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彼時鳳城，繁華依舊
火車聲轟隆隆的在耳邊響起，窗外的景物緩慢的在眼前晃過，顏若坐在擁擠的車廂裏全無睡意，因為是夜晚，窗外的美景都被遠處閃亮的霓虹燈給掩蓋住了，顏若蜷曲著身子頭靠在窗戶邊上。
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在南京城裏晃蕩著竟然發現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顏若歎息，可能早幾年前就應該要知道的，隻不過自己倔強的不肯承認罷了。所有不得不逃離那個令自己窒息的城市，隻不過她怎麽會買了去湖南的票？端詳著手裏的火車票，顏若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原因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隻不過固執如她，不願意承認而已。
不知道如今的鳳凰城如何，還記得當時顧城瑋挽著她的手在沱江河上漫步，那時候的她天真的以為顧城瑋就是她這一生的依靠了，怎料後來會那樣？如今物是人非罷了，誰還曾記得當年執子之手，說了那句與子偕老。時光飛逝，顏若不再是以前的顏若，而顧城瑋也不再是她心裏那個明朗俊逸的少年，從他決定放開了她的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後來的不能在一起不是嗎？
吐著氣，窗外冷冽的風從窗口猛烈的灌了進來，顏若冷的直打顫，而旁邊的男子似乎也再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顏若撇頭，有些抱歉的看著男人而後站起身來準備關窗，男子快她一步將窗子關上，兩人尷尬了一會兒顏若這才先行入座。
＂謝謝！＂
顏若道，男人微微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夜晚的天很涼，顏若出來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那麽多，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凍得不行，原來到了冬天，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是一樣的冷，就算不是身體上的折磨那麽心裏上也是一種疼痛。
＂這個給你。＂
男人站起身來從上台的置物架上拿出了行李箱，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顏若有些許的呆愣，她有些不解的看著男人的手還放在自己的麵前，她的動作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將手伸出去，終於她點頭還是將大衣接過去了，但是她卻沒有穿上。
＂謝謝！＂
顏若道謝的時候男人一件坐下，兩個人的距離靠的不是很近，可顏若還是感覺到窒息。
她抬頭微微的打量著旁邊的男人，他有著一雙很好看的眼睛，藏在眼鏡底下細致而有神，他的眉毛不是特別的濃，可又不像是女生秀氣的眉，顏若頓了頓，對了他有一張很好看的唇，薄薄的，卻不失書生氣質，顏若看著他驚出了神，沒想到他的臉頰邊竟也有兩顆小小的酒窩。
＂怎麽了？＂
男人問，聲音低沉卻幹淨，顏若急忙出過神來抱歉的笑笑。
＂謝謝你的衣服。＂
將衣服搭在身上，確實暖和了一些，可顏若還是覺得不太適應，畢竟對於她來說他隻是一個陌生人不是嗎？
＂對了，我叫陸離，你呢？＂
男子笑著搖頭，其實她不用這麽客氣的，兩人一同上的火車，從上火車開始他就一直在注意著她，可她似乎看不見任何東西，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樣的她令他對她移不開眼，以前他甚至是不屑於看任何人的，出了心裏的那個她，可現在，他竟然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子而感到好奇，陸離以為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隻是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你越是覺得不應該就越是想要去靠近，他像他回對她產生這樣的一種感覺也是來自於她身上的某一種特質吧！
＂我叫顏若。＂
基於禮貌，顏若還是報上了自己 的名字，不過也就那麽一刻，顏若的心有些防備，在看向陸離無害的笑容時顏若微微的笑了。
＂對了，我是去鳳凰，湘西的鳳凰城，你呢？＂
男人問，卻見顏若詫異了一張臉。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鳳凰城。＂
陸離笑著，兩邊的酒窩淡淡的漾開來，看的顏若好不癡迷，顧城瑋的臉頰邊也是有著兩顆小酒窩。
＂沒有……＂
