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牆裏有鬼
難道我剛才遇到的,就是小時候聽老人講鬼故事,說的“鬼切菜”?
小時候鄰居老人講鬼故事,說有那些廚藝很高、刀工很好的廚師,死後舍不得自己的廚藝,一線陰魂在陽間轉悠,遇到陰氣很重的人家,就會鑽進去,摸起菜刀過過癮,這就叫鬼切菜。
切菜的廚師陰魂,就叫做切菜鬼。老人還說,假如切菜鬼摸你的身子,那就好比是廚師摸一塊肉,找下刀的地方。
想到這裏,我冷汗就下來了,我可不想被切菜鬼在臉上來一刀,又在院子裏找了一通,沒有任何人。
我怕程月一個人在房間裏出事,急忙回到臥室,關上防盜門,又鎖死窗戶。
梅花雞血印章,剛才被我捏在手裏,切菜鬼要是從裏麵出來,我一定能感覺到,不過剛才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很顯然,摸我臉的鬼手,還有廚房裏的切菜聲,跟這枚印章沒有關係。
子剛牌現在不能用,隻好放回玉搖床裏去,曲風的大紅袍雞血石,還有梅花雞血印章,我也放在一起鎖了起來,現在能夠抵擋陰魂的,也隻有我的童子血了。
程月就算是玉生的陽靈,按道理也是陰物,能引來大虎,肯定也能引來切菜鬼,關鍵是這個切菜鬼,現在到底藏在我家哪個地方?
再等一會,天光就要大亮了,太陽出來所有的陰物都要躲避,切菜鬼也不例外,到時我再慢慢的查找,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光大亮,我剛剛放下一點心,啪啪啪,有人粗暴的敲門。
我第一感覺是老史回來了,心裏很高興,就算老史修為沒有了,沒法用他師門的法術,但是他見多識廣,一定能給我支個招,我連忙起來去開門。
臘月二十九,清晨,薄霧。
我開門之後,門外站著的不是老史,而是絡腮胡子的薑裁縫,站在晨暉裏,一手提著手提袋,一手夾著抽了半截的香煙。
“拿著,這是她的衣服。”薑裁縫說著把手提袋遞到我手裏。
我愣了一下,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嶄新的女子內衣,布料是用吐絲怪蛇吐出的絲線紡織的。
內衣布料之外,上麵采用的縫線,是白、紅、藍、黃、綠,這五種顏色編織成的粗粗的線繩,這種線繩我認識,叫做九眼不滅長壽金剛繩。
九眼不滅長壽金剛繩,是藏傳佛教裏麵的一種護身符,主體無論從哪個方向,都可以看到九隻佛眼,鎖扣用九乘金剛結手法編製而成。
九眼不滅長壽金剛繩看上去有濃濃的民族特色,不但有護身符的作用,而且又有很強的裝飾性,搭配白色的布料很是好看。
這三身內衣摸上去手感很好,又顯得很是華貴,華貴中又帶著沉穩,特別是薑裁縫的手藝,讓我感歎,這做工,天衣無縫!
那些開過光的九眼不滅長壽金剛繩尤其珍貴,一般人能找來一截戴在手腕上就不錯了,沒想到薑裁縫竟然用這麽珍貴的金剛繩做衣服。
薑裁縫到底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雖然跟我提了那麽無理的條件,我沒答應,他還是給程月做了衣服,省得我用披帛給程月將就了。
我被薑裁縫給感動了,結結巴巴的說:“薑叔,這個……你用這麽珍貴的料子……我該給你多少錢?”
薑裁縫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圓圓的煙圈,對我說道:“大憤,叔要是以做衣服賺錢,現在該是本縣首富了吧?叔就是對裁縫手藝有愛好,對錢,不是那麽在乎,而且你跟叔談錢,誠心惡心人的吧?叔能收千水兒子的錢?叔在你眼裏,就是這麽猥瑣?”
我也知道,這兩身內衣,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心裏真的特別感激,連忙馬屁跟上,一個勁的拍:“薑叔,你的鬼門十三針出神入化,屈身做個裁縫,絕對是大隱隱於市,怎麽會在乎錢,算是侄兒說錯了,太謝謝你了,我的叔!”
薑裁縫笑了,把煙頭扔到腳下踩滅,摸摸我的頭說道:“馬屁就別拍了,跟你爸一個德行,就是嘴好——你小子是不是該請我進去喝杯茶?”
