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馬不停蹄,天堂地獄
距離很近,但是又像是很遠。這是蘇小小醒來後第一次正是去看南宮傲,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又似乎什麽都變了。
“東城國內亂,東方澈從安江城起兵,東方夕為了救你,去天山之巔找千夜,小夜不能帶去,孩子身體弱,隻有東方昊能保住他。”南宮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蘇小小努力消化著南宮傲的話,東城國內亂,東方澈起兵造反,東方夕為了救她一人去了天山之巔,小夜交給了東方昊。
在整個東城國,東方昊無疑是能夠保護小夜的最好人選。隻是她要從東方昊手裏將小夜帶走,需要費多大的力?
東方夕這一走,是不是意味著,將整個東城國都丟下不管?
微微蒼白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而心底早已經激起了滔天巨浪。努力忍住心底的翻湧的浪花,蘇小小平靜地看著南宮傲道:“我一定要將小夜從東方昊那裏帶走,一起去天山之巔。”
“東方澈是看準了時機才起兵造反,他背後還有一股強大的實力,就是東方昊。”南宮傲繼續淡淡道。
蘇小小小手握成了拳頭,抿了抿唇:“他當真是狠!將一個人從小放在地獄,卻又忽然將他拖上天堂,再將他狠狠地摔向地獄。”
南宮傲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蘇小小。窗外微風輕拂,月光靜靜照耀這大地。剛才的廝殺已經過去,暗位們很有速度,風從外麵進來,帶著夏日夜晚清爽,沒有半點兒血腥味。
無論東方夕到底存了怎樣的心思,哪怕是將她摒棄在外,她也忍受不了別人那樣將他踩在腳下。
“東城國內亂,你怎麽不留在南國?”說一出口,蘇小小就想扇自己一個耳光。
這個時候問南宮傲這件事,蘇小小,你還有沒有腦子?
“阿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保護他,是我的責任。”南宮傲將目光從蘇小小身上落在床上熟睡的阿離身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蘇小小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袖子中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體內的真氣快速流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殺氣從身體裏迸發出來。
而原本一直在客棧外麵打轉的冥靈,本來正安靜地窩在屋頂上麵睡大覺,卻被這忽來的殺氣驚醒。
瞳孔猛然放大,渾身的毛發倒立,身體一個翻滾,差點兒從屋頂上掉下來,神情警惕地盯著腳板下麵的房間。
“喵……”冥靈站在屋頂上,小聲叫喚了幾聲,爪子在瓦礫上抓了抓,似乎很不安的樣子,在屋頂上跑來跑去,眼睛望著下麵,卻又帶著恐懼的神情。
蘇小小不知道為何這一刻,她竟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殺了南宮傲的想法。而且,她身體內的真氣,也就那麽忽然運轉起來。
殺了他,她這輩子便可以忘記那場夢,那場失去記憶不該發生在她生命中的所有事情。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腦中又快速閃過阿離小小的臉龐。
很久很久,也許不過一分鍾,也許過了一個世紀,等到蘇小小好不容易將心底的那股魘氣壓下去的時候,居然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睡吧!”淡淡說了句,蘇小小準備爬在桌上眯一會兒眼。
南宮傲忽然站了起來,也沒有去看她,慢步向門口走去。
開門,抬步,關門。
動作優雅純粹,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影子落在坐在桌邊的蘇小小身上,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門打開風吹進來的時候,蘇小小竟然會覺得一陣寒氣襲來。這明明是夏日的夜晚,本來涼爽宜人,不會有半點兒涼氣,她卻忽然抱緊了胳膊,臉色蒼白起來。
時間一點點滑過,蘇小小一直坐在桌邊,一種沒有合眼。直到外麵慢慢亮了起來,阿離醒來時候的啼哭聲,才將坐在桌邊發了一晚上呆的蘇小小拉回現實。
慌忙起身跑到床邊去哄阿離,丫環早已經等到房間外麵。聽到裏麵嬰兒的啼哭聲,才在門外柔聲道:“王妃,起了嗎?”
“進來吧!”蘇小小將阿離抱了起來,哄了好一會兒才將他逗得咧開嘴角笑起來,總算小小舒了口氣。
丫環輕輕笑了笑道:“王妃,小世子的奶娘在門外候著,小世子估計也餓了,奴婢將小世子抱過去。”
蘇小小點點頭,讓丫環抱著阿離給了奶娘,然後由著丫環侍候她梳洗,用過早餐後,才隨著南宮傲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裏麵一如既往的沉默,誰都沒有提昨晚的事。那些黑衣人的刺殺似乎不存在,蘇小小對南宮傲忽然生出的殺意也不過是一個夢。
大多數時候,阿離是被蘇小小抱在懷裏的。隻有在阿離自己不停地等著小胳膊小腿兒向南宮傲伸手的時候,才會落在南宮傲懷裏。
在經過一次刺殺以後,所有的人員都變得警惕起來。尤其是那些隱在暗處的暗位們,蘇小小個人感覺,他們幾乎是日夜不休。
馬不停蹄的趕路,到達東城國邊境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馬車進來盛京的城門,經過繁華的盛京大街,向一條幽深的小巷駕去。
很快,到了一座有幽深的宅院前麵。
將所有的一切打點好,蘇小小站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慢慢抬起頭,看著頭頂浮雲萬裏的天空。
站在葡萄架下,蘇小小的思緒飛出去很遠很遠,遠到她的腦中出現的鏡頭,全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大陸的情景。
一道閃電,平地驚雷,她從破碎的棺材中坐了起來,看著這個陌生而又充滿輝煌的大地。隻有驚慌,隻有陌生。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聳巍峨的東城國皇陵,是滿目破碎的棺材板。那個小小的人影,就那麽不期然落入她的眼中,從此,走進她的生命。
枝頭被風吹動的樹葉一點點掃過她的臉頰,她卻忽然不覺。這天地之大,她這兩輩子加起來,還是走不出命運的安排。
兜兜轉轉,再一次回到當初的這個國度。
心底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欣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