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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碎玻璃鞋(5)

  哈特菲爾德很快傳出體弱多病的羅賓?格雷勳爵重病身亡的消息,與弟弟相依為命的多塞特侯爵得知後傷心欲絕,也毅然離開了宮廷,據說是到某個修道院出家了。英格蘭王室收回了“多塞特侯爵”的頭銜,範?格雷和羅賓?格雷兄弟就像出現時一樣神秘地從此消失。


  兩個月以後,按照女王的說法本應該躺在陵墓裏腐爛生蛆的家夥卻在倫敦郊區吉爾福德的一個小教堂準備婚禮。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小教堂,平時都是些農民來做禮拜或者辦婚禮、洗禮和葬禮。這次又有一對年輕人要來結婚,新郎羅賓?普蘭是斯第爾頓船長麾下的一個水手,新娘麗貝卡是羅思麗莊園的猶太裔女管家,不過在婚禮前已經受過洗禮成了新教徒,——雖然不信仰上帝,麗貝卡很清楚要在歐洲活下去需要的虛偽,——洗禮時就直接用夫家的姓氏命名。


  男人有點小錢,女人有點小姿色,相識了,相愛了,就把對方當成世上最好的人,甜甜蜜蜜地結婚,以後每過幾年,就帶個孩子來受洗禮,然後吵吵鬧鬧地過一輩子,幾十年以後再到同一個地方來舉行葬禮。懷亞特神父見過太多這樣的甜蜜佳偶,這一次的婚禮除了新郎新娘都長得太漂亮以外,懷亞特神父沒看出他們和一般的農夫農婦有什麽區別,一開始根本就沒把這場婚禮放在心上,直到他看到婚禮來賓。


  先是新郎的表哥範?康拉德,雖然和新郎長得一點都不像,卻俊美如同太陽神阿波羅,懷亞特神父猜想他們應該是血緣關係比較遠的親戚。


  然後是一個清俊絕倫的少年,後麵跟著一群亦步亦趨的女人,上到八十歲,下到三歲,差不多還能自己走路的女人都來了,大多數是農婦,隻有一個是倒黴碰巧路過的貴婦和她的一群女仆。少年就像漢默爾恩的彩衣吹笛人,隻是手裏少了一根笛子,但是這並不影響他身後的女人都著魔一樣一臉歡愉地跟著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走。新郎說那個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斯第爾頓船長。船員結婚,船長賞光出席,實在是很難得的事,尤其難能可貴的是船員能和他們的老板打成一片。憑著多年的看人經驗,懷亞特神父總覺得新娘比起對新郎,似乎對她的主人更傾心,隻怕會在婚禮後讓主人行使初夜權。


  和斯第爾頓船長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異教徒,雖然穿著基督徒的衣服,紫色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手腕上四指粗的金手鐲更是讓見慣了小門小戶的神父瞠目結舌。新郎說那個人也是斯第爾頓船長的船員,而且是個外國王子,把懷亞特神父嚇得生怕婚禮上出什麽岔子,給整個英格蘭丟人現眼。


  好吧,最後一個出場的永遠是最糟的——另一個英俊的青年,新郎說他是英格蘭商人公認的無冕之王路德維希?黑斯廷斯勳爵,據說曾經是新娘的仰慕者。黑斯廷斯家族是英格蘭商人中的老牌貴族,斯第爾頓船長是向他挑戰的新秀,更不用說中間還夾了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就在今天要嫁給另一個無名小卒。懷亞特神父已經不敢奢望婚禮能舉辦得多圓滿了,隻求這兩個人見麵以後別打起來,就算要打,也等到新郎新娘在教堂裏說過“我願意”以後,或者在他們進教堂以前,幹脆取消婚禮算了。至少……至少萬一這些隨便哪一個都足夠他這樣的小老百姓吃不了兜著走的人之間起了矛盾,懷亞特神父還能置身事外。


  “菲茲,我漂亮嗎?”婚禮前,新娘在房裏打扮。純白的衣服顯得她的頭發烏黑亮麗,凝脂般的肌膚吹彈即破。潔白的頭紗是菲澤塔親手為她勾織的,用蝴蝶蘭花環固定。


  “麗貝卡,你真的決定嫁給羅賓?”


