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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百鬼夜行(45)

  覺慶法師是足利義輝的胞弟,五歲時便入奈良興福寺一乘院出家,拜門跡覺譽為師,覺譽去世後,繼任一乘院門跡。雖然是個與世無爭的和尚,覺慶法師和他的弟弟鹿苑院院主周暠作為最有資格繼承將軍之位的將軍胞弟,對三好氏擁立的傀儡將軍足利義榮的地位是個無形的威脅。“鬼娃娃”奉命去刺殺覺慶和周暠,對真介的監視稍微鬆懈了些,他終於找到機會逃走。將軍被殺,二條城人去樓空,鹿苑院也一樣遭到血洗,周暠被殺。真介追到一乘院,僧兵說確實有過一個五歲左右的瞎眼小女孩住在這裏,但是在幾天前被一個黃頭發的人帶走了,帶到哪裏去不得而知,那人隻留下了一張被劈成兩半的狐狸麵具。


  狐狸?巳厘山的狐仙廟!真介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尾張趕。


  一乘院遭到三好氏的監視,興福寺的僧兵對將軍家的紛爭持中立態度,覺慶法師孤立無援。菲澤塔感念於足利義輝對她的情誼,也感激覺慶法師照料千鶴,帶走千鶴的同時,與從二條禦所僥幸逃出來的細川藤孝一起幫覺慶法師逃走,離開興福寺以後,就兵分兩路。細川藤孝帶著覺慶法師投奔近江六角義賢的部下和田惟政,菲澤塔帶著千鶴往尾張方向引開追兵,去清州城接凱撒的時候,順便把跟在後麵的尾巴全都扔給織田信長去處理,自己回到巳厘村的狐仙廟,等真介來會合。


  紅色的鳥居沿著山路綿延不絕,仿佛沒有盡頭一般,真介一路飛奔,終於看到狐仙廟的屋頂。


  “大叔!”上麵傳來菲澤塔的聲音,“千鶴,你爸爸來了。”


  真介剛想鬆口氣,另一個與他極其相似的聲音讓他如墜冰窟:“千鶴,到爸爸這裏來。”


  真介的頭發被做成假發送到菲澤塔手裏,他自己的頭發隻剩齊耳長了,可不知為什麽,菲澤塔總覺得麵前的真介有些不對勁:“大叔,你的‘神隱’和‘鬼出’呢?”


  “真介”拍了拍衣服裏麵:“在這裏。”


  “為什麽我沒有看到他們的刀靈?”菲澤塔的眼睛一片血紅。


  千鶴早就聽出腳步聲不對:“小惠姐姐,他不是爸爸,他是和也舅舅。對吧,舅舅?”


  “千鶴真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


  菲澤塔拔劍出鞘,真介躍上台階到他們麵前,和也搶先一步抓過千鶴,手中喂過毒的苦無抵在她的脖子上。


  “舅舅……”千鶴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和也大人!”


  “狐狸麵具表示巳厘山的狐仙廟,看來我沒猜錯。”和也帶著“鬼娃娃”去一乘院刺殺覺慶法師的時候撲了個空,看到菲澤塔留下的暗號,便斬斷自己的頭發,冒充真介追到狐仙廟,以為能知道覺慶法師的下落。想不到沒找到覺慶法師,反而在狐仙廟遇到真介。


  真介拔出一對小太刀:“和也大人,請你放了千鶴,我們馬上就離開日本,再也不會回來。”


  “我也不想為難你們。”和也手中的苦無離千鶴的脖子又近了幾分,“告訴我覺慶法師在哪裏,我就放了她。”


  “我怎麽知道?細川怕我暴露他們的行蹤,對他們的去向連我都沒有告訴。”菲澤塔隻知道他們肯定不會跟著餌兵一起來尾張。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和也咬牙切齒,“南蠻人,別來幹涉日本的事,告訴我覺慶在哪兒。”


  “我告訴你的就一定是真話嗎?”菲澤塔一步一步*近和也。


  “別過來!”


