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下馬威
“等等！”楊林再次站起來，眼神陰冷，一副目中無人的兵痞模樣，“前麵兩條也就算了，勉強可以接受，但第三點老子做不到。老子的佩刀是我爹給的，跟了老子近二十年，你說讓老子丟下老子就要丟下，憑什麽？”
慕容煙好脾氣的等著他說完，看似漫不經心的展顏一笑：“二十八號，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打斷教官說話是非常不禮貌的事，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另外，請你挺清楚，關於第三點，我並沒有問你做不做得到，而是——你必須服從我的安排，如果非要問為什麽，因為我就是你們的上司，你們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我的命令。”
“如果，老子不服從呢？”楊林冷眼看著慕容煙，一字一頓，咬牙道。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和愚蠢，二十八號，但很多時候你都會因為這兩點得到教訓。”慕容煙神色輕鬆的把點名冊遞給旁邊的助手，走到一邊的空地上，看似漫不經心道，“而我作為你的教官，責無旁貸。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在沒有任何規則的前提下，如果你能在我之前把刀抵在我身體任何一個要害部位，我就同意你可以不遵從這項規定。”
“你說的沒有任何規則是什麽意思？”楊林仰著脖子，毫無掩飾眼神裏的輕蔑。
慕容煙攤攤手：“就是字麵意思。你可以用任何武器任何手段，隻要，你能贏過我。”
“這話可是你說的！”楊林嗤笑一聲，上前一步，“狂妄的女人，該得到教訓的人是你！”
慕容煙並不在意他言語的不敬，點頭道：“在場的人都可以給你作證。”說著對助手打了個手勢，讓他幫忙喊開始。
“你的武器呢？老子不想占你的便宜。”楊林握著自己心愛的佩刀，皺著眉頭道。
“對付你，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慕容煙想也不想就回絕，就這樣空手站在原地“如果你再這樣浪費我的時間，說不定我會後悔。”
“你！”
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竟敢小瞧他！他一定會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楊林一咬牙，原本散漫的瞳孔驟然緊縮，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女子，宛如一隻嗜血的凶獸，氣息和剛才完全不一樣。
裁判的手高高舉起，從空中滑落：“一，二，三——開始！”
“鏘——”的一聲，寶刀出鞘，光華如雪，楊林將自己的野性和動物一樣的直覺發揮到極致，毫不猶豫的砍向對方。
然而，沒有人看清聲音落下的那一刻，慕容煙到底是怎麽移動的，因為她的爆發力驚人無比，速度比楊林更快。唯一留在眾人的視線裏的，是一抹飄飛著的，姿態優美的長發，鼻息間還殘留著一股似蘭非蘭的清奇香氣。
楊林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寒意，身體驀地一僵，手還保持著持刀劈出的姿勢，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剛剛高過自己的肩膀，纖細的手指卻穩穩的握著一支簪子的羸弱女子。
有那麽一瞬，他覺得眼前的女子美得驚豔，美得不可思議。
“餘興節目現在結束。”撤回簪子收回袖中，慕容煙伸手將垂落在臉頰的發絲掖在圓秀的耳朵後麵，姣好的麵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神色不再像剛才那樣隨意輕鬆。
其實她心裏很清楚，要想讓這些人認可，敬畏自己，隻有拿出真正的實力。但她也不能一上來就隨便找個人揍一頓再說，這樣有損威嚴。楊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幫了她一個大忙。
槍打出頭鳥，這是幾千年不變的定律。
“二十八號，歸隊！”
楊林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雙手握成拳頭，青筋暴起，顯然心有不甘。但他願賭服輸的氣量還是有的，按照約定卸下了自己的佩刀，回到了隊伍中。
