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步步為營
"這個,你幫我取來!"於歡歡將手紙沾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寫下自己"狼牙棒"三個字和藏狼牙棒的位置,毫不拖泥帶水。
丁秋平靜的目光落到於歡歡的身上,過了許久才收回來,望著桌上漸漸消失的痕迹默不著聲的點頭。
於歡歡又沾了水,在桌子上寫下"暗衛"二字,嘴裡緩慢吐出問題:"告訴我他們的更班時間!"
丁秋上前,也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然後默默退後,站在自己剛才的那個位置,沒有絲毫誤差。
於歡歡忽然又想到了一件東西,那日被面具男軟禁的時候,她偷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的墊子底下:"我院子里的床墊底下有一把奇怪的小刀子,你一併幫我取來!"
丁秋漠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於歡歡知道,她聽清楚自己的話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似無聲的較量。
"這茶涼的已經不能喝了,麻煩丁秋姑娘給我沏一壺新的,謝謝!"過了一會兒,於歡歡突然開口道,她的語氣沒有刻意的命令,舉手投足都帶著嚴肅謹慎。
丁秋遲疑了一會兒,拿了茶壺轉身離去。很快,她又端著一壺熱氣騰騰的水,重新出現在了於歡歡的房間里。
望著丁秋,於歡歡朝著她微微一笑,純凈無比:"丁秋,作為對你的報答我回到長安以後,會好好'激勵激勵'你們家主人的!"
丁秋聽到這裡目光一停,對著於歡歡沉默了片刻——二小姐這是怕自己臨陣倒戈,不再和她合作吧?!以前的確是自己小看她了!半晌,丁秋才緩緩開口:"我明日就要離開邊塞去長安了!"
丁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於歡歡說這樣的話,按理來說,她應該是討厭於歡歡的,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才對,為什麼當她真的和於歡歡站到對立面的時候,自己又有些悵然若失呢?
"真是不巧呢!本來打算逃脫的時候找你幫幫忙,果然,求人不如求己呀!"於歡歡的語氣有些詭異,讓人聽起來冷冰冰的,不似往日那麼軟糯可人,她的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人顯得十分怪異。
丁秋不喜歡這樣的於歡歡!不過,即使不喜歡,她臉上的表情,身上的動作還是和往日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變化。她看了一眼於歡歡,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於歡歡一定會影響主人的復國大業,既然自己提前動身去長安,那我就在長安城外結果了她!縱然不願意殺人,為了面具男,丁秋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於歡歡望著丁秋的那雙質樸的眼睛,想要從裡面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然而,什麼都沒有!於歡歡收回目光,摸了摸桌上的茶杯,不再言語。
"要是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丁秋的語氣一板一眼的,彷彿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於歡歡抬眸,望著丁秋:"若梅若蘭一會兒就回來!"
言下之意,就是在若梅若蘭回來之前你不能離開!丁秋望著眼前的於歡歡,感覺她就像被埋在一層厚厚的煙霧裡,讓人看不清。現在的於歡歡,再也不像她往日認識的那麼活潑可愛,每一步都像是一個拿著棋子布局的高手,步步為營,走的滴水不漏。哪怕是讓自己等若梅若蘭回來的這一句,也顯示了她布局的厲害程度。要是若梅若蘭回來沒有見到自己,以若梅的心性,十有**會懷疑上於歡歡吧!
"於歡歡,你真的是個奇怪的女人,連我都有些看不透你!"對待一個在她眼裡的將死之人,丁秋袒露自己心聲。
於歡歡但笑不語——有時候,跟對手不用透露太多的消息,尤其是像丁秋這樣她根本猜不透的對手。
"二小姐,二小姐,我回來了!"若蘭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務似得,匆匆推開房間的門向著於歡歡稟告。
身後的若梅一臉探究的目光落到若蘭身上:這丫頭今日怎麼了?神神叨叨的!明明說是有刺客,結果胡亂帶著自己瞎溜達,一會兒,又匆匆往回走,說什麼她聽錯了!
於歡歡歪著腦袋,笑呵呵的朝著若蘭跑過去拉著她的手:"若蘭姐姐真乖,若蘭姐姐好棒!"
若蘭一下像是得到了什麼心靈慰藉,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所有情緒,有些疑惑的環視幾人喃喃自語:"我剛才怎麼了?"
