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青衣李離椿
“怎麽突然問這個?”慕容煙盡量讓自己的笑容更加自然一些,偏頭問道。
蕭君默理所當然道:“本王給你過生辰還需要什麽理由?”
慕容煙咬咬牙,看來是蒙混不過去了,隻能賭一把胡謅一個:“臘月初七。”那是她前世的生日。
蕭君默點點頭,表情並沒有其他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她蒙對了還是對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辰。
兩人這次出來沒帶多少人,除了流螢就隻有五個暗衛,都在別處藏著,沒有特殊情況不會現身。咋看之下,像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婦帶著家裏的護衛出來遊玩。
酒樓是蕭君默選的,在遠近一帶很有些名氣,因為這家的梨花釀最為香醇,入口滑膩甘甜,酒不烈,女孩子也能喝。
楚澤蘭還算識相,沒有再跟上來,兩人難得有機會獨自在外麵吃東西,流螢也被留在了門外守著。
為了盡量低調不引人注意,蕭君默並沒有花錢包下整個酒樓,隻事前挑選了一個視野很好的位置。酒樓生意不錯,來著喝酒的有不少女眷。
樓上是雅層,來上麵喝酒的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像那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莽漢隻能在樓下。上麵相對的要清靜很多,從窗口還能看到東臨縣鱗次櫛比的青瓦屋簷,和一碧千裏的天空。迎麵有風拂過,吹來清新爽洌的空氣,剛才纏繞在心頭的疑惑也被拋在了腦後,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裏怎麽樣?喜歡麽?”蕭君默坐在慕容煙對邊,一手撐著下巴滿眼柔情的看著她。
慕容煙點點頭:“這裏很不錯。”
“我師父很喜歡這裏。”蕭君默笑著道,“就是真一方丈,流螢應該已經跟你說過。”
“嗯。”
蕭君默目光飄向遠方,語氣輕緩,陷入回憶一般:“師父以前是行走江湖的劍客,武功高絕,難逢敵手,不過仇家也很多。他一直到三十歲還沒成親,卻每年中秋元夕都會來這家酒樓喝酒。
其實喝酒隻是個幌子,他來這裏不過是想看一看這裏的女掌櫃。像是約定好的一樣,每年兩次,從來沒有失約,直到有一次,師父中了仇家的陷阱,身負重傷,在外麵顛沛了小半年。等他再來這裏,已經是物是人非,那個女掌櫃嫁給了酒樓的一個跑腿小廝,跟他去婆家,酒樓也盤了出去,再沒有回來過。
師父說,是他對不起她,讓她等了那麽多年,耽誤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她本來可以有更好的歸宿……”
原來那個老和尚還有這麽一段風流史。慕容煙聽得入神,心底卻是波瀾不驚。畢竟是別人的故事,和她那些暗無天日的童年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不過倒是有些意外,蕭君默居然跟她說了這麽多。
蕭君默頓了頓又道:“後來沒多久師父就出家了,不過卻是個酒肉和尚。他說還好這裏的酒味道沒變,每年中秋元夕他就會下山來喝上一壺。來,試試看這家的梨花釀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喝酒。”慕容煙想也不想就拒絕。
蕭君默硬賽過來,道:“就喝一杯,興許你會喜歡。”
慕容煙有些為難:“喝酒誤事,我不想喝。”
蕭君默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幹了:“真的不喝?這個酒和別的酒可不一樣。”
慕容煙看著細瓷酒杯那淡金黃色的液體,遲疑了一下,湊過去,小口的抿了一點。
入口清芬微辣,回味甘甜爽喉,味道確實很特別,喝下去的時候感覺有一股暖流劃過食管,直抵心肺。
“好喝麽?”蕭君默看著她笑問,一雙漆黑的鳳眸仿佛有青光閃動。
慕容煙點點頭,不過喝完手裏的就不再多碰,堅決不貪杯。蕭君默也不勉強,兩人一邊吃著特色小菜,一邊閑聊。蕭君默此時此刻完全放下了身段,一點王爺的派頭都沒有,長相又俊美清雅,惹得左右的女客頻頻往這邊張望。
“李兄,王兄,別客氣,請坐請坐,今兒這一桌我請,誰都別和我搶。”隔壁的空位上坐下了三個衣著體麵,相貌堂堂的年輕公子。說話那人聲音爽朗熱情,滿麵春風,正殷勤的給其中一個青衣墨發的男子拉開椅子。
和說話的那個男子不同,身著青衣的那位膚如寒冰,氣質冷豔,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麵對同伴的招待,他也是眉宇疏淡,不冷不熱。
慕容煙原本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太過關注,但一回頭卻見蕭君默微微眯著很沉的眸子,牢牢的盯著那名青衣男子,臉上的表情有震驚有激動,卻又被強行壓抑著沒有爆發出來。
這樣的神色,慕容煙還是第一次看到出現在蕭君默的臉上,不由得順著她的目光多看了青衣男子幾眼。
她的記憶裏應該沒有這號人物,難道是蕭君默的舊識?再沒弄清狀況之前,她不打算多言。所謂言多必失,更何況前不久蕭君默才剛剛試探過她。
如果說那名青衣男子還有什麽地方值得關注的,那就是他不離手的一支玉簫。這支玉簫通體瑩白,外麵籠著一層盈盈墨跡,咋看之下仿佛煙波浩渺,山水同色,又如梅花點點,暗香遠送。
“今天能請到李兄來喝酒,是在下的榮幸,來來來,在下先幹為敬。”做東的男子似乎對對方的淡漠早已司空見慣,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末了一臉的酣暢之意。
青衣男子輕抿一口,仍未開口,手裏的玉簫輕輕旋轉,眸光望向窗外的一隊高飛的鴻雁。
慕容煙對蕭君默道:“怎麽?那邊的人你認識?”
蕭君默回過神來,笑了笑:“不認識,隻是覺得他手裏的那支玉簫很精致,像是在哪裏見到過。”此時的他麵色已經恢複了正常,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好像剛才的刹那失態不過是她的幻覺。
坐在青衣男子身邊的那個姓王的公子見氣氛有些僵滯,忙打圓場,端起酒杯相敬:“安兄客氣,在下和離椿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厚待,實在是慚愧,慚愧。”
原來那個青衣男子叫李離椿,倒是個和他人一樣清冷淡漠的名字。這麽看起來,那個王公子跟他應該是一路的,對麵做東的安公子衣著打扮更顯尊貴,顯然非富即貴。
“李兄說哪裏話,在下也是愛才之人,之前有幸得聞李公子的簫聲,驚為天籟,簡直是妙論仙音,在下至今記憶猶新。”安公子客客氣氣的笑道,“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再請李公子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