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首歌
他笑道,很得意:“是的,阿蓮,想不到吧?”
我皺眉道:“哪個阿蓮?”
他道:“不會吧?你既以前在重慶就認識她,而且前不久還在旅館裏才和她……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把她忘了?”
“……”
我無語,隻是在努力思考,卻一時怎麽也想不到他指的是誰。
那個女人邊敲鍵盤邊對皓然道:“尋歡不在線呢?叫他快上線吧,加好友的請求我已發出去了。”
嬌滴滴的聲音,竟赫然就是曾經和子鬱相好過的那個按摩女。
我從來不知道她叫“阿蓮”的,像一首歌。
“阿蓮
熟悉的聲音
昏暗的背景
手指撫過鋼琴
你是否依然動心
阿蓮
當初的堅定
延續到如今
不願像顆流星
盼望著永恒的約定
我的故事還有誰肯聽
十年隻是一段複雜的旋律
找不到我的一個知己
回憶裏竟然都是你的背影
我唱的歌還有誰肯聽
……”
可是她配得上那首歌,又配得上那個名字嗎?
但就像我疑心,那個我在沙坪壩人才市場碰到的,後來做了按摩女並且得到了我的第一次,從此對我一片癡情卻並不糾纏我的女生的真名不是“阿香”一樣,疑心“阿蓮”也不是她的真名。
她們這樣的人,換名字就像換男人,遇上一百個男人,她們就會有一百個香豔無比的名字。
我在這邊感慨萬端,皓然卻在那邊把電話掛掉了。
掛掉那一瞬,我聽到他和阿蓮很邪很浪的放縱的笑,像憋得太久終於得以自由釋放的屁聲。
我在心裏笑罵道,媽的,這麽急,難不成在我登QQ這短短的一瞬,你們也會抓住稍縱即逝的時光,折騰折騰一張倒黴的床?
我從窗台返回身,穿過客廳,輕輕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很大,滿架的書,書香撲鼻。
我歎息一聲,池豔上學時就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美女作家的。可現在,卻嫁給子揚這麽個肥頭大耳的人,整天被俗事紛擾。
我向書架掃了掃,無意間竟發現那本《金.瓶梅》還在書架的角落裏靜靜的立著。
那是子揚去年特意送給她的。
那時子揚不懷好意。
她對子揚不冷不熱。
可現在,那本書還被她收藏在書架裏。
我覺得這是生活對我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
滿架滿架的書,那本書卻忽然特別剌眼,仿佛也如生活一樣在對我諷刺的笑。
我別過臉去,看看窗台邊電腦桌上的電腦,忽然就想開了,其實生活又何止在對我開玩笑呢?
阿蓮,從前休一直對子鬱糾纏不休,現在還不照樣投入了皓然的懷抱。
其實,看得開真好。
我輕輕的走過去,坐在電腦椅上,打開電腦。
電腦桌麵是很美很溫馨恍如童話的一幅畫。
有山有水,還有漂亮的小屋。
藍天白雲,櫻花燦爛,淺草新綠。
一排五彩的字:媽媽,女兒不在身邊的日子,願網絡不讓你孤單。
這電腦竟是池豔專為阿姨買的。
我心裏一陣暖暖的酸。
我剛登上QQ,就看到阿蓮發來的要我加為好友的請求。
QQ的資料顯示的是皓然的。
哎,這些年,許許多多從前朝夕相處的朋友都失散了,甚至因為被盜號或是自己忘記了密碼一換再換,連最基本的QQ聯係方式都沒能維持。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這就是人生。從聚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要一天天逼近分散。至於分散後,還有沒有希望在預想不到的時間,預想不到的地點,遇上那個預想不到的人,卻比太虛幻境還要渺茫。
我有些傷感的接收了他的請求。
他彩色的頭像在閃,我用鼠標輕輕一點,就彈出了對話框。
我問:“你是在哪?”
他隻答了一個字“家”。
我知道他所謂的“家”,其實是這個別人的城市裏的某處的一間出租屋。那出租屋是他租的,或是阿蓮租的,又或者現在他們已合租在一起了也說不定。
這些年他已把自己融入了這個城市。而我卻因第一次漂泊異鄉,雖然離開還不到兩年,卻忽然好懷念故鄉的小屋和屋後那片荒草蔓延的山坡。
小屋雖隻勉強能避風雨,卻裝著多少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有淚有笑的日子。
山坡的荒草裏更有媽媽的一座孤墳!
皓然對“家”似乎已經麻木,那個無比沉重的字在他眼裏竟那麽輕,輕得遠不及他在那個放浪.女子那不知被多少男人揉搓撫弄過的豐胸上的一個不值一文的舔吮。
他隻簡短的回答一個字,就忙著給我傳來一個文件,要我接收。
我問:“是不是病毒?”