  “當然。”麗貝卡放下手,“菲茲,我已經二十一歲了,要是再不結婚,恐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你又不能娶我。你難道要我嫁給路德維希?黑斯廷斯勳爵,然後幫他搞垮我辛辛苦苦為你建立起的一切?”


  “納賽爾也不錯啊。而且他不是基督徒,嫁給他的話,你就不用改信新教了。”


  麗貝卡搖頭:“羅賓?普蘭其實不是普通人,對嗎?”


  “麗貝卡?”菲澤塔嚇了一跳。


  “自從他開始追求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是對你別有用心的人,不會來對我這個‘異教徒’老姑娘獻殷勤。他想通過我來牽製你,可你愛著他的表哥,也不能完全把他拒之門外。別擔心,菲茲,以妻子的身份,我可以更好地監視他,保證他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們都是姑娘家,我不能嫁給你,就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愛你了。為了你,我可以不惜做寡婦。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麗貝卡頓了頓,語氣故作輕鬆,“看看那個病秧子,恐怕連我這樣的弱女子都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命。”


  在結婚時就想著做寡婦可不吉利。菲澤塔深深地歎息。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了掃興的話,麗貝卡突然興高采烈地拿起桌上的捧花,挽起菲澤塔的胳膊:“走吧,今天可是我的婚禮,高興點。”捧花中象征浪漫的情人草襯托著象征愛情的紅玫瑰和象征虔誠的馬蹄蓮,煞是好看,花語卻像在諷刺這場隻有利害關係的婚禮。


  新郎隻有表哥一個親戚,新娘更是舉目無親,來參加婚禮的都是好友。等前來觀禮的親友全部就座,懷亞特神父一站上祭壇,看到下麵的人,隻覺得眼前一亮——滿堂的俊男美女。


  村裏孩子組成的唱詩班唱起讚美詩,新娘來了。新郎站在神父麵前,旁邊是新郎的表哥兼伴郎。


  斯第爾頓船長代替父親把新娘交給新郎:“要是你敢讓麗貝卡受一丁點委屈,我保證一定直接把你扔海裏。”


  羅賓不答話,隻是像任何一個新婚的傻瓜一樣,笑得分外燦爛。


  懷亞特神父站在祭壇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隻看到斯第爾頓船長似乎不太願意把新娘交給新郎,不斷地在心裏祈禱別出什麽事。新郎總算順利地接過了新娘,一起站到祭壇前。懷亞特神父一邊主持婚禮,一邊偷瞄坐在最前排的斯第爾頓船長,總覺得他看新娘的眼神很複雜。


  到了互相說“我願意”的時候了,菲澤塔身邊的納賽爾湊到她耳邊:“怎麽了?在那裏說‘我願意’的可不是你那個‘洗衣做飯帶孩子什麽都會’的未婚夫。”


  菲澤塔趁人不注意,一腳踹在納賽爾的腳背上。


  “難道是羨慕?”納賽爾根本不在意,“雖然我一天也沒有行使過身為丈夫的權利,我們結婚的時候,可是真的按照蘇丹娶王後的禮節辦的。”


  “是嗎?我怎麽記得那時候因為剛打完仗,一切從簡?”


  “原來你承認我是你丈夫呀,愛妃。”


  菲澤塔隻能扭過頭去不看他:“為什麽對範說你是我的丈夫?”


  當然是因為看出羅賓心術不正。納賽爾也是在宮廷鬥爭中活下來的幸存者,雖然羅賓和範以普通水手的身份成為“人魚號”的船員,納賽爾還是一眼就看出了蹊蹺。為了不讓菲澤塔落入火坑,納賽爾才對範說自己是她的丈夫。


  “難道我們沒有結過婚嗎?”納賽爾理直氣壯,“我當然是你的合法丈夫。”


  “不是在教堂裏說‘我願意’的婚禮,我可不會承認。”


  “喂喂喂,過分了啊。”


  “充其量算是前夫,還是前夫之一。”


  “之一?我們結婚時,你才十四歲。”納賽爾直了直身子,“之二是誰?”


