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得寸進尺
華子建臉色就有點不爽的樣子了,他也在最近感到了這個齊良陽的得寸進尺,本來華子建是不想計較,但齊良陽的步步緊逼讓他不得不做出回應。
華子建就淡淡的,不緊不慢的說:“那麽良陽同誌是個什麽意思呢?縣上的財權你感覺應該交給誰管理?”
齊良陽嘿嘿一笑說:“應該是民主管理,不是在某一個人的手上。”他這話就很有所指了。
華子建說:“現在我們本來就是民主管理的,否則怎麽可能讓你監督維修城區的資金。”
齊良陽一點都不示弱的笑笑說:“那隻是一個方麵。”
這話把華子建頂的很難受,但會議上,華子建也不能發脾氣,他就冷冷的說:“就這一個方麵,也因為管理的人多,經常會出現扯皮推諉,責任不明的情況,下一步我看還是有必要重新調整一下。”
說完,華子建就對城建局和規劃局的兩個局長看看,又對財政局的肖局長說:“以後你財政局撥款直接找我。”
這幾個人都臉上露出了笑容,心裏暗暗地高興,齊良陽給他們帶去了太多的麻煩,現在好了,華子建直接管理,那就能夠提高很多效率出來,幾個人都一起點頭說:“嗯,堅決執行他的指示。”
這一下就把齊良陽涼了起來,他本來是想再抓一點權利的,沒想到華子建這一句話,讓他本來到手的權利又一次失去了。
他剛要張口反駁,馮縣長卻搶在他前麵說話了:“嗯,這樣好,其實很多事情簡單一點更適合我們目前的發展,我支持他這個決定。”
其他的幾個人也都紛紛的表示了支持,這一下,齊良陽就明顯的成了少數派,他隻好氣呼呼的閉上了嘴。
華子建打擊了齊良陽的囂張氣焰以後,又說:“好了,這個事情就不談了,下麵我們要考慮一下其他的幾個工作。”
大家又開始討論接下來的一些重要的工作,比如是拜大神,什麽銀行啊,市裏領導啊,省上的要害部門啊,都是要拜訪,個個走到。
特別是貧困縣,這是爭取慰問資金,爭取來年項目的絕好時機,這個機會是斷斷不能放過的。這時候各相關部門的領導都會往上麵的對口單位跑,一來匯報匯報工作,二來聯絡聯絡感情,送一些土特產表示對對口部門關心支持貧困縣的感謝,深含感恩之心,更有企盼之意,盼望著這些管著錢管著物的部門能給予更大的關懷和照顧。這種時候表示一下心意,來得平常顯得自然。
有的人把這種事叫做“跑部前進”,也有的人把它叫做“釣魚工程”。
當貧困縣的領導你就要知道要會要,上麵的政策上麵的錢給誰都是給,沒個準頭,給你也行不給你也行,多給你一點行少給你一點也行,就看你會要不會要。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會要的孩子有糖吃,這是一條鐵律。上麵的錢你不要白不要。
華子建後來就談到了這個問題,他說:“我們洋河縣還是一個國貧縣,就像一個缺鐵缺鈣嚴重營養不良的孩子,從長遠講增加造血功能無疑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但眼下輸血同樣很重要。主動出擊,主動把一年來的工作向市裏向省裏的相關部門匯報匯報,感謝他們一年來對我們工作的關心支持和幫助,明年一些好的項目也可以向相關的部門進行匯報爭取支持,我看每個部門至少有這麽三條任務,第一,匯報工作;第二,表示感謝,向上級提早拜個年;第三,爭取項目和資金。”
下麵的領導也是清楚的很,知道這是曆年不可或缺的一項工資,所有的單位頭頭們也都行動了起來,每天開往市裏,省上去的小車是川流不息,洋河縣的街道一下字顯的冷清了下來,很少見到多少車了。
沒過幾日,洋河縣狂飆四起,寒流襲來,接著,大片的烏雲又緊趕慢趕前來增援,於是,洋河縣的天空就黑幕重重,羽片似的雪花漂漂又灑灑,它們從陰沉低矮的天空不間斷地紛紛落下,微微朔風吹起,雪片兒輕鬆且又廣泛的散布開來,白絮紛飛,隻是,在風兒狂躁的旋轉裏,雪片兒還未落下,便被撕裂得粉碎,讓人們失卻了初冬觀賞“白雪飛棉”的詩意。
後來地上愈積愈深的雪層上,不消幾天工夫,洋河縣的大地就被埋在厚厚的雪被裏,便結起了硬硬的堅冰,人們的腳踏上去,不再有初冬瑞雪蒞臨時那種柔軟濕潤的快感,凜冽的寒風無情地侵掠著他們那一貫保養的嬌嫩的臉龐,讓人們卻倍感了寒冬的戾厲和威嚴。
幾天後,天氣有些晴朗了,蔚藍的的天空上出現久違的太陽。在其慘淡光輝的照耀裏,人世間總算感到了那可憐的一絲光明和溫暖。
百姓們見麵便講:好冷啊,今年冬天真的冷!
