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謝歇
瀧凝聽到謝歇的話臉直接黑了下來。
瀧凝雖然年過十三，可是在相府受盡欺辱，身形就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要是說她不過十歲還是有人信的。
長得高了不起啊？
瀧凝一時忘了說話，隻是睜大了眼睛瞪著謝歇。
而謝歇也被一個中年男子一巴掌胡在後腦上。
“都多大了，還沒有一個正行？”
眾人一下子笑了起來，近兩月未散的陰霾這一日全部消散，隻留下清越的笑聲在房澗之中回蕩。
隻不過瀧凝沒有忘記那個聲音渾厚之人，也沒有忘記這狀似和睦的謝家到底埋著什麽樣的炸藥。
瀧凝又跟在謝狴的身後顛顛地回到了那間暖房，隻不過這一次多了一個謝歇。
謝歇其實一點都不像剛剛表現出來的恭謹自持，整個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性子跳脫不說，嘴上也沒有一個把門的。
“郡主，你就這麽從相府出來可是太便宜瀧齊這個老匹夫了，要我說就天天在他的飯裏下巴豆。我看等他快拉死的時候走麽使壞！”
可是謝歇在進入暖房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看向謝狴，隨時等候謝狴差遣。
瀧凝見狀一愣，她上一世沒有見過謝歇，也沒有見過謝鄂。似乎有些事情在自己的手下變化了不少。
謝狴指了指謝歇對瀧凝道：“你不是想要找一個幫手嗎？這孩子倒是合適。隻不過你也看到了，他是天生的聒噪，你要是能忍得了他就把他帶走吧。”
瀧凝聞言一愣。
就憑謝歇敢在眾人麵前搶先對自己發話，甚至還可以將在場眾人安撫下來，這謝歇定然不是尋常之人。祖父就這麽給自己了？
謝狴看著有些迷糊的瀧凝難得笑出聲來：“凝兒，這就是你的家。家裏人去給你幫忙有什麽問題？”
“倒是你。”謝狴轉身看向謝歇，眼中閃過一絲嚴厲。
“我知道你小子主意多，可是你將才華看的太重。和凝兒好好學學，別給一個姑娘添亂。”
謝歇聞言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瀧凝看著謝歇猶豫半晌，終是忍不住提醒道：“外祖，您那日去西郊鋪子一事，不是我這裏泄露出去的。謝家……祖父不如和我住一段時間？”
謝狴搖了搖頭，摸著他純白的胡子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凝兒，家中不幹淨總不能不要這個家了搬出去住啊。我一直都知道家裏有什麽東西壞了，今日一看才知究竟是何物。”
“外祖總不能看到這些齷齪的東西還讓他接著待在家中。清理門戶這事你外祖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做過，不用擔心。”
瀧凝見謝狴心意已決也便不再勸阻，而是暗暗在心中思量，要不要向白玥冥那裏找幾個人保護一下外祖。
外祖年紀大了可是受不得驚嚇。
瀧凝點了點頭，溫順道：“是。”
謝狴這才滿意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瀧凝原本是打算再問問十多年前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不知道謝狴是有意還是無意，直接堵住了瀧凝詢問。
瀧凝見狀有些泄氣，謝歇看到之後輕笑一聲，道：“堂妹怎麽如此失望，表哥的能力也是不錯的。”
瀧凝轉過身看著已經弱冠的謝歇，忽然問道：“表哥可是知道十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謝家會落得如此境地？”
謝歇的笑容一僵，看著瀧凝輕歎一聲。
“這事你還是不要問了。族長答應要替一個人保守這個秘密，這件事他不會告訴你的。對了，你最好也不要有替族長翻案的念頭。有些事可是你掌握不了，也無法解決的。”
瀧凝靜靜地看了謝歇一會兒，心中的疑慮更甚。
張太醫將一本醫術交給自己，但是不讓自己救治皇帝；外祖對皇帝深惡痛絕，恨不得生啖其骨；現在又來了一個不讓自己翻案的。
瀧凝這一次是真的不高興了，隻不過她沒有直接表露出來，而是上下打量著謝歇的麵貌，忽然說了一句。
“別以為現在環境好一點就可以大魚大肉，最近便便挺疼的吧？小心一點，要是得了痔瘡，你這謝家才子的美譽可就是到頭了。”
謝歇聞言直接黑了臉，他這些日子的確是不順暢，可那是因為不了解外麵情況替瀧凝著急上火，不是大魚大肉！
“我說你這個小丫頭，知道自己是一個女人就好好在家裏等著嫁人就行了，非要在外麵拋頭露麵。你不知道這是男人的天下麽？”
瀧凝聞言低笑一聲：“男人的天下？要是沒有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男人如何傳遞血脈。再說了，這天下都是女人打下來的，怎麽會便成事男人的天……下。”
謝歇的一番話十分古怪，似乎是在諷刺瀧凝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瀧凝卻覺得這裏麵一定還有另一重意思。
瀧凝還想再繼續追問下去，暖閣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謝狴的手中正捧著自己留在家中的長衫和棉褲。
謝狴的臉上滿是笑容，可是瀧凝卻在一瞬間紅了臉。
瀧凝跑到謝狴身前想要將衣服奪回來，可是謝狴卻直接將衣服舉到瀧凝夠不到的地方。
“這件衣服不就是做給我的嗎，怎麽現在倒害羞了？”
瀧凝薄唇緊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狴手上的衣服。
謝狴的手往左邊動，瀧凝的目光就跟到左邊；謝狴的手往右邊動，瀧凝的目光就追到右邊。
謝狴搖了搖手中的衣服，見瀧凝隨著自己的動作頭一點一點的，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瀧凝也被這一聲笑換回了神誌，臉上火燒火燎就像是剛剛拷完火一樣。
“外祖，這件衣服是瀧凝敢製的，因為不知道外祖的尺寸再將這東西留在家中。外祖還是給我吧。”
謝狴抱著衣服笑容爛漫，瀧凝見狀也不好在爭搶，任由謝狴和謝歇一臉玩味地看向自己。
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瀧凝必須要離去，瀧凝坐在馬車上看著謝狴穿著自己做的衣服不由得眼中一酸。
這才是自己真正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