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旁人
江鶴說到底也隻是小賭坊的小老板娘罷了,說白了就是一個市井小民,到底還是無權無勢,在官宦麵前就和仆婢沒有什麽區別。
杜青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會在這種本來不入他眼的事情上留意費心,每次一想要去深究便會不自覺地打斷,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王爺……”李姝兒見他們兩個氣氛變得排他,並且逐漸的升溫,甚至完全遺忘了自己的存在,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叫了一聲。
兩個人聽見了李姝兒這聲充滿了哀怨的叫喚,同時錯開了對視的視線,望向了李姝兒。
李姝兒望見他們兩個人如此一致的動作心裏又是一陣梗,皺著眉說道:“我知道王爺現在不信我,可您的確與這個婢女交往過於密切。她不值得您如此對待,還請王爺要三思而後行啊。”
江鶴說到底也隻是個婢女,和杜青這個王爺並不是一個級別的人。若是其他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和王爺相處的如此密切約莫隻會得到一些帶著嫉妒的“門當戶對”的說法,但是江鶴卻不同,她的婢女身份讓她肯定會被叫做想要勾引王爺的卑賤下人。
在這些人的眼中,婢女是配不上王爺的,一旦青眼有加,那必是不知廉恥的勾引了。
“李小姐今天所說的話都很有指向性啊。從之前到現在,江鶴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讓你如此的有意見?若隻是說有什麽‘不肯做活’之類的理由,那我是斷然不肯相信的。難道你堂堂長史府,連個甄別和調教下人的辦法都沒有嗎?”杜青盯著李姝兒的眼睛,語氣不知不覺帶了些嚴厲。
也的確是因為李姝兒從之前開始便做出那麽多不入流的事情,喋喋不休的說江鶴的壞話,這才讓杜青這樣一直脾氣穩重端方的人覺得有些不耐煩了。
“王爺替她說話,我說什麽自然就沒什麽用了。隻是我懇請王爺仔細想一想,江鶴到底是不是突然與你交好?這樣的人怎可深交啊!”李姝兒說的痛心疾首,見杜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也沒有收聲。她不求自己能說得出什麽讓王爺暴怒從而不再肯護住她,隻求能一點點的磨平對於江鶴的好印象。
江鶴聽見她又換了這個原因,不由得失笑。她是不知道自己和王爺的初遇,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你笑什麽?古古怪怪的!你別得意的太早,早晚有一天這些人會看清楚你的真麵目的!”李姝兒見江鶴麵上浮起了一絲笑意,憤怒地向她喊道。
江鶴還沒出聲,又是杜青開口說道:“突不突然,不是旁人能說的算的。隻要朋友二人覺得並不突然,那麽怎麽樣的交集都是不突兀的。”
這一個“旁人”驚得李姝兒瞠目結舌,她指著江鶴,十分難以置信的質問道:“我竟成了個‘旁人’!?”
杜青堂堂一個王爺,竟然與江鶴這樣的小婢女並稱,對著她這樣的大小姐口稱“旁人”!?
李姝兒瞪大了眼睛,雙眼氣的泛紅。
王爺的心思難以逐磨,而且平日裏很少和人互動,眼看著李姝兒簡直是要氣炸了自己,不由得失笑。
氣急敗壞估計就是這個樣子吧。
“對,旁人。”杜青淡淡的重複道。
“王爺,您看您還說您沒有偏袒。她和我是一起隻是普通的女子,但您卻信她,並不信我。”李姝兒望著江鶴臉色扭曲,從牙縫裏吐出了這幾個字:“還不是因為這個丫鬟她故意耍了心眼,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好人……王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呀。”
“我?我能有什麽目的。難道還想王爺娶了我不成?”江鶴提到李姝兒最在意的那個點,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知道小姐看不起我們做下人的出身低微,所以才有這樣的想法。豈不知做下人也有做下人的樂趣,不必如此的拘謹。我才不想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被所謂大小姐的麵子而約束——李小姐應當有些體會吧。”
這話明擺著是在嘲諷李姝兒,之前尋釁造謠抹她壞了名聲,失了風評。
“便是不成你也不會放棄,”李姝兒瞪著江鶴,似乎盯準了她的一舉一動,正在仔細的觀察:“你的目的便不就是錢財嗎?便巴巴的撲上來想要討好王爺?”
杜青一開始還有心情去和她反駁,聽到後來李姝兒索然無味的呐喊隻覺得無聊。江鶴也懶得再理她。三個人大眼瞪小互相看了一陣。
“便將這些酒菜都一一撤了吧。”杜青開口對李姝兒說。
“是。”李姝兒見王爺過來對她說道,有一種經曆了無數次撒潑打滾終於才惹得了別人注意的感覺。不覺心裏輕鬆了些許。
李姝兒今天一直盼著能夠和王爺進行溝通,奈何話題三扯兩扯總會回到之前李姝兒試圖陷害的事情上麵去,因此從不敢多開口。此時他終於肯和她說話了,還是讓她感覺到有些欣慰的。
她抬手吩咐讓下人收拾走了那桌子酒菜,三個人離開了桌子轉而走到了花園的桌子上麵。
“今日多謝長史府款待。”杜青對李姝兒說道:“承蒙李小姐照顧了。隻是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便是這婢女江鶴,在下能否帶走?”
李姝兒本來還想粉飾太平,繼續和王爺搭搭話,卻沒想到杜青一下子這麽直接,上來就說要帶走江鶴。
“王爺……她本是我府上一個小小的婢女,這……這怕是不妥啊。”李姝兒勉強笑了笑說道。她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江鶴被王爺注意到,並且頻頻為她出頭。想到之前杜青屢屢為她而找自己的難堪,她忍不住攥了攥拳頭。
“我之前與她有一麵之緣,又見她身世可憐,正巧我府上還差著一個管事的丫鬟,便讓她來填補了這個空缺吧。”
“王府管事的丫頭!?”李姝兒為他所說的話吃了一驚,失聲喊道。
不怪她失態,而是杜青給出的條件太過優厚了。
江鶴一個小小的丫鬟,在長史府的身份是那種最不起眼做粗活的婢女,根本上不了台麵。但是杜青一出手便是王府的管事丫頭,這樣的身份變化不可謂不大。
王府是什麽地方?再加上杜青頗有威信,江鶴在王府做了管事,甚至比做一些小官還要讓人眼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