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喪
事情從我女朋友懷孕了說起。
我們準備結婚。可她爸媽開口就要十五萬彩禮。
還說不給就把孩子打了，理由是我女朋友條件好，不愁沒人要。
我家裏條件不好，但還是咬咬牙同意了，一方麵因為孩子，一方麵因為我很愛瀟瀟。不能委屈了她。
可沒想到女朋友爸媽又提了個要求，說他們那裏有個風俗，要取媳婦過門的話，得讓公公婆婆扮成驢，去拉新人的婚車，新人還要用鞭子抽驢，繞城走一圈兒，這樣的話才能表示娶到媳婦不容易，也會好好對她。
我當時就懵了，自然和我爸媽一起張口拒絕了。
但是瀟瀟爸媽不同意，就在飯桌上說我爸媽沒誠心。
如果我們不幹，他們立刻就帶著瀟瀟打胎，然後回家。
我拚命給瀟瀟使眼色，可她卻坐在她爸媽身邊一動不動的，還小聲地說了句她姐姐出嫁時也是這樣。
我萬萬沒想到平時懂事的女朋友會說出來這樣的話，我媽心髒不好，當時直接就背過氣去，昏迷了。
我急著送我媽去醫院，瀟瀟爸媽沒一路去不說，連瀟瀟也沒跟來，之後我還收到她的短信，她說她爸媽生氣了，讓我爸媽去登門道歉才肯原諒，才會繼續商量結婚的事情。
我當時氣急了，直接就和她說了分手。
可之後我媽醒了過來，和我爸商量之後，告訴我說他們答應了，瀟瀟是個好姑娘，又懷了我孩子。親家難纏，忍忍也就過去了。
我的確很愛瀟瀟，怎麽可能舍得分手？
在酒店找到瀟瀟一家的時候，他們拿著行李正要離開。
我爸媽道了歉，當時就給了彩禮錢，瀟瀟爸媽的臉色才好看了起來，開始商量婚事。
按照風俗，先去瀟瀟家裏麵辦婚禮。
到了瀟瀟家的村子。看見那輛婚車的時候我心裏麵就咯噔了一下，這和老式的人力三輪車差不多，兩個輪子，前麵有兩個把手，完全靠人去拉車，沒有一絲巧勁可言。
我想和瀟瀟爸媽商量，換個四個輪子能借力的婚車的時候，她爸媽雙眼一瞪，說必須要這樣的車才顯得誠心。我解釋說我爸媽身體不好。
瀟瀟爸媽卻說村子裏麵年紀更大的，都還在幹農活兒，挑一百斤的柴，哪兒有那麽矯情？
再說下去就要吵起來了，我爸就打圓場，說拉，能拉。
瀟瀟爸媽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婚事就在三天後，這三天裏麵，我沒和瀟瀟見一麵，她一直呆在一個房間裏麵不出來。瀟瀟爸媽給我的解釋說，這也是風俗，新婚前可不能見麵。
好不容易到了結婚的那一天，終於瀟瀟頂著紅蓋頭從房間出來了，。
上了婚車之後，老爸拍著胸脯說沒事兒，老媽也樂得合不攏嘴巴，看著帶著紅蓋頭的瀟瀟一直笑。
婚車坐上去之後，老爸和老媽就套上了繩子，頭上還給帶了一個頭套。瀟瀟爸媽給了我和瀟瀟一人一條鞭子，讓我們抽。
這些都是做個樣子，就是麵子上真過不去。我隻能夠忍著，想著結完婚就好了。
可沒想到，村路兩邊卻有很多村民拿著籃子等著，籃子裏麵裝著的全是紅花生，核桃，還有瓜子一類的東西，看見我們過來了，就直接把東西往我爸媽身上砸。
一邊砸還一邊起哄，格外的喧鬧。
我麵色當時就變了，要從車上跳下去。
瀟瀟爸媽還有她姐姐一直在車邊跟著，把我攔了下來，說這也是風俗，就一些花生核桃，傷不到人。
說著，瀟瀟爸媽分別把鞭子從我和瀟瀟手裏麵搶過去了，說我們揮的太輕。然後啪的一下，用力打在了我爸的後背上，我爸明顯抖了下。
我心裏麵一顫，就要忍不住的時候，聽見我爸說：“沒事兒，兒啊，親家有分寸。”
這一路上，我心裏麵煎熬到了極點，老爸和老媽的步伐格外的穩，一點兒都沒減慢過。
好不容易要把村子繞一圈兒的時候，卻出了事……
人群之中，不知道誰扔出來了一個石頭，直接就砸在我爸的頭套上麵了，一聲悶響，頭套直接就被砸破了一個洞，我爸晃了晃差點兒倒下。
