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他到底是誰
這十餘年來,這一塊的地形楚天早已了然於胸,自然也知道顧家祖宅是在什麽地方。
他出門時也刻意避開了顧文茵幾人,取道另一條山路,到了顧君珆的墓前,環視了一圈周圍,楚天才抬腳走了上去。
這守墓人倒也算是稱職,每年他過來的時候,門主這裏都被打理的幹幹淨淨。
麵前的方寸土地上開滿了結香。
清風一吹,花香四溢。
還真是巧了,門主獨愛結香。
楚天微微笑了笑,並未深想下去,拾級而上的瞬間,眼底神色微沉。
幾乎是一筆一畫的撫摸著墓碑上她的名字,楚天微微歎了口氣,也靠著墓碑坐了下來。
已經十二年了啊。
門主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性命,已經十二年了。
楚天雙手緊緊攥拳,側眸看著墓碑時,眼底滿是不甘。
隻是下一秒,他便自嘲的搖了搖頭,雙手握拳,放了又鬆。
估摸了一下顧淩軒他們也該過來了,楚天也不再多留,下山的時候,卻發現了異樣——
誰來過了?這裏怎麽會有人設了迷陣?
難不成是有人想對顧淩軒他們下黑手?
心緒微轉間,楚天已經用劍挑起了幾顆小石子,幾道破空聲響起,忽而歸於寂靜。
朝前繼續走下山時,身後的濃霧也逐漸散了開去……
“這裏風景不錯,你娘親應該喜歡。”老爺子抬腳而上的時候,環視了一下四周,語氣裏卻是濃到化不開的憂傷。
這十餘年鎮守邊疆,他甚至連自己女兒的葬禮都未趕上……
聞言,顧文茵鼻尖也有些微微泛酸,想開口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也隻是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下一秒,手心卻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溫度。
顧文茵心底一暖,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心思卻有些飄忽不定——
雖然明知道她可能是被劉氏害了性命,可都已經找了這麽久了,還沒找到證據。
也不知道扶風姑姑究竟是去了哪裏?
越往上走,老爺子卻越發有了種近鄉情怯的味道,在距離墳前兩丈遠的地方,腳步陡然一頓。
心裏想著事,顧文茵也沒留意老爺子停了下來,差點直直的撞了上去,腰間被人一攬,才穩住了身形。
“阿茵,小心。”
“嗯。”被這麽一驚,顧文茵才陡然回神,抬眼朝著麵前看去,一陣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好像也是來過這裏的。
隻是當時這裏,紙錢染黃,灰燼恣意,並沒有這麽幹淨……
見她愣神,邵子墨握著她的手不覺緊了緊。
一行人足足在原地停了一刻鍾功夫,老爺子才繼續朝上走去。
一步一步,沉重極了。
隻是跟在他身後,顧文茵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了幾分。
又看了眼其他的墳墓,邵子墨卻是微微皺了皺眉——
這裏似乎有人一直在刻意打理。
難道是那日的布衣男子?
他是行義門的人?
“珆兒啊,爹來看你了。”老爺子輕輕撫摸了一下墓碑,開口時語調輕柔,聲線卻悲痛地不能自抑。
“十二年了,爹才第一次過來……”
一行清淚落下,老爺子握著墓碑的手越發用力,臉色也蒼白了幾分,幾乎是如老僧入定般靠著墓碑坐了下來。
因為背對著幾人,是以並沒有人注意到。
顧文茵和邵子墨對視了一眼,卻也不敢開口,生怕打擾了老爺子。
隻是站在墓碑前,將小菜糕點都擺上了,又拜了幾拜,便退後站著。
可下一秒,一惹人厭煩的聲音便隱隱約約地響了起來。
“這破山也太高了吧!小爺我的腿都酸死了!”顧文武一邊捶了捶自己的腿,一邊賭氣似的坐了下來。
“不行了,太累了,我走不動了!不走了!”
“起來!你給我起來!”二族老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方才在山上繞了一會兒,他們早就到了!
若是能在老爺子麵前博個好形象,到時候給文武安排個一官半職的,慢慢接觸下來,日子久了,說不定就答應過繼了……
二族老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看了眼麵前已經在石頭上坐了下來的顧文武,越看越覺得生氣。
又打了下他的肩膀,可到底還是沒舍得下狠手。
“爺爺,我真走不動了!”顧文武抱著二族老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二族老頓時跺了跺腳,還是不忍心了。
“那不如……”二族老話還沒說完,就被大族老冷聲打斷。
“族裏可不止文武一個男丁!”大族老眼底閃過了一絲寒意,看向兩人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威脅。
若不是正好其他人要麽已經三十好幾,要麽才牙牙學語,獨獨顧文武的年紀最適合過繼,他也不會將人帶來!
二族老的身子幾乎是瞬間便狠狠一顫,連忙伸手一拽,直接將人給拽了起來,“趕緊走!”
見大族老這幅模樣,顧文武也不敢偷懶,隻好一步一歎氣地走了上去……
山下隱約傳來的對話聲讓顧文茵不由得眉間微皺,而邵子墨則是下意識地看向了紫依。
紫依眼底滿是疑惑,差點就要忍不住跪下請罪了,胳膊被蘇哲一扶才又站直了身子——
她方才明明已經在山上設了迷陣。
就憑那幾個蠢貨,怎麽可能走得出來?
顧文茵看了眼依舊坐在墓碑前的老爺子,見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山下的動靜,神色一沉,看了眼邵子墨便走了下去。
見狀,邵子墨皺眉環視了一圈,也抬腳跟了上去。
而蘇哲幾人則是依舊站在四周,護著老爺子。
因為不希望族老打擾到外公,顧文茵走的極快,不一會兒便遇上了幾人。
“文茵妹妹,這麽巧,你也來祭拜姑母啊。”見她出現,顧文武幾乎是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了上來,十分自來熟的開口。
一雙手也不安分想伸了過去,想抓住顧文茵的手。
“不巧,兩位族老若是有話,不妨直說。”顧文茵眼底神色微沉,側身一讓便避開了。
開口時卻毫不掩飾。
二族老臉上顯然掛不住了,但也隻是冷哼了一聲,並不開口。
“文茵丫頭,這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老頭子我不過隻想來看看我這侄女罷了。”
大族老的臉上依舊掛著笑,看到身後顧文武那賊心不死的樣子,卻是不輕不重瞪了他一眼。
話音未落,顧文武卻吃痛的哀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