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冤家路窄

  蕭君默悠悠一笑，問：“你就是張晗？”


  張晗稽首，恭敬道：“學生正是。”


  蕭君默把他的卷子拿出來展開，邊看邊道：“你的卷子倒是答得別出心裁，朕問你，這是你真實的想法？”


  張晗不慌不忙道：“學生不敢當麵欺瞞聖上。”


  “好，很好，朕的江山就需要你這樣直言不諱的人才。”蕭君默笑著點點頭，“那朕來問你，你覺得朕的身上有什麽缺點需要改正？”


  此言一出，旁邊的大臣和還沒對答的考生都不禁為張晗捏了一把汗。


  自古以來，皇帝都是真龍天子的象征，從來沒有皇帝會說自己錯的，錯的隻能是大臣和子民，背後妄自議論君王者那都是要被治罪的。


  蕭君默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出來自己有什麽毛病，實在是為難人。不說實話吧，皇帝說你是阿諛奉承，說了吧皇帝麵上或許不會發作，以後少不得要整治你。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會記恨，這是世上讓誰記恨都好過被皇帝記恨。


  張晗卻一點也不著急，麵色沉定如常道：“回皇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皇上既然問了學生這個問題，那就說明皇上已經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裏。學生以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皇上雖然不是什麽事情都做得盡善盡美，但皇上為江山社稷花費的心血，瑜國的百姓都有目共睹。若非如此，學生等人也不會應召而來，為皇上分憂。”


  張晗這一番話既把蕭君默不動聲色的恭維了一番，又說得義正詞嚴，不見一點奉承的味道。看似回答了蕭君默的問題，又像沒有回答，整個就一兜圈子。


  蕭君默挑了挑眉看著他道：“這麽說，朕算得上是個明君了？”


  張晗答道：“學生以為是。”


  蕭君默點點頭：“有你這等人才輔佐朕，朕日後就能高枕無憂了。好，朕就欽點你為探花，隔日再進宮聽封。”


  張晗麵露些許喜色，忙叩首：“謝皇上隆恩！”


  蕭君默回頭看了慕容煙一眼，原本想問這麽做合不合她的心意，但慕容煙似乎早就料到他想說什麽，直接別過臉不看她，弄得蕭君默有些訕訕。好在下邊的大臣和考生們都不敢直視蕭君默的臉，不然蕭君默身為帝王的威嚴要減去大半。


  輪到韓崢的時候，蕭君默看著他問：“韓崢，朕聽聞你文采斐然，學識淵博，那朕就問問你，現如今瑜國與寧國交界之處，頻頻發生動亂，朕該怎麽做才妥當？”


  韓崢並沒有因為覲見皇帝而露出嚴肅的表情，甚至在看到蕭君默就是之前在近春樓和品酒大會時遇到的沈公子的時候，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意外。他收了扇子微微躬身道：“回皇上，學生以為，該打。”


  “哦？為什麽？”蕭君默繼續問。


  韓崢不慌不忙道：“孩子若是不知天高地厚肖想了他不該想的東西，要打一頓才能長教訓，要趁早絕了他這個念想，不然他往後還會萌生出這類的想法。”


  蕭君默頗有些意外，又有幾分讚賞，忍不住多看了韓崢幾眼，他的想法倒和自己差不多，寧國屢次在邊境鬧出事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是一味的忍讓隻會養虎為患，不如狠狠的打它一棒，讓它看清瑜國跟他們的實力懸殊。雖然不能說永絕後患，但至少五年內，它會老老實實的。


  於是，韓崢被蕭君默欽點為榜眼，而狀元則是一個看起來中規中矩，呆頭呆腦的書生。蕭君默問什麽就一五一十的答什麽，雖然言語間也頗有幾分文采，但和張晗的圓滑和韓崢的特立獨行比起來，少了那麽一些特點。


  不過，既然是皇帝欽點的，就算有的人私下有些微詞也不敢當麵說出來，筆試的前三甲就這麽確定了下來。另外有幾個對答讓蕭君默比較滿意的也授了官職。當然，文武三甲還要等明天換上特製的服裝才能都到宮裏來聽封。


  “煙兒，朕現在對那個韓崢是越來越好奇了。”蕭君默私下裏對慕容煙道。


  慕容煙淡淡道：“那我該恭喜你還是同情他？”


  “煙兒，你一定要這樣冷著臉跟朕說話？”蕭君默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她，“昨天晚上朕想了很久，覺得你說得對，囊內先除外，蕭雲晟的事朕決定先放一放，等把寧國徹底劃入瑜國的版圖之內，朕再來收拾他。”


  慕容煙抬了抬眼皮：“都說君無戲言，沒想到你蕭君默也有改變主意的時候。”


  “煙兒，你還在怪朕不讓你參加武試的事？”蕭君默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其實如果你真的想以另外一種方式留在朕的身邊，朕完全可以把你安排進錦衣衛，不一定要用參加武試的方法證明你的實力。”


  慕容煙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你說的是真的？你有那麽好？”


  “看吧煙兒，朕說什麽你都不相信，枉費朕的一片心意。”蕭君默故作失落的道。


  慕容煙道：“那你打算怎麽安排我？”


  蕭君默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麵頰道：“朕讓你給朕當貼身護衛，一天十二個時辰跟在朕身邊，不得離開半步可好？”


  “蕭君默，你！”慕容煙恨得咬牙。


  “好了好了，不生氣，朕跟你開玩笑。你的脾氣朕還能不知道？朕若是真的這麽做了，隻怕不用提防刺客進宮來行刺朕，你最有可能一刀戳死朕。”


  慕容煙憤憤的別過臉道：“你知道就好。”


  蕭君默拉著她一起在桌子邊坐下：“晚膳的時間到了，你也餓了吧？朕今日特意讓元寶出宮買了你愛吃的臭豆腐，還有一些你以前喜歡吃的小吃點心。”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點餓了。看在美食的份上，慕容煙決定留下來跟他一起吃這頓飯。


  蕭君默微微笑道：“煙兒，朕答應你，最遲下個月，朕就帶你出宮，不過，前提是，你不能有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慕容煙含糊道：“那就要看你的守衛森嚴不森嚴了。”


  蕭君默倒也不在意，等禦膳上來以後，親自給慕容煙夾這夾那，慕容煙麵前的小碗都堆成了一個小山丘，他自己的碗裏卻什麽都沒有。有吃得堵上了慕容煙的嘴，兩人難得氣氛融洽的一起吃了一頓飯。


  從禦書房出來的天已經黑了，小冬子很有眼力勁的上來挑著燈籠要送她回去，慕容煙笑著接過燈籠讓他在門口好好守著蕭君默。


  不過，才出門沒走多遠。迎麵就差點撞上了一個人，站住腳一看，慕容煙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對方的臉上同時也閃過一絲錯愕，驚訝的表情和慕容煙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