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亡命天涯
鷹領著一眾人在這片大山裡找了很久,夜黑路難行,各個小隊之間漸漸失去了聯繫,鷹自己的小組也迷失了方向。
「怎麼出去?」鷹冷呵一聲,問著隊伍里的其餘四人,「我還要回去跟主人復命呢!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出去,這次算五王爺命大!」
身後的幾個人戰戰兢兢的,他們誰都不知道如何走出這大山。幾人一路摸索,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才出了樹林,來到外面的官道上。
「這是哪裡?」鷹望著官道一陣迷糊。
身後的人驚訝,在鷹耳邊說了幾句。鷹一看,真的如屬下所說,這裡居然已經到了邊塞小鎮外圍不遠處,他沒有想到這山裡的路會比官道近這麼多。幾人走了一整夜的路,加上都受了些輕傷,步履變得有些虛浮。
「我們必須找到其餘的人!」鷹也已經疲憊不堪了。
幾人領命,一起轉身,又重新進入了剛才的林子。
「容長蘇,你怎麼了?」於歡歡醒來,看到臉色蒼白,感受渾身冰冷的容長蘇,她的心一陣難受,在沒有了平時的遊戲人生的心態,她慌亂的求助,「驚濤,怎麼辦,你快點救救容長蘇啊!」
驚濤被於歡歡的驚叫聲吵醒,擔憂的扶著容長蘇出了山洞:「這裡深山老林,哪裡會有大夫啊,二小姐,您先別著急,我們先找一處有水源的地方把王爺安置好,再看看山裡有沒有治傷的草藥!」
「好好!」於歡歡和驚濤扶著容長蘇在樹林里奔走。
於歡歡卻沒有發現,驚濤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又流出絲絲血跡染紅了他們走過的路。
「快看,那裡,驚濤你快看!」於歡歡驚喜的發現山中居然有一處茅草院落,「我們快點過去!」
驚濤強忍著痛,微笑著和於歡歡一起將容長蘇朝著那方茅草屋子裡扶去。
「太好了,有水,有吃的,還有葯爐,院子後面還有葯田,真是太……驚濤,驚濤,你怎麼了?」於歡歡趕緊扶著驚濤,手在他身上一碰,才發現滿手是血。
於歡歡嚇了一跳,胡亂的扯下已經昏迷驚濤的盔甲,開始找治療外傷的藥草,研磨碎塗在驚濤已經裂開的傷口上。於歡歡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她居然忘記驚濤本來也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你是誰?」門口走來的男子逆著光望著屋裡的幾個「難民」一般的人,很是平靜的詢問。
於歡歡趕緊站起來,低頭跟來人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用了你家東西的,您也看到了,人命關天,我是不得已,不得已!」
「於歡歡!」來人腿似乎有些問題,駐著拐杖,驚訝中夾雜著欣喜的呼出。
於歡歡定了定目光,適應了陽光的逆向,再看來人的時候,心中一喜,衝過去一把抱住來人:「血無情,呵呵,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對了葉靜呢?你們不是在平南嗎,怎麼會在這裡修個茅草屋啊!快來幫我,傻站著幹什麼?」
「我……你不知道嗎……平南王府……」血無情別過頭,推開於歡歡,似乎不太願意讓於歡歡看到自己。
於歡歡感受到血無情原本激動的情緒瞬間變得冷淡,她退開兩步,大眼睛在血無情身上遊走:「你的腿怎麼了?」
血無情眼中有隱忍的恨和深深埋藏的痛:「你現在別問這麼多了,先治療容長蘇和驚濤的傷勢要緊!」
於歡歡趕緊轉身,在血無情的幫助下,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兩人的傷勢。這裡的一切好像就是為治療傷員準備的一般,什麼都不缺。期間,於歡歡不止一次將目光試探性的望向血無情,都被血無情冷淡的避開了。
「好了!」血無情將容長蘇的被子蓋好,低聲說著,語氣冷漠而疏離。
於歡歡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望著血無情:「小魔王呢?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血無情手中的動作一滯,避開於歡歡的目光,想要轉身離去,卻被於歡歡攔住了去路。他抬頭望著於歡歡,揚了揚手中的拐杖,想要將於歡歡打開,終於還是沒有抵過於歡歡眼裡的執著,他頹然的底下頭,眼神滿是無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歡歡敏銳的感覺到血無情的不同尋常。
「平南王府被沐王爺霸佔了!我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已,才求著和師傅生前有過一些交情的前輩收留了她和自己。」血無情聲音有些鼻音。
他那雙美麗而又魅惑的眼睛此時變得飄忽無神,原本硬挺英俊的身子因為拐杖的原因顯得有些怪異,他一瞬間彷彿老了一大圈。