我聲音微變的喊了聲讓我爸停下，別拉了，可瀟瀟爸媽還是一直攔著我，說沒事兒，馬上就到了。
我爸沒說話，一直在拉車……
終於，婚車到了瀟瀟家門口，瀟瀟爸媽這才笑的合不攏嘴的說讓我們下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讓我一定要好好對瀟瀟。
我慌張的去看我爸媽，我爸的動作很慢，手還在發抖。
等我媽頭套都取了之後，他還沒取下來。我麵色變了，幫了我爸一把，取下來頭套之後，才看見他的後腦勺的位置，被砸了一個口子，還在流血。
隻是衣服領子太高，血順著脖子流進去衣服裏麵，一直沒看見。
老爸還強忍著在笑，我媽急了，抓著我爸的手問他有事兒沒。
這樣的傷勢怎麽可能沒事兒？我馬上就要拉著我爸開車去醫院。
瀟瀟爸媽又把我攔了下來，說就被砸了一下，讓村裏麵的大夫給看看，包紮一下就沒事兒了，大喜的日子進醫院，那是把晦氣帶進門的。
我爸痛的聲音都在嘶冷氣，但是他還是說，親家說的對，隨便找個人帶他去大夫那兒，我們接著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我擰不過我爸啊，瀟瀟幾次要揭下來蓋頭，也都被她爸媽攔住了。
最後隻得叫了個村民，帶我爸去村裏麵的診所包紮。我媽跟著我爸去了。
至此之後我就心神不寧的，隨時身上都在冒冷汗，
之後的時間簡直就是煎熬。
瀟瀟取下來了蓋頭，和我一起被他爸媽逼著去敬酒。
我喝了幾杯，頭腦發昏,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我衣服都沒換就和瀟瀟直奔了村裏麵的診所。
剛到診所門口，我就聽到了我媽嗚嗚的哭的聲音。
我心神不寧的那個感覺爆發了，衝進去之後，就看見我媽跪在病床前麵哭，我爸躺在床單已經發黃的病床上麵，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他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衣領子卻全都是血，哆嗦的伸手去探我爸的鼻息。
我徹底懵了，我爸……沒氣兒了……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個場景，我爸死不瞑目的模樣,還有我媽幾乎到了絕望的哭泣!
瀟瀟捂著嘴巴，也在我身邊哭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外麵有些刺耳的聲音，是瀟瀟爸媽在罵，說剛新婚，怎麽能進診所？就是被石頭砸了一下而已，還要來看？把自己弄得滿身晦氣？
很快瀟瀟爸媽就走了進來，他們也看見床上我爸的屍體了。
我本來以為，他們會幫忙說立刻去找凶手。
可沒想到瀟瀟他媽的臉卻拉了下來，說：“城裏麵的人，就那麽嬌氣？我說親家，你瞪著個眼珠子看什麽？”
我麵色徹底變了，直接就站了起來，一巴掌就打在了瀟瀟他媽的臉上！
然後我嘶啞著聲音說：“我爸死了！都是你們害的！全都是你們害的！扔石頭的是誰？一個都跑不掉，我馬上報警抓人！讓他們償命！”
瀟瀟媽媽被打懵了一下，我心裏麵有些後悔，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會想。我才剛剛和瀟瀟結婚，就打了她媽媽。
可沒想到，下一刻發生的事情，還有她媽媽說的話，就讓我心裏麵徹底冰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