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我不要當試藥人！
翌日，便是先帝悼日正日。
一大早起來，邵子墨的神色便似乎有些不對，但不過隻是轉瞬，便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隻是這沉靜，和平常還是有些微不同，像是極力偽裝出來的。
顧文茵幾次張口想問，甚至好幾次話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此時開口，無異於揭開他的傷疤，或許隻會讓他更難受。
就這麽熬了大半日，顧文茵還是有些忍不住了，轉身出去的時候，正遇上叮當端著一盆糕點走了過來。
顧文茵不由得心底一動，拉著叮當去了廚房……
一陣風卷殘雲般的掃蕩與掙紮之後，叮當已經有些絕望地站在一旁，試探性地開口：“王妃，要不還是我來？”
“嗯？難道我做的不好看嗎？”顧文茵看著手上活靈活現的梅花，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看確實是好看的。”隻是這味道怕是……
叮當有些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幾次囁嚅了嘴唇，還是把剩下的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反正不管做的多難吃，王爺都會寵著王妃的……
相比於廚房裏的兵荒馬亂，城郊倒是顯得井然有序了不少。
一行人從護國寺回來後，隊伍浩浩蕩蕩的，一路朝著宮裏回去。
一想到方才護國寺偏殿顧文茵像香火不斷的場景，皇上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有了一個邵子墨還不夠，如今更是加了一個顧文茵！
他作為皇上還沒人塑金像受香火，倒是讓顧文茵搶了先！
這兩個人，或許不能再留了！
皇上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狠戾，而後馬車卻咯噔一下，陡然停了下來。
差點撞上馬車壁，皇上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掀開簾子的瞬間，語氣已經染上了幾分薄怒。
“怎麽回事！”
“回皇上，路上有個孩子，攔下了馬車，說是要請皇上替她做主。”公公一甩拂塵，捏著嗓子，怎麽看怎麽有些陰陽怪氣的。
一個小孩子告禦狀？
還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皇上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擺了擺手，剛想放下簾子，公公卻驚訝地叫出了聲，拈著個蘭花指，便在空中點了點。
“唉，這不是顧夫人身邊的張嬤嬤嗎？怎麽穿成這樣？”
“顧夫人？顧允嵐？”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入眼的便是個村姑打扮的嬤嬤，隻是一張保養得當的臉和這一身裝扮格格不入。
顧允嵐今日也稱病告假，難不成是家裏出了變故？
或許是個機會。
皇上神色微微一暗，突然掀開簾子走了下來……
好一番折騰後，顧文茵才端著一盤精致可愛的梅花糕走回了房。
“子墨，這是我做的糕點，來嚐嚐？”笑著開口的瞬間，似乎已經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
邵子墨也了然的笑了笑，兩人都很默契地避開了那個話題。
似乎不提起，它就不存在一般。
“怎麽樣？”見邵子墨伸手拈了一塊糕點送進了嘴裏，顧文茵眼底一亮，開口時眼裏星星點點，滿是期待。
“不錯。”邵子墨輕輕的咬了一小口，隻咀嚼了一下便囫圇吞了下去，語調裏卻溫柔無二。
“你喜歡就好。”見邵子墨又吃了幾口，顧文茵笑得眉眼彎彎，順手將這一盤糕點都推了過去，“都給你。”
邵子墨也並未拒絕，又囫圇吞了一塊，這才拍了拍手，剛想開口，蘇哲便快步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皇上他們來了，正在大廳裏等著呢。”蘇哲簡單行了一禮，語速極快，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卻微微頓了頓。
“一起來的，還有劉氏和……半夏。”
劉氏和半夏？她們怎麽搞到一起了？
今日是先皇悼日，算了算時間，應該是剛回城不久，若是現在過來，那豈不是連百官也都一起過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交換眼神的瞬間，神色陡然一沉。
看來是來者不善。
見邵子墨信步進去，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顧文茵更是挺直了腰杆，站定後才微微福了福身，算是示意，“參見皇上。”
目光環顧了一圈四周，卻沒有見到顧允嵐的身影。
如此要事，顧允嵐卻不在。
顧文茵眼底閃過了一絲嘲諷，心裏卻是不自禁的堵的發慌——
顧允嵐料定了她不會將劉氏做的事情公之於眾，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為了讓劉氏回府，還真是費盡了心思。
見狀，皇上的臉色更是沉了沉，看向邵子墨和顧文茵兩人的眼神裏更帶了幾絲不虞。
皇後冷眼看了眼幾人，目光落在邵子墨身上的時候，卻陡然溫柔了幾分，“不請自來還望戰王見諒，不過……”
皇後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看向顧文茵的時候，神色卻變得淩厲了起來。
“顧小姐是否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庶母會出現在城郊，還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而且，這個叫半夏的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說是解釋，語氣卻分明是在質問。
“對於這兩個問題，我也感到十分困惑。”
顧文茵眼底神色微沉，這才上下打量著劉氏和半夏兩人，目光裏卻分明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難不成姨娘身子染疾，自請去城郊休養數日，連婉如妹妹都沒有阻攔，我這個做小輩的還應該攔著不成？”
顧文茵冷笑了一聲，開口時微揚著小臉，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可這話落到旁人耳朵裏，卻是另一番味道了。
威脅！顧文茵這絕對是在威脅她！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一切，可唯獨不能連累了婉兒！
更何況這個叫半夏的，來路不明，她不能完全相信她！
劉氏的心底一緊，連忙摸索著，朝著皇上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
“皇上明鑒，臣婦確實是因為患了眼疾，這才自請出城療養。”
她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紗布並未被拆下來，因為這幾日並未休息好，整個人看起來越發柔弱不堪，像極了長期受到打壓的模樣。
開口時更是令人浮想聯翩。
果然是個不能成事的！機會都擺在她麵前了，居然還如此瞻前顧後的！
半夏心緒微轉，狠狠的剜了劉氏一眼，還沒等有人回話，她便死死抓著劉氏的衣袖，小小聲的開口。
“夫人，救我，我不要回去那裏，我不要當試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