「可是我只是隱沒在暗處,每日躲在角落偷偷看她……看她傷心,看她摸著肚子發獃,看她變得安靜,看她慢慢走出陰影……而我只敢那樣,看她!」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像是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血無情靠在門框上肩膀抽動,哭的嘶啞而無助,人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於歡歡總算知道了男兒淚是多麼的讓人揪心。
似乎哭累了,似乎發泄夠了,血無情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他望著於歡歡終於開始敘述了那一段想要被他從腦海除去的記憶。
「平南王府被沐王爺控制那日,我帶著葉靜突出重圍,最後卻發現外面還有幾萬士兵將平南王府外面重重把守!我想起了師傅教我的一門邪術,可以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功力,可是會有後遺症……我毫不猶豫的用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武功盡失,這條腿內的經脈斷裂,我覺得無臉面對葉靜……」血無情猶豫了一會兒,似在斟酌自己的措辭,「應該是我不想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於歡歡有些緊張的咬住牙關,她不知道血無情和葉靜這樣相愛的兩人為何要受到上天如此的刁難。
無情望著天空,感受著那樣的切膚之痛:「沐王府,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於歡歡捏緊自己的拳頭,對沐王爺尤其憤恨。
「這裡就是之前我們住的地方,前幾日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一輛馬車帶走了!我想要跟上,我想要永遠跟在她身邊,可是我走不動,可是我跑不過……」血無情用力的捶打自己的瘸腿,痛苦的一遍一遍哀鳴。
「你的腿,還有的治嗎?」於歡歡一把扯住血無情的手,試探性的問。
血無情臉色變了變,無奈的嘆息:「鬼斧之術倒是可以修復,可是鬼將的家族和東齊國皇族有著些秘密聯繫,鬼斧之術只能替皇家人辦事!」
「該死的!我看看!」於歡歡說著就捲起血無情的褲腳,伸手開始試探性的觸碰血無情的腿。
血無情眼裡是一片死色,他已經對自己的腿絕望了。
於歡歡驚訝,這個好像是因為內力衝擊太過強硬傷了身上的血管肌肉或者是骨骼?!她無法憑藉自己的觸摸就能確定,畢竟她只是對外科結構熟悉而已,她一個法醫動死人還行,動活人還真是有些為難。
「我……」
「呵呵,歡歡,你不要說了,我早就知道結果!」血無情冷靜道,聲音沒有任何希冀,也沒有多少起伏。
「我可以!」許是下了天大的決心,於歡歡決定嘗試救治血無情,她雖然一點把握都沒有,可是她想要為血無情做點什麼。
「什麼?」血無情激動的一把拍著於歡歡的肩,眼裡滿是驚喜。
於歡歡朝著血無情堅定的點了點頭,是像給他說,也像是給自己說:「相信我,血無情,我可以幫你治好!我一定可以!」
血無情一下靠在於歡歡的肩膀上,那種喜悅夾雜著委屈的微笑低低的傳進於歡歡的耳里,走進她小小的心裡。
盛夏清晨的第一縷銀色光線,物化成種,播撒在邊塞小鎮的山水村落之間,讓繁華人世的萬千過客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和恩賜。雄雞在太陽的催促下慵懶的伸伸腦袋,搖搖自己的脖子開始唱起美好的歌謠。小動物們都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蟬,鳥,家禽……都開始紛紛鳴叫,與高傲的雄雞遙相呼應。
鷹剛才緊張的帶著幾人沿途尋找,此時已經將剩餘的殺手集合完畢,吩咐剩下的人運送那批草藥前往邊塞小鎮,自己則朝著魏先生的草廬匆匆趕去。他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他必須準時回到草廬,他知道,他不能遲到,也絕對不敢遲到!
草廬的靜謐的空氣里還殘留著夜晚留下的淡淡水汽,卻被剛剛升起的太陽一下子收入自己的囊中,乾燥清爽!所望之處,便成了一片片或金或銀的光暈交疊,在綠樹掩映,亭台走廊之上書寫著盛夏清晨的別樣美好。萬籟俱寂,連鳥兒似乎也都被這精緻的景色給迷住了,忘記了賣弄自己的嗓音。
面具男手中的一壺新茶剛剛沏好,聞著茶香而來的陽光便打向了房間的窗戶,印下一個個小菱形,照耀在面具男的身上。他在等……
此時,沒有沙場的血腥,沒有政治的風雲,他,不過是一個閑來無事的品茶人而已。面具男的手指粗糙而黝黑,猶如他露在外面的硬朗臉頰一般,給人一種泰山般強悍結實的感覺。他的手輕輕的端起茶杯,剛好放到嘴邊,就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