我這才想起來,薑裁縫還在門外呢,我連忙把他讓進來,在小爐子旁邊給他放好一個小板凳,看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
薑裁縫大馬金刀的坐著,看看地上的大虎,踢踢大虎的屁股,說道:“這個貓小子,夜裏扒爐灰去了吧,你看燒成這樣。”
大虎對毛胡臉薑裁縫很是懼怕,把身子蜷成一團,一聲不吭的裝乖乖仔。
薑裁縫端著茶杯,看著裏麵的清水,說道:“你小子連茶葉都沒有,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爸多少還懂點茶道,你是啥也不懂。”
我撇一撇嘴,喝茶有什麽了不起,我就是喜歡白開水,心裏想著,不過我沒敢說出來。
薑裁縫看看我,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從小包裏麵取出兩片幹枯的葉子,扔到茶杯裏,葉子沾水,很快變得綿軟,慢慢的滲出一股鐵鏽紅。
“大憤,知道我為什麽生你爸的氣嗎?叔叔我上學的時候,有個綽號叫猛張飛,一塊板磚打遍校園內外,別說學校裏麵的壞學生,就是校外的混混,哪個敢來惹我?你說我多有男人味!論相貌,你爸沒有我的陽剛;論法術,你家養玉,隻能有一塊護身玉,護身玉丟了,多少年的修煉都白搭,我的鬼門十三針,用的就是普通的鋼針,商場超市到處都能買到,十塊錢一大把——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千水都不該選他啊,老天不長眼,結果偏偏就讓他抱得美人歸,我一個猛張飛孤身一人到現在,形單影隻的時候,我才想明白,都怪我當初交友不慎,讓你爸幫我送一封情書啊。”
我倒是聽說說過那個郵差的故事,我說:“薑叔,難道是你讓我爸幫你送情書,然後我爸借著機會暗度陳倉,撬了你的牆角?”
薑裁縫說他寫好的情書,自己心裏沒有底,就找我爸給潤色,結果我爸在末尾給他給加了一句:我的愛已經沒有退路。
我說這句不是很好嗎,表達了愛情的決絕和專一,很討女孩子喜歡的。
薑裁縫呸的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你小子懂個屁,我開頭那句是‘冒昧給你寫信,假如你看了不開心,就當是日曆,翻過去好了。’
這兩句單獨寫都沒事,放在一起就自相矛盾了,我要是我媽,也感覺寫情書的薑裁縫,很是沒譜。
我噗呲一聲,沒有忍住笑,說:“薑叔,你應該輸得心服口服,你寫的明顯蜻蜓點水,我爸那句才是點睛之筆。”
“他能有這麽好心?純粹是欺負我讀書少,故意讓我出醜,他小子好撿個便宜!”薑裁縫說到這裏,瞪著大眼吹著胡子,使勁的跺了跺腳。
這一下嚇得大虎喵嗚一聲,一竄老高,跳著躲到了遠處,夾著尾巴看著這邊。
薑裁縫一聲長歎,端起茶杯猛喝了幾口,裏麵的水鮮血一般,已經是殷紅的顏色,還散發一股濃濃的藥味,給我的感覺不像是茶水,倒是像藥水。
“噗……”薑裁縫突然轉身,一個獅子甩頭,把一大口水噴到了我店裏的牆壁上,原來他沒有咽下去,這一噴,把一大片牆壁都噴的濕了。
薑裁縫吐完水,出手如電,三根銀針激射到了牆壁的水痕上麵,入牆足有一寸,把我看得愣了,不解的問他:“叔,你這是……”
薑裁縫眼都不眨的看著牆壁上的銀針,說道:“大憤,你小子是腦袋有漿糊還是眼睛蒙了屎,這麽明顯的壁牆鬼,藏在你家裏,你都看不見!”
壁牆鬼?我連忙把鬼切菜的事情跟薑裁縫說了,薑裁縫鄙視的看著我:“說你一代不如一代,你還不服,這哪裏是什麽切菜鬼,這是壁牆鬼,先是摸你的臉,吸了你一點陽氣,然後才能拿起菜刀,幸好天快亮了,壁牆鬼的手不能出牆,不然早把你剁了。”
我爸說過,鬼一般隻是以氣場存在,能夠瞬間移形換位,但是拿不起實物,能拿起實物的鬼,都很不好對付。
看來夜裏真的很凶險,要是這隻壁牆鬼早點拿起菜刀,我就慘了!
薑裁縫說著,對牆上一指,我仔細一看,剛才薑裁縫噴出的一大片水痕,慢慢的聚成了一個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