  “你是之二。”菲澤塔想了想,“哦,不對,應該是之三。”


  “你結過幾次婚?”


  菲澤塔掰著指頭算了算:“十二歲時在‘朗斯洛特號’上一次,十三歲時在中國一次,和你是第三次。”


  “‘之一’和‘之二’呢?”


  “一個結婚後沒多久就死了,另一個留在中國。”一個是威爾,一個是梅清源。


  “我還以為兩個都被你謀殺親夫了。”納賽爾故意誇張地鬆了口氣,“感謝伊什塔爾女神保佑,我真是命大。”


  “既然怕我‘謀殺親夫’,和我離婚去娶麗貝卡不就行了嗎?”斯第爾頓家族現在的一切都離不開麗貝卡,菲澤塔不能讓她落到外人手裏,如果納賽爾能娶她,總好過讓她變成羅賓手中的人質。


  “她沒有你好玩。”納賽爾看了看新郎身邊的範,“你的未婚夫也很有趣。”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納賽爾跑到範麵前:“你就是那個‘洗衣做飯帶孩子什麽都會’的未婚夫?幸會,我是她的丈夫。”當時範的臉一下子就綠了,但馬上就硬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菲澤塔很高興他知道她已經結婚以後會失望,說明他是在乎她的,又害怕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會讓他卻步。納賽爾這個“合法丈夫”更是惹惱了一心想把菲澤塔和範撮合在一起的羅賓。納賽爾和麗貝卡年齡相仿,看出菲澤塔有意想讓他們兩個在一起,羅賓才先下手為強,*著納賽爾在菲澤塔和麗貝卡之間選一個,要麽隻能保護菲澤塔的婚姻,要麽隻能保護菲澤塔的財產。為了*納賽爾放棄菲澤塔,羅賓追求麗貝卡時,可謂不遺餘力,甚至向她求婚,想不到麗貝卡真的答應了,然後就成了現在的局麵。


  “茜茜魯尼,”納賽爾抓過菲澤塔的手,“要是那麽想結婚,就真的嫁給我吧。”


  菲澤塔被他嚇了一跳:“你不是隻把我當弟弟嗎?”


  “至少不討厭你。”總好過眼睜睜地看著她飛蛾撲火,卷入王室鬥爭,落得死無葬身之地。


  “要是以後遇到了你喜歡的人怎麽辦?”


  “娶她做正室,然後把你貶為側室。”


  “納賽爾,我要和你離婚。”


  “在別人的婚禮上和你親愛的丈夫提離婚?”


  “有意見?”


  “我不同意。”


  “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麽?”


  “做寡婦。”


  菲澤塔和納賽爾說的是慕蘭語,別人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聽得出口氣像老夫老妻吵架一樣。範站在羅賓身邊,隻看到他們兩個不斷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態甚是親昵,總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知怎麽的,懷亞特神父總覺得婚禮的氣氛有些詭異,生怕問“如果在場有任何人對他們的結合有異議,請馬上提出,或者永遠保持沉默”的時候會有人發難,可沒有人有異議,結婚儀式順利地結束了。懷亞特神父原本想一完成任務,就逃之夭夭,無奈儀式後的婚宴實在太豐盛,斯第爾頓船長也實在太慷慨,弄得他盛情難卻,隻能享受了有生以來最豐盛的一餐。