慕容煙滿意的點點頭，雙手背在身後，兩腿稍稍叉開，站得筆直挺立，聲音清透：“我不管你們以前的訓練是什麽樣子，有什麽規矩，但從今往後，你們就得服從我的所有安排，我說的話就是定理，誰如果不服，可以站出來挑戰我。隻要是訓練的時間，我隨時都接受你們的挑戰，誰贏了我無條件聽你的。不過，除此之外，我決不允許學員之間有私鬥的現象發生，一旦違反規定，我不會聽任何的解釋，全部罰做俯臥撐一千個，一天不許吃飯。聽明白了麽？”
頓了頓，見眾人不說話，眼神驀地一寒：“我記得教過你們應該怎麽對教官表示服從。”
眾人麵麵相覷，隔了一會兒才稀稀落落的響起一陣：“是，教官。”
“再說一遍！”
“是，教官！”
“風太大，我聽不見！再大聲一點！你們這群廢物！”
“是，教官！”
聲音雖然大了一些，但還是不能讓慕容煙滿意。她注意到學員當中，被她剛才的舉動震懾住的卻是有很大的一部分，但還有少數是官宦子弟出身，自認為後台堅硬，根本不把慕容煙放在眼裏。有兩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還用十分曖昧的眼神，大大方方的盯著慕容煙的身材看，臉上帶著令人惡心的笑。
這些人都是花錢塞了銀子送進來，家裏盼著他們能在皇帝身邊某個一官半職，以後好光宗耀祖。但平日裏隻會玩蛐蛐逗鳥逛妓院的紈絝子弟哪能被選進錦衣衛當差，純屬爛泥扶不上牆。
“第二排第四個和第五個出列！報上你們的牌號。”
被叫到的兩個人一個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叫章子高，一個是大理寺卿的弟弟，叫龐京。
兩人慢慢騰騰的走上來，神色輕慢：“什麽事？教官。”
“報牌號。”
“爺姓章，章子高。”
“嘭！”話音剛落，慕容煙就毫無留情的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卷起一地的黃土。
“我讓你報的是牌號！誰要知道你的名字，你這個廢物！”
章子高結結實實的吃了一腳，啃得一嘴泥，衣服都被砂礫蹭破，疼得哎喲哎喲直叫，指著慕容煙撩狠話：“姓慕容的，別以為你爹是丞相就了不起！誰不知道你還沒成親就和別的男人睡了，誠王不肯要你把你休回了娘家。你這種女人有什麽資格當我們的教官！”
第39章控訴
“我有沒有資格，輪得到你來評定？我會在這裏，是皇上欽點的！”慕容煙揚著高傲的頭顱，一步一步走到章子高麵前，眼皮都不皺一下就賞了他一個窩心腳，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斷掉兩根肋骨，“我再問你一遍，你的牌號是多少？”
“慕容煙，你……”章子高疼得麵色慘白，大汗淋漓，動彈不得。
“嘭”又是一腳，踢的不是要害，卻能讓人疼上半天。慕容煙冷冷的看著對方嘴角溢出來的鮮血，表情木然：“多少號？”
“……七……七十五號。”章子高險些暈厥過去。
“帶下去幫他治傷。”慕容煙吩咐旁邊的助手，收回目光，懶得多看一眼，轉過身去問龐京。龐京剛才還挺囂張，但是看到章子高被當成整得這麽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四，四十三號。”
“四十三號，你很聰明，在無法戰勝的力量麵前選擇暫時的屈服是明智的選擇，你可以回去了。”
“是，教官。”
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熱辣，慕容煙的臉上也滲出了一層細汗，但她卻渾然不覺。
“知道你們今天為什麽會站在這裏麽？因為你們都是廢物！是錦衣衛裏最差勁的學員。也許你們覺得我踐踏了你們的尊嚴，心裏非常的不滿，但，我要告訴你們，廢物沒有尊嚴！尊嚴是靠自己爭奪來的！”慕容煙想起自己當初接受特訓的時候，她的教官就曾這樣訓斥過他們。
起先他們一個個都自命不凡，滿心怨懟，但在真正麵對生死較量的時候，他們才明白了這是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你們的很多理念可能都會被顛覆，你們會接觸到以往不曾接觸過的東西，但是，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對我的決定有質疑的聲音，還是那句話，想讓我聽你們的，就來戰勝我，否則就給我乖乖閉嘴。”
慕容煙說話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鏗鏘有力，宛如鼓點一般狠狠的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們看慕容煙的眼神已經有了很明顯的變化，從起先的不屑，懷疑和不滿變成了敬畏，恐懼。
她再次掃視了眾人一眼，麵對一張張浸滿汗水的臉，表示還算滿意。至少第一天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