  菲澤塔解下背上的長劍扔到一邊,繼續往前走。


  和也抓著千鶴步步後退,直到撞上廟前的狐狸石雕。


  “和也大人,你何必對鬆永那種人忠心耿耿?”真介看了看菲澤塔,“小姐,能帶和也大人一起離開日本嗎?”


  “可以啊,”菲澤塔一邊*近和也,一邊借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果你除了做忍者以外,也有什麽一技之長,我不介意多帶一個人走。”


  離開三好家,在別的地方也能活下去。和也的手稍微鬆了鬆,菲澤塔立刻上前一步抱過千鶴。和也驚覺中計,手中的苦無向千鶴刺來,喂過毒的利刃閃著詭異的顏色,菲澤塔不假思索地轉過身為千鶴抵擋。


  “小姐!”


  眼看著苦無就要紮進菲澤塔的背,整個巳厘山突然顫抖起來,廟前的狐狸石像被地震震倒,砸在和也身上,把他整個人砸成兩段。菲澤塔抬起頭,看見神威站在狐仙廟前:“神威。”


  “我破戒了。”神威扯出一個苦笑。天上落下一道驚雷,整個狐仙廟化為一片廢墟。


  “神威!”


  龍皇變回人形,抓住菲澤塔:“別擔心,他還活著,隻是毀了道行。”


  為她毀了一百多年的道行,值得嗎?菲澤塔呆呆地看著已經化為廢墟的狐仙廟。


  “難怪比起朕,你更青睞他,朕認輸。”龍皇歎出一口氣,“擺駕,回宮!”


  龍皇帶著他的文武百官走了,真介跪下向狐仙廟叩拜,拉了拉木訥的菲澤塔:“小姐,我們也走吧,去大明國。”


  “神威……”菲澤塔還向著狐仙廟的方向囁嚅。


  直到菲澤塔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石階上,狐仙廟的廢墟中才出現一點白色。白狐抖去皮毛上的塵土,試了幾次,發現自己沒法再變成人形了,終於垂下頭來。


  “走吧,小惠,我已經沒法保護你了。”神威目送菲澤塔離去,沒注意到背後有一張靈符鬼鬼祟祟地接近他,突然化作套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哈哈,小狐狸,我終於抓到你了。”安倍熙照拎起神威,“話說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神威朝天翻了兩個白眼:“我已經一點靈力都沒有了,要我這樣的式神有用嗎?”


  安倍熙照摸著下巴考慮了半天:“沒關係。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降服的第一個式神,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一道白光劃破夜空,琅鋣認出是神樂,驚得護在安倍熙照身邊,想不到神樂卻是跪拜在地:“陰陽師大人,請您放了我弟弟。我願意代替他做您的式神。”九條狐狸尾巴炫耀般整整齊齊地落在她身後。


  “神樂!”被驚呆的不止是神威,還有琅鋣。琅鋣也跪到神樂身邊:“熙照大人,請您放了他們兩個,我會更加用心地服侍您。”


  “琅鋣大人……”神樂抓過琅鋣的手,“以後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不好嗎?”


  “式神是陰陽師的囚徒,一點自由都沒有,我不想讓你變得和我一樣。”


  “琅鋣大人……”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原因才休妻,還躲了她整整五百年。“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寧願不要自由。”


  這邊久別勝新婚的夫婦卿卿我我,那邊的單身漢終於受不了刺激了。


  “喂,我說你們兩個,”一根青筋在安倍熙照的額頭上歡快地扭動,安倍熙照猛地把神威扔到他們中間,“你們恩恩愛愛欺負我沒老婆也就罷了,居然還讓我演反派,太狡猾了吧。琅鋣,你過來。”


  琅鋣不明就裏,還是依言走到安倍熙照麵前。


  安倍熙照一把扯開琅鋣的衣服,咬破手指在他胸前畫了個印:“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破!”琅鋣身上的鐐銬立刻消失不見。


  “熙照大人……”