華子建拿著鏟雪的鐵鏟,大搖大擺地走出政府辦公大樓,鏟子搭在冰冷堅硬的地上,發出哢嚓哢嚓刺耳的巨響。這響聲向人們宣布,他們親自參加除雪了。
書記都來了,機關幹部們更是一擁而上,不過,這老天爺也夠可以的,天天下天天掃,膀子累得都酸了,讓這些個天天待在辦公室的白麵書生們可怎麽吃得消哇!雪止了,天空的雲兒被風吹得無影無蹤。冷豔的太陽俯向大地,傾瀉著毫無熱感的光明。冰雪覆蓋的地麵又硬又滑,頑強地抵抗著鐵質器械對它們的碰撞。也許是在沉悶的辦公室裏待的時間長了,來到這冰天雪地倒有一種格外的刺激,機關幹部們覺得血行加快,神經敏感,沉默了不一會兒,一隻隻話匣子就打開了:
“咱這地方啊,一到冬天就除雪,太遭罪了!”
“是啊,要是有一台除雪機就好了。”
“咱們省就有不少,除雪機自動除雪,油門一開,哢嚓哢嚓,又快又方便。”
“我們也應該買一台。”
“是啊,要是有那玩藝兒,就不遭這份洋罪了。”
鏟完了雪,華子建就到幾個縣辦工廠去參加年底的總結和表彰大會,上午跑了三個單位,那單位都是把時間算好的,等他一去,就開會,看看開的差不多了,華子建把先進個人的獎狀一發,隨便說幾句虛話,他就撤了。
下午華子建也沒出去,今天要把年終工作總結在整理一下,幹的好不好且不去管他,但總結是一定要寫好的,上麵的領導是很容易被總結糊弄的,很多數據都要加工,同時還要參照其他縣上,和本縣過去的總結數據,有的數據多了就要減一點,有的數據少了就要加一點,其實上麵領導可能也知道這裏麵有水分,但是都裝著不知道,因為他們也要寫總結,也要在繼續的灌水,真的有一天出了事情,至少他們是沒有多少責任的,他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們的數據都是以下麵報上來的數據為參考,最多也就是個失察的問題,失察和弄虛作假那性質不一樣。
華子建今天修改的這份總結是前幾天秘書小張給他寫的,但華子建還是不放心,感覺過於空洞了一些,今天就準備用一天的時間,好好潤色一下。
不過想安靜的寫點東西也難,總是有電話打進來,攪的華子建一個下午也沒好好的改成多少,最後幹脆就不改了,先休息,等吃飯的時候沒人來電話了在改。
快下班的時候,就接到了江可蕊的電話,問他最近到省城來嗎?