接下來，慕容煙開始示範她特地讓人趕製的器材給眾人看。引體向上，匍匐前進，負重跑步，俯臥撐，啞鈴……一如她之前所說的，很多項目都是他們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眾人心裏都犯嘀咕，為什麽明明是訓練卻都不練手腳功夫，反而做這些奇怪的動作。再看衛央衛統領那邊，被選中的隊員都在練習刀法，互博，時不時還能休息，簡直讓人羨慕嫉妒。
“今天的任務比較簡單，每個人做一百個引體向上，匍匐前進兩百米，一百合俯臥撐，背兩個個沙袋繞教場跑二十圈，完成了才可以休息。”做完了示範，慕容煙給眾人下達任務，並吩咐助手在他們的飲水中放些食鹽，以免出汗太多，鹽分缺失，導致虛脫。
等到日落西山，隻有楊林一個人悶不吭聲的把所有任務做完，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還不錯，慕容煙笑了笑，這個結果已經出乎她的預料了，看來這堆廢渣裏麵還藏了一顆成色不錯的玉石。
“慕容大人留步！”
慕容煙從教場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正要出宮門，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喚自己。回過頭一看，稍稍有些意外，忙行禮。
“下官慕容煙參見瑞王殿下，衛大人。”
來人正是六皇子蕭天睿和衛央，剛才叫住她的就是衛央，此人行事向來一絲不苟，一定是有什麽話重要的話要跟她說。
“起來吧。”蕭天睿站住腳，看她的眼神有些別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皺眉，“在皇宮內院你怎麽穿成這樣？”
慕容煙低頭一看，自己現在這身裝束是臨時設計的，把裙子改成了長褲，簡單舒適，但並不符合瑜國女子的著裝。如果蕭天睿真的因為這事要拿自己問罪，她還真不好為什麽開脫。
“回王爺的話，下官著女裝在教場上執教實在是多有不便，這才鬥膽私自改換了裝束，還請王爺降罪。”
然而蕭天睿注意的重點卻不是這個，這身衣服是量身定製，為了貪圖涼爽，衣料也極其單薄，出了一身汗以後，都粘糊糊的粘在皮膚上，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展露無遺。
這個女人果然是不知羞恥為何物，竟然穿成這樣！
蕭天睿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些不舒服：“降罪就免了，下次再穿成這樣在宮裏行走，本王決不輕饒。”
慕容煙微微一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六皇子對自己是很有成見的，這回好不容易逮到她的錯處，怎麽會這麽輕易放過她？
“多謝王爺。”
“王爺，下官和慕容大人有些話想單獨談談……”衛央這個時候插進來這麽一句。
“什麽話你盡管說就是，本王又不是外人，難道還有什麽話是本王聽不得的。”蕭天睿淡淡的打斷，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且本王找慕容副統領也有話要說。”
慕容煙再次怔住，這個蕭天睿今天很反常啊，不但沒有言語攻擊她，還要找她單獨談話，看她的眼神也不像開始時那麽厭惡。
衛央也沒想到蕭天睿會說這種話，麵露難色，但他也沒有笨到開罪六皇子的地步，隻得道：“下官隻不過是想提醒慕容大人在訓練的時候不要把新人逼得太緊，否則會適得其反。”
其實他原本想說的是，訓練就好好訓練，變那麽多花樣幹什麽，把一個個新人都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搞得他就剛才那一會兒就收到了十八個人對教官的控訴。長此以往，還不把人都逼瘋了不可。
原來是說這件事。
慕容煙心裏明了，一下子讓他們接受自己獨特的訓練方式確實不容易，不過總要慢慢適應。
“這個就不勞衛大人費心了，我自有我的訓練方式，我不過問你的，請你也別管我，咱們不幹涉。到底誰的方法更好一些，等三個月後，自見分曉。”
“慕容大人……”
“她說的對，衛央，你訓練你的，管別人幹什麽？”衛央還想說什麽，卻又被蕭天睿打斷，這回很明顯的偏袒了慕容煙，“這才第一天，誰輸誰贏還不好說，你先把自己的人管好吧。”
話已至此，再說下去也沒意思。衛央深深的看了慕容煙一眼，輕哼一聲。
“既然王爺都這麽說，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這邊衛央剛轉身，慕容煙也道：“下官也先行一步。”
“等等，本王還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