  安倍熙照已經看不見琅鋣了:“哎呀,真不愧是本大天才,什麽樣的封印到了我的手裏,都是小菜一碟……話說這有什麽好驕傲的?”鬱悶了沒多久,安倍熙照又恢複了精神,自信慢慢地拍了拍麵前的空氣,好像他還能看到琅鋣一樣,“琅鋣,一直以來承蒙你照顧,現在你自由了,我們後會有期。”


  “我不在身邊,你怎麽辦?”安倍熙照除了醫術和破壞結界以外什麽都不會,如果沒有琅鋣保護,他根本沒法生活。琅鋣想叫住安倍熙照,可他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琅鋣想了想,拉起神樂,跟著安倍熙照走。沒有了式神身份的束縛,他就不用被迫服侍安倍家的世世代代,對妖怪而言,人類的一輩子也沒多長。


  神樂跟著琅鋣走了幾步,突然折返回來,吐出內丹硬塞進神威嘴裏。神威恢複人形,身後的尾巴裂成兩條,而神樂的尾巴隻剩六條了。


  “神社就交給你了,要好好地保護這裏的人喲。”神樂按下神威的頭,轉身去追安倍熙照和琅鋣,“琅鋣大人,等等我。”


  等到神樂走遠,三個毛球突然躥到神威身上。


  “神威大人,你成了裂尾狐了,好厲害。”六寶去抓神威的尾巴,好像還不敢相信一樣。


  “狐仙廟沒了。”七寶抽了抽鼻子。


  “這裏已經沒有需要我們保護的人了,我們搬到神社去。”神威抱起六寶和七寶,“神社的巫女長鬆代婆婆年紀大了,你們三個可不許欺負她。”


  “小惠姐姐走了……”八寶爬在神威的頭頂,向著遠處揮爪子,但是菲澤塔早已看不見他們。


  春末的暖風帶來落花片片,鋪在通往狐仙廟的山路上,真介抱著千鶴在前麵走,後麵跟著菲澤塔和凱撒。


  “可惜媽媽不能和我們一起走。”千鶴趴在真介的肩膀上。


  菲澤塔看不到真介的表情:“大叔,雅子嬸嬸被殺的事……就這麽算了嗎?”


  “小姐,覺慶法師安然無恙嗎?”


  “至少分手的時候安然無恙。有我引開追兵,他應該比較安全。細川說會支持他成為下任將軍。”第一次見到覺慶法師的時候,菲澤塔無法相信這麽個麵團子一樣的大和尚會是劍豪將軍足利義輝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從建立幕府,天皇就僅僅是個傀儡了,但是這麽個麵團子做將軍,恐怕除了當傀儡以外,恐怕也做不了別的事。


  “那就可以了。如果覺慶法師也像劍豪將軍那樣,倒反而是件傷腦筋的事。他這樣挺好。”不想讓三好氏仗著有足利義榮做傀儡,一家獨大,就得另立一個同是足利一族的將軍,性格懦弱而且還沒有被某方勢力占為己有的覺慶法師是個最好的選擇。如今日本的政局混亂不堪,尾張織田氏、甲斐武田氏、越後上杉氏、中國(1)毛利氏、關東北條氏、美濃齋藤氏、近江淺井氏、越前朝倉氏……各派勢力個個都是不容小覷的人物,誰也不服誰。挾天子者可令諸侯,一個聽話沒主見的傀儡將軍,足以讓各路人馬搶得頭破血流。到時候不論是織田信長還是三好氏,甚至整個日本都別想太平了。真介的嗓音還是像少年人一樣天真爛漫,他背後的菲澤塔和凱撒看不到他的臉上帶著年輕人絕對不會有的表情。


  君王駕著馬車,碾碎無數平民百姓的家庭,用他們的血淚和屍骨鋪就霸業之路。後人隻記得君王的豐功偉績,而死在君王刀下的平民就像車輪上的沙土一樣被遺忘。不過平民家的悲劇鋪成的路上總有一些小石頭,能把君王的馬車一點一點顛到支離破碎,然後帶著勝利者的微笑,默默隱退在曆史長河中,連姓名都不曾留下。