  草地上搭起帳篷,客人們席地而坐,不僅是著魔一樣跟著斯第爾頓船長來到教堂的陌生女人們,任何湊巧路過的人隻要願意,都可以加入歡慶的宴會。幸運的不速之客中有幾個會演奏樂器的,雖然都是不上台麵的鄉村音樂,但是節奏歡快,正適合婚禮。姑娘小夥們手拉手在草地上跳舞,充滿活力的年輕臉龐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就連老頭老太都在旁邊拍手起哄。葡萄酒像水一樣無限量供應,加了許多昂貴香料的鮮嫩羔羊在烤架上滋滋作響,麵包都是用白得像雪一樣的精白麵做的,還有醃豬肉、蔬菜燉雞肉以及新大陸出產的奇異水果。就算是宮廷裏的貴族,也未必享受得到這樣的美食。懷亞特神父一麵感謝上帝讓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能遇上一場這麽豐盛的婚宴,一麵懺悔自己即將犯下的饕餮大罪。


  路德維希一個人坐在樹蔭下,不去跳舞,也不屑去和鄉巴佬爭奪在他們看來千載難逢的美味佳肴,隻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路易,怎麽不去玩?”一走近路德維希身邊,菲澤塔就聞到一股酒味,“喝那麽多。”


  “心上人嫁給了別人,你還不讓我借酒澆愁?”


  “你騙誰?”五年沒見麵,大家都變了許多,比如路德維希就變得越來越虛偽了。


  “不讓我喝酒也可以。”路德維希抓住菲澤塔的手,輕輕一拉,就讓她跌坐到他旁邊,“我的心上人嫁給了別人,你替她嫁給我吧。”


  菲澤塔拿過旁邊的酒瓶塞進他的懷裏:“你繼續。”


  路德維希不再和她開玩笑,把酒瓶放到一邊,繼續靠在樹幹上:“你那個女管家不僅能幹,還很聰明。她怎麽會願意嫁給那樣一個傻瓜?”


  因為羅賓根本不是傻瓜。菲澤塔無言以對。


  路德維希看著在客人中領舞的新郎新娘,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深不見底:“我是不是以前見過那個新郎?”


  “沒見過!”範和羅賓就是因為怕遇上熟人,才把婚禮安排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想不到路德維希也會來參加。菲澤塔隻能祈禱他別想起五年前的多塞特侯爵和羅賓?格雷勳爵。


  “哦……”路德維希恍然大悟。


  “‘哦’什麽?”


  “他們是那種‘我最好不認識他們,否則可能會大難臨頭’的人吧?好吧,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菲澤塔大大地鬆了口氣。


  路德維希看了看菲澤塔,有些好笑她怎麽會在一群政治家中活到這把年紀,還像個小孩一樣好騙。就算羅賓的長相變化很大,範的長相可沒怎麽變,他怎麽可能輕易忘記在他的十五歲生日那天狠狠羞辱過他的人?不過或許就是她的這份單純和真誠,才能換來那麽多對她忠心耿耿的人。


  “敬我們的船長。”新郎帶頭舉杯,打斷了菲澤塔和路德維希的悄悄話。


  羅賓親自過來,把菲澤塔拉回歡慶的人群中:“我親愛的船長,怎麽我一不注意,你就又去招蜂引蝶了。”


  “還不是怕路易認出你。”菲澤塔壓低聲音。


  “他又不是傻子。”羅賓的手搭在菲澤塔的肩膀上,“現在你們各自的勢力已經到了隻能做敵人的地步。我娶了麗貝卡,和你結成同盟,你身邊就又多了一個可以和他分庭抗爭的人。”


  “羅賓,你何苦?”菲澤塔總覺得麗貝卡很可憐,“能*我就範的人早就在你手上了,你知道。”


  “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相信我是真的愛麗貝卡小姐?”羅賓一手撫胸,滿臉痛苦狀,“難道我就那麽不招人待見嗎?”


  菲澤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貴有自知之明。”


  範也是一直躲在旁邊喝悶酒,英俊的相貌引來不少女士的注目,他卻對她們視而不見,想不到太平了沒多久,羅賓就把菲澤塔扔到他身上。菲澤塔腳下一絆,範生怕她摔倒,習慣性地伸手去接,結果菲澤塔跌進他的懷裏。看到羅賓一副小孩惡作劇得逞的模樣,範連忙扶菲澤塔站好,自己則抄著手不再碰她,一張撲克臉依然紋絲不動。


  “今天可是你弟弟的婚禮,不高興嗎?”