說的個神神秘秘的,華子建就套了半天的話,才知道是江可蕊的父母說想見一見他,華子建心裏別提多高興了,這可是好消息,從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江可蕊已經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重要的位置了,也難怪,人家連身子都給自己了。
隻是她父親到底是誰,華子建問過幾次,但江可蕊都含含糊糊,嘻嘻哈哈的用話叉開了,華子建也就不好細問,好像自己是要看看人家家庭才喜歡人家一樣,但對於江可蕊父親的性格脾氣,愛好什麽的,華子建是一無所知,這一點就讓華子建不得不心虛,從江可蕊母親是處長這點看,江可蕊的父親隻怕也是個領導了,別看他平時那是大不咧咧的,關鍵時候也有點慌的,他心裏不踏實,生怕自己去見人家,萬一人家再看不上自己,那多可怕,不過想想,自己挺優秀的,應該不掉價吧。
他就對江可蕊說:“這幾天我有點忙,等在過一段時間就要過去送禮了。”
江可蕊在電話裏問:“你們送什麽禮,還跑省城來,越級了吧。”
“你哪知道啊,每年的很多費用,都要提前到省財政去跑跑的,香沒燒到,明年就麻煩。”華子建就給江可蕊解釋了一下。
江可蕊嘻嘻哈哈的說:“這樣啊,那好,你早點來送禮,給我們家就不用送了。”
華子建也笑著說:“哈哈哈,你們家更是要送,不然那就不是明年麻煩,那就是一輩子麻煩了。”
江可蕊聽了這話,心裏甜的蜜一樣,就說:“那你趕快來啊。”
兩人就又說了些水湯呱唧的話,還沒結束,門外就傳來敲門聲,華子建這才很不情願的掛斷了電話。
真正說來,華子建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心神易動的人,相反他的確可以稱作一個相當務實的實幹家。這也非常容易理解,從政的人嘛,特別是象他身處的這個位置,職業就要求他具有處理具體事務的習性和能力。這又和性格決定人生決定命運的定論暗合。
當領導,最為關鍵的一項就是駕馭和鉗製人們的行為,所謂管理者,把人們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當是職責中蘊涵著的最首要也深層意思。
平心而論,華子建一直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的,他既不抬高也不走低的實事求是地客觀評價自己,也認為自從做了書記這個職務以來,自己也可以算是兢兢業業殫精竭慮的,自己有這個精力,也有這個熱情為洋河縣辦好每一件事情。隻是一宗,官做到地縣行政首長這個位置。
華子建不希望自己做一個讓人憎恨的人,很多時候他不能推辭,你一個領導要是太生分了,那下麵的人也就老是和你貼不上心,總感覺你是個怪物,不收他們的東西,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想以後收拾自己。
不收的危害比收了還要嚴重,所以華子建也就隻好笑臉相迎,把這個長的很土的鄉長招呼進來,放下架子和他拉了一會家常。
光收下麵的好處也不行啊,華子建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市裏的一些領導那是要去看看的,洋河縣開發以後還要不斷的需要資金,所以對銀行的財神爺那是一定要給拜個年。
小車把華子建拉到了市郊,在一座歐式風格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華子建下了車,一看邵行長還有黃副縣長都站在門口,還有一個人,華子建是不認識的,聽邵行長介紹才知道是這裏的老總,這個老總姓晁。
華子建快步上前笑著邵問道:“怎麽樣,你們老大能來嗎。”
邵行長點點頭說:“馬上就過來了,我們等下,不然你先進去?”
華子建搖搖手說:“那就一起等會,我一個人進去不大好。”
大家就都客氣了幾句,看來這姓晁的老板也是一個吃貸款的人,所以聽說市行的老大要來,也巴結著到門外一起迎接。
幾個人就抽著煙,閑聊了一會,就見那李行長的奧迪就開了過來,華子建也做出一副迎接的樣子,但他還是有意的慢了幾步,讓邵行長給李行長把車門打開,這樣的事情他一般是不會去做的,獻殷勤也要有個限度,這是華子建的一貫態度。
李行長40多歲,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他看人時,十分注意;微笑時,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能是因為長期從事腦力勞動的原因,額頭上那深深的皺紋和他年齡很相稱。
李行長就一眼看到了華子建,他也沒在管給他彎著腰開車門的邵行長,徑直走到了華子建跟前,其實他也沒走幾步,因為華子建也快步迎了上來。
兩人就一麵握手,一麵寒暄了幾句,華子建抬頭看了看建築的名字:輝煌溫泉渡假村,問道:“什麽時候市裏有的這個渡假村呢?”
李行長笑了:“我看你這個山裏的書記當的真不值得,快成了化外野民了,連這麽有名的輝煌溫泉渡假村都不知道,這可是咱們晁大老板的得意之作啊!從開業到現在這三個多月來,可以說是成為了咱們市裏的一景,能在這請人或者被請,人人都覺得是光榮的事。”
晁老板謙虛的擺了擺手說:“不值得一提,都是行長的支持啊,別在這站著了,裏邊請。”
華子建等人進了大廳,一入眼金碧輝煌,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從五層高的樓頂直垂下來,發著柔和的米黃色的光芒。兩邊是螺旋式的樓梯,樓梯邊分別有一根一摟多粗的白色的大理石柱,上麵雕刻著古希臘的神話人物,背麵牆上是瓷磚燒製的多幅世界名畫。牆前有一個小型的音樂噴泉,在激光射燈的照耀下,閃動著五顏六色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