  足利義輝被殺以後,三好氏擁立他的堂兄足利義榮為第十四代將軍,以作為其傀儡。覺慶法師足利義昭在細川藤孝、和田惟政等幕僚的支援下投奔越前國的朝倉義景。永祿十一年春,足利義昭見朝倉義景一直沒有討伐三好氏的意向,終於失去了耐心,派家臣明智光秀來會見織田信長,向他求助。織田信長以足利義昭為傀儡上京,於永祿十二年擊敗三好氏,明智光秀也以足利家臣的身份仕於織田家,成為織田信長麾下的一員猛將。天正十年,織田信長與夫人濃姬因明智光秀的背叛,死於本能寺之變,死狀之淒慘不亞於當年的足利義輝夫婦。


  織田信長的長子織田信忠也在本能寺之變中死於二條城,次子織田信雄和三子織田信孝本就同齡,而且同為庶出,可謂勢均力敵。兄弟二人為奪嫡之事爭執不下,織田信孝為了拉攏柴田勝家,*迫守寡已久的姑母阿市嫁給他作為籠絡,終於贏得柴田勝家的支持。可是在清州會議上,已改名為羽柴秀吉的木下藤吉郎提出為了避免織田信雄和織田信孝之間的奪嫡之戰,應該支持織田信長的嫡孫——年僅兩歲的三法師為織田家的繼承人。織田信孝對此持反對意見。織田信雄為了與織田信孝作對,毅然加入支持三法師的行列。手足相殘的奪嫡之戰以織田信孝的失敗告終,羽柴秀吉以織田信雄的名義*他切腹。織田信孝死後,織田信雄生怕自己也遭到羽柴秀吉的毒手,投奔德川家康。德川、羽柴兩家勢均力敵,奪嫡之戰最後不了了之,身為導火線的織田信雄被徹底晾在了一邊,織田氏從此退出曆史舞台,織田信長打下的江山盡歸羽柴秀吉——也就是日後的豐臣秀吉——之手。


  豐臣秀吉垂涎阿市的美貌,借奪嫡之戰*死柴田勝家,欲納阿市為妾,可阿市送走孩子以後毅然殉夫,豐臣秀吉便納了阿市的長女茶茶為妾,也就是為他誕下唯一的子嗣豐臣秀賴的澱夫人。豐臣秀吉死後,澱夫人以生母的身份跟隨在年幼的豐臣秀賴身邊輔政,大權盡攬,豐臣秀吉留下的家業悉數敗在她手中,她自己也在大阪之戰自盡。日本在仿佛天道循環因果報應中終於結束了戰國時代,進入德川幕府統治的江戶時代。


  *****身在亂世,小人物有小人物身不由己的悲哀,小人物也有小人物身不由己的幸福。


  “琅……琅鋣不在了呀。”安倍熙照對擋在麵前的大石頭一籌莫展。搬不動,爬不過去,折返的話,要多走很多路。安倍熙照抓亂頭發,最後從袖子裏掏出幾張符貼在石頭上:“本天才可是安倍晴明的後代。要是離開琅鋣以後,連區區一塊石頭都對付不了,以後還怎麽過日子?”


  安倍熙照雙手結印,石頭便浮了起來,挪到旁邊讓出道路。


  “琅鋣,是你幹的對不對?”安倍熙照突然回過頭,“我還沒念咒,這石頭怎麽可能浮起來?”


  琅鋣握緊拳頭,擋路的石頭立刻四分五裂成小石子。神樂在一旁掩著嘴偷笑。世上絕大多數的式神都是被術士的法術打服的,但是琅鋣和神樂是被安倍熙照的善心收服的,離開巳厘山以後,便一直形影不離地跟在他後麵。


  自從解除式神契約,安倍熙照連琅鋣都看不見了。聽不到他的回答,安倍熙照皺起眉頭,蹲在路邊研究大石頭裂成的小石子:“難道是我的法術進步了?要進步,也不該這麽快吧?難道是我體內安倍家的血統終於覺醒了?”