  他怎麽高興得起來?“對不起,斯第爾頓小姐,我沒想連累你。”


  “哦……”菲澤塔冷笑,“可已經連累了。”


  “人魚號”就在上個星期完工,菲澤塔初步擬定了第一批船員——大副凱撒、船工真介、隨船保鏢納賽爾、船醫馬修,剩下的名額待定。這時凱撒帶了兩個人來,說是要加入“人魚號”的船員隊伍,而且那兩個人信誓旦旦,說菲澤塔一定會接受他們。聽到“範?康拉德”和“羅賓?普蘭”這兩個名字時,菲澤塔還在莫名,直到見到他們本人。


  菲澤塔確實打算保護範和羅賓,但沒想到他們會拋棄貴族的身份來投奔她。用羅賓的話來說,這是“替你給女王一個把柄”。如果菲澤塔要靠財大氣粗來做無冕之王,難免會到功高震主的地步,就算她自己無心篡權,也難免讓女王心生猜忌。要避嫌,最好的方法就是落個把柄在女王手上,而範和羅賓就是這個“把柄”——雖然羅賓已經被女王當死人處理了,可範還活著,一旦菲澤塔圖謀不軌,女王就可以以謀害貴族的罪名處死她。有了這個把柄,女王陛下可以省心不少,不過這個把柄隻是個保險,對菲澤塔也沒有害處,隻要她對女王忠心耿耿,女王陛下絕對舍不得她每年能上繳的數目可觀的稅金,隻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她。範和羅賓在宮廷中本來就不安全,現在也可以借“人質”的身份離開宮廷的牢籠,享受“被流放”的自由,一舉三方得利。羅賓想出這個巧妙絕倫的辦法,也有向菲澤塔炫耀自己作為智囊的價值的意思。


  兩個人認識了十多年,菲澤塔從來不曾懷疑過羅賓的智商,對他能提出這樣的方法毫不意外。讓她發愁的是這兩個人得隨她的船出海,還不能出岔子。雖然羅賓保證他和範在“人魚號”上僅僅是普通船員,會和所有人一樣無條件服從船長的任何命令,而且一點也不介意幹粗活髒活,或者和異教徒朝夕相處,問題是這兩個貴族出身的大少爺能幹什麽?範還好些,在禁軍中服役期間練得魁梧結實,而且還是個不錯的劍客,可怎麽安頓羅賓,實在是個大麻煩。他能用來自保的隻有靈活的頭腦和靈巧的舌頭,可在海上遇得到的敵人絕大多數都不是說道理說得通的人。羅賓什麽武技都不會,病懨懨的身體還根本沒法負擔比較重的體力活,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命嗚呼。菲澤塔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個很適合他的好位置——瞭望台。如果發生海戰,不論是大炮對轟,還是接舷肉搏,瞭望台都是相對而言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瞭望員的工作也比較輕鬆。讓她想不到的是羅賓恐高,範則是幹脆暈船,氣得凱撒天天大罵又來了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吃貨。


  範深深的歎息喚回了菲澤塔的思緒。


  “沒關係,我願意被你們‘連累’。”菲澤塔去抓範的手。小時候覺得他的手很大,可以把她的小拳頭整個地包在裏麵,現在她也能握住他的手掌了。


  “菲茲,接著!”不遠處傳來麗貝卡的喊聲。


  菲澤塔聽到風聲,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接,拿到手以後,才發現麗貝卡要她“接著”的居然是新娘的捧花。


  新娘要扔捧花了,單身女人都圍在她身後,想成為下一個結婚的人。懷亞特神父原本一邊享受盛宴,一邊也有些好奇地猜想會是哪個幸運的姑娘能搶到捧花,想不到新娘一個轉身,直接把捧花扔到斯第爾頓船長手裏。而且……他怎麽看到斯第爾頓船長和新郎的表哥兩個大男人手拉著手,身邊還冒出了許多粉紅色的泡泡?懷亞特神父看了看手中已經空了大半的酒杯,發現酒確實是魔鬼的飲料,會讓人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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