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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愛憎分明

  我已不堪重負,踉蹌著步子,趕回我和柔娜舉行婚禮的酒店。卻不見了參加婚禮的人群,連曾經麻木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劉一浪也沒了蹤影,哪裏去找柔娜和她從我手裏接過去的雪兒。


  曾經熱鬧而又貌似溢滿幸福的酒店,一下子如此冷清,那些懶散來去的三三兩兩的客人,更增添了人去樓空的悲涼。


  從前,我很喜歡悲涼的感覺,像唐詩如宋詞,蒼涼蕭條,雋永古遠,有著恰到好處的頹廢。


  然而此時此刻,我沒有半點心思去享受去玩味。我心裏的感覺比悲涼更濃重深沉,是幾乎要把我徹底壓倒的悲痛。


  我不知道,血透衣衫的憶蘭,已被她哥哥開著車載向了什麽地方,我隻是能猜出雪兒此時會在哪家醫院。


  那家醫院,有位特別好的老醫生,他特別重視雪兒的病情,他還曾誤以為我是雪兒的父親,責怪過我是個不稱職的爸爸。


  雪兒每次病情發作,柔娜都會把她送到那家醫院,而每次給雪兒診斷和治療的人,也必定是那位慈愛負責而又淵博的老醫生。


  我沒有在酒店稍作停留,便急急的趕了出來。我已不像先前那麽發瘋得近乎愚蠢,狂奔著去追趕一輛急馳而去的車子。我招呼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那家我熟悉的醫院。


  腳再快,也比不上滾滾向前的車輪。


  我不知道,我如此痛苦焦急,卻怎麽忽然有了這點理智。


  我也不知道,此時為什麽就如此幸運,能那麽及時的坐上出租車。先前,抱著昏迷不醒的雪兒站在馬路邊瘋狂的揮手,可也從沒一輛車子在我身邊有過分秒的停留,都坐滿了客人。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的望著前方,渴望著能夠早點到達,能夠早點見到雪兒。也心懷僥幸的希望,能夠在那裏見到憶蘭。她哥哥甩下我,開車急馳而去,是把她送到那家醫院搶救。但我深知,醫院太多,她哥偏巧把她送進那家醫院的希望是多麽渺茫。


  到了醫院,在長長的過道上,我看到了劉若萍,胡總,如花和秋痕。他們都在焦急的張望,見到蓬頭垢麵的我,稍露喜色。這麽說來,他們焦急的張望,急切的盼望的正是我的到來。


  隻是依然不見柔娜和雪兒的影子。


  但隻要看到胡總和劉若萍她們,我就知道雪兒和柔娜果然就在這家醫院。


  我向他們衝去,我最想問他們的是,柔娜守在哪間病房,雪兒到底怎麽樣了?


  但秋痕卻攔住了我,極不滿的責怪道:“你到底是怎麽了?雪兒昏迷得如此嚇人,你怎麽可以直到現在才來?!”


  她大概沒看到我在酒店外,和衝下車的憶蘭的哥糾纏時,那傷心欲絕的一幕,她更無從知道憶蘭已為情自殺,而這個噩耗比雪兒昏迷不醒更另人悲痛。


  雪兒昏迷已不是第一次,雖然她近來病情加重,但她到底還熱愛生命,還有極大的複蘇的希望。


  可憶蘭,卻是自殺。自殺,隻需一次,就足已致命。更何況,她已心痛得絕望,決意徹底的放棄一切,放棄親人,放棄我,也放棄她自己。一個已絕望得連自己都徹底放棄的人,如果沒人喚起她生的渴望,即使她還有一線生命的氣息,那氣息也會漸如遊絲,最終消失。


  而我,偏偏連她是不是還有遊絲一樣的氣息,也不知道!

  但我不怪秋痕,不知者不為過,更何況她愛憎分明,她對如花的體貼和關愛,已讓我深深感動和折服。


  我不怪她,卻也不理她,我繼續向前,輕輕推了推她,我是想從她身邊經過,向別的人問清雪兒的消息。


  但我對她的毫不理會,卻讓她更加不滿,更堅定了她的阻擋。她那麽不容逃避的,要我為置雪兒的安危於不顧,時間過去這麽久才趕來的原因作個說話。


  如花輕輕的拉開了她,望著我痛苦的眼睛,柔柔的對秋痕道:“讓尋歡過去吧,他到現在才來,一定有他的原因,隻是這原因也許痛徹心扉得讓他無法對我們說出,或是他寧願自己獨自咽下。”


  秋痕,眼裏仍有不滿,卻因如花退在了一旁。


  我看向劉若萍,我正要衝到她身邊,把手抓住她的雙肩,拚命的搖晃著她,問雪兒的安危。她卻已迎了過來,望著我,憐惜而又決然的道:“大哥哥,無論你出於什麽原因,無論你內心有多痛苦,你都應該不舍柔娜和雪兒,如果以後還有類似的事發生,但願你不要再來得太晚。”


  話一說完,她就經過我身邊走了,頭也不回。我卻分明看到她眼裏,有著深深的痛苦和失落。


  也許,她又有了些自作多情的想法,她又以為,我之所心痛苦,之所以先前拋棄孤伶的柔娜和病重的雪兒,與她有關了。


  她痛苦是因為我痛苦,她失落是因為我終於還是娶了別人為妻。她決然的離去,卻是要果斷的把她對我的情感一刀兩斷,不要再藕斷絲連。


  秋痕和如花也跟在她身後離開。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再隻是痛苦,自己還深陷在眾叛親離的孤獨中。難道我真的做錯了,不然,她們為什麽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隻字不提雪兒的消息?


  她們是要折磨我嗎?我真的來晚了嗎?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我還是不知道重來的一切,是不是隻是複製了上一個錯誤?

  我望著她們漸漸遠去的背影,痛苦不解,竟有短暫的茫然,並因此暫時忘了雪兒的事情。


  有誰拍我的肩,我扭過頭,是胡總。


  我對他那麽恨,打心底恨,但我卻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抓住他的衣領,緊緊的攥得他死去活來,並厲聲責問他,不是說隻要我和柔娜結婚,就給雪兒最好最徹底的治療嗎?我和柔娜已舉行婚禮了,雖然出了意外,但那完全不是我和柔娜的意願,就連他也不能左右,可現在雪兒昏迷得那麽嚴重,他怎麽還站在這裏?沒把雪兒送往更好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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