  跟著這樣的主人太有趣了。神樂還想笑,看到琅鋣似乎因為她嘲笑主人有些不悅,隻能硬忍住。


  “有了!找個琅鋣不會的法術試試不就行了嗎?”安倍熙照突然想到了個主意,對著路邊的地藏菩薩施法,“變美女變美女變美女……”


  琅鋣犯難了,向神樂投去求救的目光。神樂兩手一攤,她也愛莫能助。路邊傳來笑聲,琅鋣和神樂看到地藏菩薩都在笑話安倍熙照。神樂終於惱了,正考慮要不要找個式神變成美女,先打發走安倍熙照再說,天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聲。一個女人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安倍熙照身上。地藏菩薩也嚇了一跳,立刻學著安倍熙照的樣子向著大山祈禱,希望能再掉個地藏婆婆下來給他做伴。


  “痛……”揚起的塵埃落定以後,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狐仙神社的小巫女芍藥。芍藥上山砍柴,誤把蛇當成了枯枝,嚇得一鬆手,從山上一路滾下來。好不容易腳踏實地了,驚魂未定的芍藥抬起頭,就看見琅鋣和神樂:“狐仙大人!還有麒麟!”


  琅鋣和神樂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她的屁股下麵,芍藥才發覺地麵怎麽是軟的,往下看了看,發現有個人被她坐在屁股底下。


  下麵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你能起來了嗎?”


  “對不起!”芍藥連忙跳起來,崴傷的腳踩在地上站立不穩,安倍熙照剛爬起身,芍藥就摔倒在他身上。


  “你沒事吧?”安倍熙照扶著芍藥到路旁坐下,撩起她的褲管,看到她的腳踝腫得像饅頭一樣,在上麵捏了捏。


  “痛……”芍藥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還好沒傷到骨頭。”安倍熙照習慣性地往旁邊伸出手,“琅鋣,我的藥箱。”


  芍藥剛注意到被她壓在地上的陌生人是個陰陽師:“陰陽師大人,這隻麒麟是你的式神嗎?”


  安倍熙照光顧著給她治療腳傷,沒聽到她在說什麽,專注的眼神卻讓芍藥的臉頰燒起來。陰陽師還很年輕,雖然臉上沾著泥土,卻掩蓋不住不食人間煙火般的英俊容貌,給她療傷的手法那麽溫柔,還有隻麒麟做式神,應該是個法術很高強的陰陽師。


  “那個……陰陽師大人。”芍藥又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我叫安倍熙照。”安倍熙照在芍藥的腳踝貼上膏藥,背對著她蹲到地上,“你住在什麽地方?我送你回去。”


  芍藥爬上安倍熙照的背,少女的體香鑽進安倍熙照的鼻子,貼在他背上的豐滿胸脯讓安倍熙照站起身時一個踉蹌。


  “陰陽師大人,你……該不會是安倍晴明的後代吧。”


  “是啊,雖然不是嫡係後代。”


  “難怪那麽厲害。”芍藥趴在安倍熙照的背上,“陰陽師大人是在遊曆列國嗎?”


  “嗯。現在到處在打仗,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我想用我的雙手盡量多地幫助大家——雖然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也做不了多少事。”


  “能不能也算上我一個?”


  安倍熙照一下子停下腳步。


  “陰陽師大人,能不能帶我一起去遊曆?我成為巫女,也是因為想幫助更多的人,但是光靠在神社祈禱,一點用都沒有,也學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芍藥偷偷瞄了安倍熙照一眼,“帶上我,是不是會讓你很為難?我不會拖累你的。”


  安倍熙照突然抓上芍藥的手:“怎麽會拖累?我求之不得。”


  “真的嗎?”芍藥抱住安倍熙照的脖子,“太好了。”


  “好,我們走!”


  白癡陰陽師和糊塗蟲巫女,這兩個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安倍熙照背著芍藥飛奔起來,琅鋣牽著神樂緊隨其後。就跟在後麵保護他們一輩子吧,反正和妖怪比,人類的壽命也沒多長。


  注釋:(1)日語中的“中國”是指日本中部地區,包括岡山縣,廣島縣,山口縣,島根縣,鳥取縣,所以在本章節中,一律用“大明國”來指代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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