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原諒
“出去。”尚青用虛弱的但卻是無比堅定的聲音說道。
嶽淩風端著藥碗的手不停地抖動著,他用盡乎哀求的口吻祈求道:“青兒,我知道你恨我,就算再怎麽樣?你先喝下藥,好不好?”
尚青聞著那藥味,一絲苦笑浮上嘴角,“出去。”她冷硬地再一次說道。
“你隻有喝了藥我才會出去,青兒,別折磨自己了,你身體很虛,必須要喝藥調理才能對腹中的孩子好啊!”嶽淩風柔聲勸慰道。
孩子,尚青聽到這兒,愣住了,什麽孩子?她朝雙兒看去,雙兒眼含淚花點了點頭,道:“姐姐,你已經懷了三個月身孕了。”
如同睛天霹靂,三個月孕?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可是神醫啊!隻是她根本就沒想到,這段時間憂鬱過度,整日憂心忡忡的,根本沒朝這個方麵想來,也因此忽略了。
一陣更大的鬱結,痛苦襲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並沒有給她帶來絲毫喜悅,反而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中,所有的計劃都被這個孩子落空了。她該怎麽辦?
嶽淩風望著她如死灰般蒼白的臉,心中陣陣難受,“青兒,把藥喝了吧,就算是為了孩子著想,也要喝啊!”
嶽淩風溫言細語的話語驚醒了沉思中的尚青,難怪他會突然對自己這麽好,這麽體貼,原來是為了孩子,為了他皇家的子嗣,想想這些日子所受到的罪,陣陣寒意襲來,心中的惱怒再次被勾出來,她伸出虛弱的手,用力推翻了他手中的藥,溫熱的藥汁全倒在了他身上和床上。
嶽淩風隻尷尬地愣了下,眼都沒眨,便冷靜地吩咐道:“再去熬碗藥來。”
“是。”小梅領命走出去了。
“不用了,我是不會喝的,就算是死也不會喝的。”尚青冷冷地說道。
嶽淩風的眼裏全是哀痛,“青兒,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喝藥?我知道對不起你,沒有兌現當時對你的承諾,沒有照顧好你,我不期望你的原諒,但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把藥喝了,把身體調理好,行嗎?”
“現在才想起我的身子來,真是可笑,如若不是懷了你的骨肉,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關在地牢裏?”尚青的眼神冷漠得可怕,“皇上,請你放開我,如若你真憐惜我,請放我出宮。”
“不,不可能。”嶽淩風抱緊了她,恐慌地說道:“青兒,我不能失去你,無論你是不是懷有孩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青兒,我求你不要這麽想我好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你受一丁點的苦,相信我。”
“是嗎?”尚青虛弱得連說話都哆嗦起來,“你不是說過要讓我生不如死嗎?真是可笑,趁我還沒死之前趕緊離開我,看到你就惡心。”
說完大口地喘起氣來,渾身戰粟不止。
嶽淩風恐懼得手足無措來,“青兒,那些話隻是一時氣話啊!”
“皇上,娘娘的情緒激動,臣以為您還是先回避下吧。”禦醫在旁提醒道。
嶽淩風猶豫了會兒,隻得痛苦地放下她,站了起來,說道:“好,青兒,你不要激動,我走,我走。”
說完朝外麵走去,站在廂房門口,久久不願離去,從小他沒有得到過父母的愛,兒時,他是多麽盼望父皇的愛啊!可是隻有淒清苦寂的冷宮等著他,現在終於他也要當父皇了,這本應是多麽幸福的事,可現在……不行,絕不能讓他的孩子如他般在寂寞荒涼中長大了,他要親手培養自己的愛兒,給他世上最好的父愛。可是青兒對他的恨是如此的痛徹心扉,青兒,我該怎麽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諒呢?他痛苦地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
很久後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神裏閃過冷厲的光,匆匆朝禦書房走去。
“張公公,那些可惡的奴才現在關押在哪裏?”嶽淩風眼裏露出痛恨的光來。
“回皇上,全部關押在牢裏。”張公公不安地說道。
“張公公,朕去相國寺之前不是交待過你,著後宮好生派人伺侯著上官主子的嗎?”嶽淩風的眼裏閃著寒光厲聲喝道。
“皇上,饒命啊。”張公公嚇得跪了下來道,“皇上,奴才真有給掌管後宮的李嬤嬤宣讀過您的聖旨啊!”