天下萬物大概還沒有哪一種不曾遭遇或即將遭遇劫難,電腦既不在五界之外,自然也難以幸免。
那個從重慶來南充的下雨天,在車上就聽一個男子跟他的同座說過,他有一次在網吧就深受其害,至今提起電腦病毒還心有餘悸。
當時他正值青春懵懂,又接受過比自己大的壞男孩無數次的言傳身教,麵對網頁上那誘人的“未滿十八歲勿入”幾個字,忽然激情萬丈,血脈賁張,毫不考慮就匆匆的指著入口使勁的點了點鼠標,然後做賊似的圓瞪著一雙獵豔的狼眼,對著彈出的圖片看。
但那暴露的圖片,卻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和他那時的心裏承受力,隻匆匆的瞟了一眼,還沒怎麽看清楚,他就幾乎要狂噴鼻血和顫抖跌倒。他忙急急的點圖片右上角的那個叉,試圖把它關掉。誰知不但未能關掉,反而多彈出一張更處男不宜的東東來。他無比慌亂,它越彈他就越是急越是點,他越是急越是點它就越是彈,最後彈得滿桌麵都是,鼠標卻不能動了。
他那時對電腦的知識還非常之缺乏,不知道是電腦已經死機,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麵對滿桌麵五彩繽紛的人體行為藝術,他麵紅耳赤,芒剌在背,隻覺網吧裏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他看。
實在沒有辦法,他隻好低著頭悄悄溜走,像一個罪犯正逃出作案現場。不想剛走幾步,就聽網管在身後問旁邊的人是誰剛才坐這裏,怎麽走了連電腦也不關。便聽一個女生冷冷的哼了聲還有誰不就是他嗎?似乎還用眼睛或手指了指他。
於是滿室嘩然,連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飯不睡覺把網吧當成家的遊戲迷也把頭從電腦上抬起來,一邊望著他那還沒關閉的電腦屏幕一邊用熬得模糊不清的眼睛盯著他看。
他抱頭鼠竄。
那個女生就是他們學校的,從此她見人就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他如何如何的色。從此他聲名遠播,一片狼籍。所有女生見了他都遠遠避開,搞得他後來不得不轉學,不然可能至今還是個處男。
當然,他當時眉飛色舞,口沫四濺,描繪得繪聲繪色,還一邊描繪一邊拿眼睛去看對麵的一個女子,難免讓我覺得他是故意誇張,有點調戲那女子之嫌。
那女子又紅著臉不敢看他,隻看窗外,又讓我疑心那女子就是他所說的在網吧當場揭露他,後來又在學校裏搞得他名噪一時,聲色遠揚,是雌物就對他敬而遠之的那個女生了。
皓然道:“點開看就是了,哆嗦什麽,你還是個男人嗎?”
他這是激將我。
我笑笑,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車上那個男子當初那樣的頂級菜鳥,就算遇到的真是那種怎麽也關不掉的赤.裸圖片,大不了關機。如果連機也關不了,我還有最後一招拔電源。
反正也無趣得很,我無所謂的用鼠標點了點。
文件打開,果然如我所料,上當了。內容比車上那個男子描述的圖片更甚,他描述的圖片是死的,雖然擺著各種交.配的姿勢卻一動不動。我遇到的卻分明是正在播放的超黃的A片。
一張寬大舒適的床,有點像曾經池豔臥室的那張床。
一個男人仰躺在床上,雙手高舉,抓住一個女子的胸,像抓住樹上的兩個熟透的萍果,恨不得一手扯將下來放進饑渴的嘴裏貪婪的撕咬。
女子坐在他腰上,雙手撐著他的小腹,身子後仰,上下用力,披頭撒發,作痛苦的女鬼狀。電腦音響的聲音開得不大,卻滿屋子都是她一邊掙紮一邊發出的垂死呻吟。
女子的那招,我以前聽皓然說起過,叫觀音坐蓮,很有禪意也很優雅的一個名字。前不久,我看了《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才知道還有另一個別名,是不著胡服的“胡服騎射”。
我匆匆的瞟了眼,便提心吊膽的點了點鼠標,然後緊張的盯著電腦屏幕看。心裏卻作好了如果文件關不掉,就進一步關電腦或拔電源的準備。
不想圖象消失了。
卻不是病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對話框裏皓然發來消息,是一個把手捂在嘴上偷笑的QQ表情。
我沒好氣的道:“笑個球,以後別這樣無聊了!”
他半點歉意也沒有,隻是道:“難道你就沒看出點別的什麽?”
我:“?”
他說:“你還是再看看吧。”
我疑惑的又打開那個文件,反正確定不是病毒了,又沒誰盯著我的電腦看。
這次我看明白了,原來狗日的皓然竟像陳某人一樣搞起豔.照門來了。那對狗男女竟分明就是他和阿蓮!
我目瞪口呆,正打算關掉圖象,在對話框裏對皓然道:“你他媽想一夜成名紅遍網絡想瘋了嗎?竟搞這種自.拍還拿到網上來傳,你以為你有陳某人那種家世背景?小心名沒出成反被警察找上門來!”
我卻隱隱感到身後正近近的站著一個人。
我慌亂的拿眼睛的餘光去瞟,竟是池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