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午夜夢回，膽顫心驚
走到門檻的時候，蘇小小隻顧著看外麵，並沒有注意腳下的門檻。身體微微一晃，手被一道力道拉住，撲進了南宮傲的懷裏。
“小小！”南宮傲眼底帶著一抹擔憂。
她這個樣子，真是不敢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府裏。五六個月的時候走路還過得去，到了現在，他一刻都不敢讓蘇小小一個人待著。
即便是有丫環跟著，隻要蘇小小不在他眼前，他心中總是不放心的。
南宮傲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亮光，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有快速劃過，看著蘇小小凸起的腹部，柔聲道：“注意腳下，別走太快！”
蘇小小有些無語，她現在這速度，可以和蝸牛比了。估計蝸牛看到她，都會覺得她給他們蝸牛丟臉，雖然她的步子大一點兒，但是充其量不過是一隻特大的超級蝸牛。
一邊慢慢走著，一邊這樣想著。這樣自娛自樂，蘇小小忍不住輕笑出聲。
南宮傲側過頭，就看到蘇小小櫻桃般的小嘴微微揚起，唇角的弧度一點點上揚，露出一兩顆貝齒。
他們走在蔓藤繞製成的長廊架下，陽光從外麵射進來，透過清脆的綠葉，帶著點點柔光和亮色。
蘇小小臉上的笑容，竟然晃得他移不開眼。
有多久，沒有看到她笑得這麽燦爛，這麽無憂，這麽純美。
看著這樣的蘇小小，南宮傲不自覺開口問道：“想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蘇小小抿了抿唇，烏黑的眸子轉了轉，眼底劃過一抹窘迫。要跟南宮傲說，她想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超級蝸牛，這多丟臉。
稍稍咳嗽了聲，蘇小小忙轉移話題，看著綠色長廊盡頭的石拱門，打著哈哈道：“傲，時間不等人，我們快點兒去水榭。”
南宮傲看著蘇小小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也不戳破她，牽著她的手向石拱門走去。
這樣溫暖平淡的日子，在蘇小小看來，確實很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每在早上醒過來，看到南宮傲坐在書桌邊奮筆疾書，或者偶爾蹙眉的時候，她心底就會升起一陣不安。
更讓她奇怪的是，南宮傲現在不讓她喝藥了。以前是為了控製她體內的蠱毒，如今腹中的孩子大了，是藥三分毒。蘇小小隻是想要單純去想想做夢的感覺，向南宮傲說了一次，南宮傲便沒有堅持，從此以後，就停了藥。
按照南宮傲那楊的性子，沒有一定的理由，是不會讓她停藥的。蘇小小也隻能努力安慰自己，是為了保護腹中的寶寶。
隻是前麵幾個月，她依舊沒有做夢。最近這個月，做夢的機率卻越來越大。偶爾腦中閃過的那些片段，午夜夢回醒來，都驚出一身冷汗。
血流成河，屍骨成山，她站在萬人中央，雙眸猩紅似血，到處都是斷臂殘瓦，到處都是長戟戰馬。
而她，她的臉上竟然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那帶著譏諷和冷意的眼神，蘇小小看得心驚膽顫。
她不會這樣冷，不會這樣狠！
那個女人，不是她！不會是她！
心中一陣陣悲涼驚慌，耳邊傳來輕喚她名字的聲音。
“小小……小小……”
蘇小小忙從噩夢中驚醒，對上南宮傲那雙擔憂的眸子。抬眼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地抓著南宮傲的手臂，指甲都陷入了他白皙的肉裏。
心底一慌，蘇小小忙鬆開口：“傲，對不起！”
南宮傲將微微顫抖的蘇小小攬進懷裏，柔聲問道：“做惡夢了？”
蘇小小聽到“噩夢”兩個字，身體又是一顫。南宮傲抱著她的雙手緊了緊，放柔了聲音低聲哄道：“小小，沒事了……小小，那隻是夢，不是現實。”
“隻是夢，不是現實？”蘇小小慢慢抬起頭來，眼底還帶著夢中帶著的驚恐。
對啊，那隻是一個夢，她人好好的在這裏，哪裏會去殺人。何況，她從來都不曾拿過刀劍，又哪裏會讓天下屍骨成山。
南宮傲換來丫環打了水，為蘇小小擦去額頭掌心的冷汗。等到丫環退下去後，安慰了蘇小小幾句，才攬著她慢慢躺下。
蘇小小有些難以入睡，但是身體臃腫，孩子已經八個多月了，除了平躺著，她是不能側躺著的。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將剛才夢到的一切努力趕出腦海，才慢慢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喃喃：“小小，小小，你能原諒我麽？”
蘇小小覺得這是南宮傲在說夢話，而且也聽得不是很真切。唇角笑了笑，在南宮傲懷裏蹭了蹭，安心地睡了過去。
蘇小小不知道，南宮傲每每抱著她入睡，看著她高高凸起的腹部，指腹一點點劃過她的臉頰，眼中的憂傷有越來越多。
“小小，我多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南宮傲看著蘇小小熟睡的小臉，聲音低沉，帶著無盡的傷感。
話一出口，南宮傲連忙抿唇。從床頭的矮幾上拿起絲帕，擦了擦嘴，攤開的時候，潔白的絲帕上竟然開出了一朵血紅的梅花。
淡淡的月光從窗棱透過來，南宮傲俊美的臉透出了幾分蒼白。雙唇緊抿，手上微微用力，絲帕在一瞬間變成了細碎的粉末。
東方夕，一顆絕情丹，以為這樣就能製住我嗎？南宮傲的唇角帶上了一抹冷笑，哪怕是痛死，他也不會後悔。
從他和蘇小小大婚的那晚起，從將她體內的蠱毒一點點轉移到自己身上開始，他就沒有想過這條命會延續下去。
這樣，在蘇小小心底，會有他一個位置。
不僅僅是好友，是對他的憐愛，而是放在心尖上的愛人。
等到孩子生了下來，蘇小小恢複記憶，對他的恨，他能夠想象。隻是那個時候，隻怕他已經是油盡燈枯，奄奄一息。
哪能在乎那麽多的恨呢，隻要能在她心中留一個位置，便足夠了。
很早的時候，當初決定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嗎？當千夜出現的時候，不是已經注定了一切嗎？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輩子，與小小在一起的時間，會這麽短！
能在一起，不就是他最大的心願嗎？
南宮傲唇角勾出一抹笑容來，側過頭看著躺在他懷裏睡得安然的蘇小小，吻了吻她的額頭，慢慢閉上眼睛。
她恢複記憶，定然會恨他！他的離開，也不會讓她傷心……
她再回到東方夕身邊，一切回到原點……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上天對他不薄，比起上輩子的司空破，這輩子上天已經厚待他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