,方才看得清楚,那枝頭綻放的梅花,仿若粉腮的佳人,在陽光中揚眸淺笑,柔弱嬌美的花枝輕顫於風中,說不出的嫵媚與詭異。
藍雨蝶望著眼前的梅花,心裏隱隱的不安越加濃重。
方才,在她來這裏的路上,她無意中聽到丫鬟說話,她們的話語一聲聲地回響在她的耳畔:“.……怨不得人人都說,我們少主突然帶回來的這個夫人是個妖,原來真有其事.……”
藍雨蝶的身體站得筆直,手裏撚著盛放的梅花,任憑淚水打濕梅花,在陽光下濺出七色的虹彩,七色透過眼眸中的層層水霧,最後隻剩下一片黯然和落寞。此刻的她,懷念那個她一直貪戀的懷抱,懷念那種一直令她安心的氣息,懷念那雙在任何時候都對她微笑如水的黑眸。然而,此刻,隻剩下一個她!
“蝶兒。”身後傳來了司徒澈的聲音,“你果真在此,我已經找了你很久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淚水拭去,她緩緩地轉過身,清澈的雙眸柔柔地望著他,強硬地展開笑容:“哥哥,有什麽事嗎?”
“蝶兒,在哥哥麵前,不必掩藏什麽,你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嗎?”
她輕輕地點著頭,“哥哥,蝶兒想查出真相,找出真正的幕後人,你會幫我嗎?”
“傻丫頭,我當然會。我昨晚想了一夜,覺得還是如實告訴你,想不到,你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出那個人,不然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那我們要從哪裏開始查起?”
“跟我來。”司徒澈伸手過去拉起藍雨蝶,帶著她走出了後山。
他倆順著小徑緩步而行,不多久,就看見了重重樹影之後一角紅牆。藍雨蝶一路上被司徒澈牽著,終於,她忍不住發問:“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裏?這裏不是我住的別苑。”
回首,凝望著這張幹淨無塵的臉,他說道:“我們要去天清閣,那裏住著的都是被拘禁的發病的人,我們首先要弄清楚他們患病的根源。”
突然,回廊間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藍雨蝶回頭望去,卻見一個身穿暗紅袍的男子匆匆跑來,神色間帶著幾分焦急。
“主子,你們終於來了。”
藍雨蝶略略有點吃驚,抬眸打量著他,他不過是十七八歲年紀,清瘦高挑,眉清目秀。
“你是?”藍雨蝶問道。
一旁的司徒澈道:“他是我的心腹,叫王德,他負責在這裏看守著天清閣,有了他,我們進去天清閣就容易多了。”
王德微微一躬身,說道:“我們要抓緊時間,你們跟著我走就是了。”
一路上,司徒澈和王德故意若無其事地輕鬆聊天,而藍雨蝶就夾在他們中間,有意無意地低著頭,天清閣外雖然守衛眾多,但是都沒有認出她來。
突然,一個頭戴黑色紗帽的仆人提了藥籃從閣內走了出來,看見他們幾個,臉上微露驚訝:“你們找誰?”
司徒澈笑道:“方大夫在這裏嗎?”
仆人回首一指門內,“在裏麵,正忙著呢。”
司徒澈輕聲謝過,待仆人走遠後,藍雨蝶靠近司徒澈,問道:“方大夫是誰?”
“他的醫術甚是了得,曾經救過我,所以我將他當作是我的忘年知己了。”
司徒澈帶著她跨進了天清閣敞開的大門。時值黃昏,在閣裏麵來來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大夫。各種混合的藥氣彌漫在空氣之中,讓人心中頓生幾分迷亂和緊張。
“吱呀”一聲,西廂房的門在司徒澈的指間下緩緩打開。屋內寂靜,低垂的灰色幕簾後,隱約露出一排整齊的床榻。
“方大夫,方大夫。”司徒澈一邊朝簾裏探頭張望,一邊輕聲呼喚。
“誰?”屋內突然傳出一個沉穩的聲音。
司徒澈接口道:“是我。”
一陣腳步聲起,遮目的紗簾被輕輕掀起,簾後,露出了方大夫略帶詫異的臉容,這張臉容,看上去也不過是而立之年,整個人神采奕奕,給人一種振奮的感覺。
“你怎麽會來了?”方大夫問道。
“我來看看你的醫術可有進益,你醫治的,可是我禦花堂的人啊。不知你醫治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