若蘭的話很小聲,很小聲,又夾雜著濃濃的氣流口音,就算是功力深厚的丁秋也沒有聽清。
"既然若梅若蘭都回來了,那本大人就先走了!"丁秋說完轉身離去,步伐爽利,毫不拖泥帶水。
"送丁秋大人離去!"若梅若蘭朝著丁秋福了福身子,算是恭送。
若梅這才懷疑的望著若蘭,想要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什麼,只可惜,此時的若蘭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被催眠過的痕迹。
"哎呦,好痛!"於歡歡的一聲驚呼吸引了若梅若蘭的目光,她捂著自己的手哀嚎。
若蘭一驚,剛才只顧著恭送丁秋了,沒有看到於歡歡怎麼從她身邊溜走的。若梅上前小心的察看於歡歡被茶水燙傷的左手,一陣疑惑:那壺茶明明是早上就沏好了的呀,怎麼會這麼燙?她的目光望向丁秋離去的方向——丁秋大人這個時候來二小姐的房間里,是不是有點太不合常理了?
"若梅姐,你快去請魏先生啊!"若蘭看於歡歡那隻被茶水燙的紅腫的左手,心裡自責的不得了,都怪自己剛才沒有把二小姐看好!
於歡歡雙眼掛著淚水,十分可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若梅這才反應過來,匆匆朝著隔了幾間房的魏先生屋子走去。
"嗚嗚嗚……好痛痛啊!嗚嗚,若蘭姐姐,人家好痛痛啊,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呀?"於歡歡望著自己的左手,聲音已經哭啞了,斷斷續續的。
很快,魏先生被若梅帶著匆匆過來,他看了一眼於歡歡原本細皮嫩肉的手此時布滿小小的水泡,嚇了一大跳,趕緊打開藥箱,開口:"二小姐,你怎麼樣?我為你看看!"
"哎呦,哎呦!"隨著魏先生將於歡歡手臂的移動,她都痛的抑制不住,一個勁的哀叫。
魏先生觀察了一會兒,才嘆口氣:"還好燙傷的面積並不大,也只是傷了表皮,並沒有傷到骨骼和血管,不過這個可也算得上嚴重的,還好遇到了老夫,不然,這好看的手估計就要留疤了!我這就給二小姐開點外用內服的葯好讓下人們弄好了送到二小姐的房間里來。切記,這幾天手指不可以亂動,不可以讓水泡破裂,要讓它慢慢被吸收!"
於歡歡配合的任由魏先生擺弄,忽視掉幾人眼中的擔憂,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就任由幾人折騰自己吧。她淚眼朦朧中透出一股子決心。
"對了,還有,這隻手不讓碰水!"魏先生寫著藥方,忽然抬起頭來對著若梅若蘭小心的交代,看著於歡歡梨花帶雨的模樣,滿眼慈愛。
魏先生先滴了一些草藥汁到於歡歡被燙的紅腫的左手上,又弄了一些藥草輕手輕腳的敷在上面,過了一會兒,吩咐若梅若蘭好好看著,不用包紮,等著葯汁被吸收,轉身就朝著自己的葯爐走去,好吩咐醫女熬藥!
第二日,於歡歡心情不好,躲在房間不出去陪面具男吃早餐,使起了小性子!面具男這些天會很忙很忙,他拍著於歡歡的房門,語氣不舍。
"歡歡,你要是真的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一定要記得吃早餐喲!這幾天我可能都沒有時間到這裡來陪你了!"面具男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傳入房間捂著被子的於歡歡耳朵里。
於歡歡十分不耐煩的踢了踢被子:"哎呀,好啦好啦,知道了,相公!"
這一聲"相公"讓面具男胸中所有的情緒都畫著了一片暖意,隔著於歡歡房間的門向裡面的若梅若蘭交代了兩句,匆匆離去。於歡歡煩躁的換了一個姿勢,又睡去了。
面具男一離開於魏先生的院子就朝著地下室快速走去,他步伐不像往日那般果斷剛毅,透露出一股子焦急。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不好看,似有入骨的冷澈在他周身環繞。
地下室里,鷹,丁秋,還有魏先生都已經站好自己的位置等著他的到來。
面具男一進入這個用來密謀的小房間,周圍的氣壓一瞬間就冷到讓人呼吸困難。丁秋那萬年不變的平靜眼眸中似乎升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最近各個地方都傳來不利於他們勢力的消息,一時間讓面具男忙的焦頭爛額。
"這兩日夜襲小院的人都找到了嗎?"面具男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怒氣,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暗啞。
鷹被面具男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匆忙跪在地上,聲音平靜:"屬下無能!請主人責罰!"
面具男濃眉微微聚攏,霸道的眼眸緩緩轉動,目光落在鷹的脊背上,彷彿卷著刀刃,割著鷹背上的皮肉。鷹感受到了面具男無聲的怒火,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雙膝不由自主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