嶽淩風的眼裏全是冷笑,李嬤嬤,這些狗奴才,敢抗旨不遵?竟敢慮待他的女人和孩子,光憑著這點她死一千遍也夠了。想到這兒全身都散發出恐怖的殺氣來,“張公公,傳令下去,著湯權給朕好好審審這些惡奴才。”
“是,”張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躬身走了出去。
“皇上。“白禾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進來。”
“是。”白禾平靜地走了進來,垂首道:“奴婢給您送來了今日上官主子的詳細記錄。”說完雙手遞過卷宗。
嶽淩風聽得如此說,恍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這段時間都疏忽了這件事,急忙接過卷宗道:“這裏可是這段日子來上官主子生活的所有記錄?”
“是。”白禾答道,“皇上,自從奴婢伺侯上官主子以來所有的記錄都在這裏,一天都沒有斷過。”
“好,你做得很好,退下吧!”嶽淩風朝她揮了揮手,接過卷宗仔細看起來,越看越心痛,手握得拳頭發響,他究竟做了什麽?
確乎是自己太過糊塗了,為什麽這麽久了,快二個月了,卻看不到她的痛苦,竟然連每日送過來的記錄都忘了看,是不是鬼迷心竅了?自己真的不配得到青兒的愛,那一刹那間想明白了,既使現在青兒不再愛自己了,他也毫無怨言,隻求能得到她的原諒就好了。
夜色來臨,嶽淩風坐在禦書房內一動不動,已經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吧。他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皇上,湯權求見。”張公公進來稟道。
“讓他進來。”嶽淩風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道。
不久湯權走了進來,行畢君臣之禮,湯權道:“皇上,李嬤嬤和那些奴才,臣都已審完了。”
“哦,”嶽淩風收回了眼光,冷厲地問道,“怎麽樣?”
“回皇上,李嬤嬤隻說是自己看不慣上官主子一介民女能得到皇上的寵愛,享受榮華富貴,因此才刻意虐待上官主子,意欲在這幾日之內在碧宵宮折磨死她的。”
“什麽?”嶽淩風震驚得站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悲憤湧來,差點摔倒下去,可惡的奴才!
他眼前浮現出兒時在冷宮時看到的被父皇廢棄的妃子日夜啼哭的畫麵,驚得全身汗毛倒豎,如果自己再在相國寺呆上幾日,恐怕回來看到的隻是青兒的屍體了,那他的孩兒,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可惡,混帳。”嶽淩風拍著桌子怒喝道。
“皇上,李嬤嬤自知罪孽深重已咬舌自盡了。”湯權接著說道,“孫嬤嬤交待說是她擰死了上官主子的二隻火狐狸。”
嶽淩風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綿軟地朝湯權揮了揮手,道:“一切按後宮的規定嚴處,走吧。”
“是。”湯權退了下去。
在黑暗中,嶽淩風不知坐了多久,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他的後宮僅僅隻有二個女人,卻還被折騰得天翻地覆,突然對父皇的苦衷有了些理解了。他久久徘徊在尚青廂房門口,不敢進去麵對尚青,滿心都是愧疚。
第二日早朝,經過一夜的思慮,嶽淩風做出了幾個震驚朝野的決定,當眾在朝廷上宣讀了封尚青為皇後的那封親手寫的聖旨。朝中大臣懼於嶽淩風的威懾,而尚青懷孕的消息也在一夜間傳遍了朝野,個個心知肚明,因此群臣中沒有一個敢出來反抗的,全都恭賀皇上喜得皇後,貴子。
嶽淩風又當朝宣布解散後宮的大半嬤嬤,宮女,內侍。凡宮女年滿二十的都被遣散出宮,回到娘家自行婚配,如此一來,不到幾日功夫,後宮便清淨了許多,除了一些不得不留下的內侍和宮女,嬤嬤,後宮幾乎全無閑人了。
嶽淩風又下令把皇後的寢宮大肆修理番,準備擇日再讓尚青搬進去。把好幾處廢棄的後宮宮殿騰出來改作庫房或建了幾所皇家書院,供皇家及朝中重臣的子孫讀書,以培養人才。
整個後宮經此改革後隻剩下正待修理的皇後寢宮和程玉嬌的碧春宮了,也為朝廷節省了不少銀兩出來。
考慮到尚青的身子狀況和情緒不穩,嶽淩風決定待尚青生下孩子後再舉行隆重的封後典禮,如若是男孩則直接冊封為太子,如若是女孩隻能封為公主了,將與尚青的封後典禮同時進行。
安排一切完畢,嶽淩風如釋重負地下了早朝,終於他給了他的青兒應得的封賞,本來早就在二個月前就該宣讀的聖旨,在延緩了二個月後終於詔告天下了,他的青兒不再是民女的身份了,雖然還未行封後典禮,但聖旨即下,就已經是既成事實,誰也改變不了的了,而天照國的皇後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能隨意廢除的。
從此後應該再沒有人敢輕視怠慢她了吧?嶽淩風放心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