顏若搖頭，並不打算多說，鳳凰，一個讓她既愛又恨的地方，叫她怎麽說的出口。
＂你呢？去哪裏？＂
＂鳳凰……＂
下火車的時候還是淩晨，在吉首的火車站門口一些人拿著牌子在路口圍堵著，顏若皺著眉頭原來這些還是沒有變，十年前是這個樣子，沒想到十年後還是這個樣子。
跟著人潮走著，其實顏若看見陸離了，隻是沒有理會他。她與他不過就是萍水相逢而已，真的沒有必要那麽的熟絡，可陸離似乎並不那麽想，他跟在她的身後，直到顏若不耐煩的轉身看向他，他才淡淡的笑著。
＂顏小姐，你的東西。＂
陸離道，手裏拿著一隻手鐲，看的顏若呆住了，怎麽會在他那裏。
＂剛剛掉在座位上的。＂
＂哦，謝謝。＂
顏若點頭，陸離問她介意跟他通行沒有，顏若這回倒是沒有拒絕。
到達鳳凰城的時候以後到了中午，顏若的心情其實是複雜的，而陸離在路上也沒少跟她說話，後來顏若才知道原來陸離是將她當做另一個女孩子了。他說她們很像，可像的不是容貌而是性格，顏若笑著也不說話，後來陸離帶她去吃了這裏有名的米粉，那時顏若不曾吃過的，一個大大的瓷碗，厚實的米粉樸實的材料，陸離說來到湘西這塊神秘的土地上若是沒有吃過這裏的米粉那麽久不算來過，顏若隻當是誇張，可是嚐過以後才知道所言非虛。
兩人吃飽了才找了一間旅館住下，打算明天再遊鳳凰城，旅館的老板娘似乎跟陸離很熟絡的樣子，在看見顏若的時候露出了驚詫的表情，而陸離隻是淡笑著說這是他的朋友。顏若知道，陸離恐怕是經常來這裏的吧，不然一個旅館的老板怎麽會認識他呢？
＂你在想我為什麽會認識老板娘？＂
在兩人準備進房間的時候陸離突然問道，顏若頓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去看陸離，她搖頭繼而點頭。
＂我跟我女朋友以前來過這裏。＂
陸離說，雖是笑著，可顏若卻感覺到他的壓抑，顏若也不接話隻是怔怔的看著陸離許久。終於，陸離指著門口示意顏若快寫進去。
＂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對麵。＂
＂嗯！＂
夜晚的鳳凰城有幾許的飄渺，真讓人感覺不真實。顏若晚上睡不著，隻得往外邊走去，這裏果然跟十年前不一樣了，十年前，這裏雖說也繁華，可還是能感覺得到靜謐，可這會兒，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甚至是徹夜不眠，這裏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座不夜城似地，周圍無端的多處了許多的建築，顏若不得不感歎，原來時間變得不是繁華而是蒼老。
迷漫的鳳凰城還能回到當初的那副模樣麽？怕是不能了吧。
從沈從文的筆下開始出現這麽一個美麗的鳳凰城後，鳳凰就儼然的成了這副模樣，可終其誰還會記得當時的鳳凰城到底是何種模樣？
歎口氣顏若苦笑著，似乎自己總是愛沉浸在這樣的悲傷之中，可到底自己得到了什麽？沱江河上吹著風，散散漫漫的撲打著顏若的臉，有些涼，她索性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其實她很早就看見了陸離站在不遠處，不過她卻病不打算上前去打招呼，顏若隻是點頭笑笑。陸離不過一個平水相逢的人而已，著實沒有必要去關心的，可這會兒他卻直直的看著自己，並且站起身來朝著她的方向走來。說實話，顏若並不太喜歡旁人無故過來搭訕，不過陸離算是一個意外嗎？
他慢慢的走來，臉上帶著笑意，顏若說不上來拿書什麽感覺，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討厭。
＂出來走走？＂
他問，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顏若微笑著點頭準備起身，卻不料陸離先她一步的坐下來，眨眨眼，顏若有些不解他的行為，可他卻也沒用說什麽，隻是指著沱江河發呆。
兩人沉默，聽著四周擴散開來的風聲一陣陶醉。
＂我幾年前來這裏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陸離突然開口，轉過身來他那入星眸般的眼睛撞進了顏若的眼底，顏若看得有些呆了，他的眸子橙明透亮，沒用一絲的雜質。
＂那是怎樣？＂
顏若問，並沒有察覺到陸離眸子裏閃現出來的異樣。
＂是……幹淨。＂
＂幹淨？＂
顏若問，卻細細的咀嚼起這兩個字來，他竟然說了幹淨兩個字，那是她沒有想到的。
＂是啊，幹淨。＂
陸離呢喃，眼睛卻看向不遠處的河流。
＂為什麽？＂
為什麽會覺得幹淨？
＂我來這裏就是為尋找感覺的，可是卻發現再也找不回了。＂
再也找不回了，那時感覺吧＂顏若苦笑，怎麽還會找得到，如今身邊的那個他已經遠去，還要如何才能找到？不過留下一句物是人非罷了，其實何必強求呢？
＂你很愛你的那個她吧！＂
顏若問，苦澀的看著身旁的這個男人，原來她跟他是同一類人。
＂你呢？＂
沒有回答顏若的問題，陸離收回目光把玩著手裏的鑰匙，那鑰匙在撞擊下發出一陣悅耳的銅質聲。
＂我？＂
顏若問。卻見陸離不答話。
＂繁華依舊，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