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不簡單的季紅
\t當然統共來算，隊伍還是極其壯觀的，就在這麽幾十人的服務隊伍裏，季紅仿佛一匹暗地裏刹時迸出的黑馬，突然一路殺來，閃電般就擠到第二的位置，不能不說是政治場上的一種變數，一種奇跡！況且，身為男性為幾任區長服務並熬夜寫了十多年的正主任，側身政治這麽多年，哪裏還能不知道其中蘊涵著的道理？他哪裏敢把季紅當作自己的下屬看待對她頤指氣使？而是時時對季紅副主任陪著小心，事事都讓著她，居然到了甘為人後言聽計從的地步。
\t如此一來，年紀輕輕毫無從政經驗的季紅就瞬間成為了南區家喻戶曉的人物，變得炙手可熱起來，而她自己在政府辦公室裏說一不二，也就成為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t這自然就養成了她的頤指氣使和無所畏忌的毛病，就連今天華子建來考察，本來她是完全不應該留下的，但她還是留下了，南區裏誰也不好說她什麽，本來她是不應該坐上華子建的車，但她還是坐上了，華子建也是無可奈何。
\t這裏到下麵烤煙種植基地也是要跑半個小時的，這個基地是南區的烤煙廠指定的種植基地，從目前的新屏市企業看，這個煙廠還算不錯，大錢雖然是掙不到，但馬馬虎虎也能養活上千的職工，在新屏市，這已經很是難得了。
\t不過這個煙廠生產的卷煙檔次不高，主要就是給本地低端用戶消費，特別是新屏市農村，大小的節期，紅白喜事，幾乎都是用的這個煙，按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價廉物美。
\t華子建今天主要是來看看種植基地的，一開春，煙葉種子就要提前埋下，要是因為水電，肥料耽誤了這個時間，全年的煙葉就有問題，那樣肯定會給煙廠也帶來麻煩，所以華子建就是來看看有什麽需要自己解決和幫忙的地方。
\t季紅坐在華子建的旁邊，她看著華子建還是有點喜歡的，不過對這個副市長，季紅從內心並不懼怕，自己是莊峰的情人，莊峰是新屏市政府的老大，所以華子建實際上應該怕自己才對，或許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和莊峰的關係，要是知道了，他絕對不會這樣冷淡的對自己。
\t季紅問：“華市長來過這個種植基地嗎？”
\t華子建點頭說：“來過一兩次，不過這後麵大都是便道，不大記得路了。”
\t季紅帶著一身的幽香，靠近了華子建說：“可是我來南區很長時間了，怎麽就沒有見過華市長來我們南區啊。”
\t這話問的有點出格了，一個副市長的工作怎麽能由你一個小小的區領導來評論呢，何況這話聽著就有點像是責怪的意思。
\t小趙有點緊張的從後視鏡裏看看華子建的表情，華子建卻不動聲色，淡然的說：“最近忙，很少下來，你到區政府多久了？”
\t季紅就一笑說：“我來幾個月了，過去我是小學的老師。”
\t“奧，幾個月啊，進步挺快的。”華子建心中有點奇怪，一個來區政府幾個月的人，怎麽就一下當上了辦公室的副主任，而且還這樣不懂規矩，沒有深度，恐怕這裏麵是很有些蹊蹺的。
\t不過現在華子建沒有興趣來搞清楚這其中的貓膩，第一，自己沒有管人事，就算問出來，自己也無權幹涉，第二，既然人家能提上來，肯定後麵就有不簡單的背景，自己現在麵臨的問題夠多了，也沒有時間來管。
\t華子建就閉上了嘴，接著又閉上了眼睛，靠在後麵靠墊上休息了。
\t這個季紅真是沒知識，華子建已經閉上眼了，她還在說話，小趙不得不扭頭看著她，輕輕的用手指搭在了嘴唇上：“噓。”
\t季紅這時候才知道自己不應該說話了。
\t不過嘴裏不說，她的心中還是很有點不舒服的，這個華子建也太牛了吧，自己好歹算的上一個美女吧，他怎麽一副要理不理自己的樣子，多少人想陪著自己坐坐，自己還不給機會呢。
\t一會車就到了烤煙種植基地，華子建還沒有下車，這季紅就先了下了車，上去和種植基地的幹部打起了招呼，那種植基地都是村裏的幹部，當然是不會認識華子建了，不過對這個美女主任倒是記憶猶新，以為今天就是專門送她來的，所以幾個人圍著季紅，大獻殷情。
\t華子建這一下子就沒有人甩他了，你說華子建尷尬不尷尬，那個王副區長走路很慢的，磨磨蹭蹭的從後麵的車上下來，慢慢的來到了華子建的跟前，指著前麵的一片土地，對華子建說：“華市長，這裏全部都是剛下的種子，等再過一月，就能抽芽出土了。”
\t華子建嘴裏‘嗯，嗯’的答應著，心中很不舒服。
\t他這個表情王副區長看的是一清二楚的，他心中也是暗自好笑，知道華子建為什麽不爽，他就是不點破，還故意慢騰騰的過來，實際上他對這個女人早就恨之入骨了，什麽破鞋，嘛都不會，一天在區政府還揚威耀武的，從來都沒有把老子放在眼裏過。
\t剛來的時候，老子感覺她長得好看，曾今對她還有點好感，沒想到這女人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她就認得區長一個人是領導，自己的話她理都不理，今天是個機會，讓她好好表現一下，惹毛了華市長，看誰倒黴。
\t華子建已經有點忍不住了，就咳嗽了一聲，引起了基地那幾個幹部的注意，人家就撇下季紅跑了過來，華子建總算是找回了一點麵子，含著笑容，就準備伸手等人家過來了好握，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幾個土狗直奔到了王副區長的麵前，一起叫到：“王區長，你來了，歡迎啊歡迎。”
\t華子建氣了個不說話。
\t不過王副區長是很懂規矩的，忙對這幾個人說：“我是陪華市長來檢查工作的，你們真是在鄉裏待瓜了，連市長都不認識啊。”
\t這幾個人才大吃一驚，唉吆，原來這小夥子就是華市長啊。
\t他們反應了過來，一起轉向了華子建，華子建怎麽辦，隻好在一次掛起了笑容，和他們握手，寒暄。
\t後來華子建就問起了種植的情況，一個幹部說：“這幾天都沒下雨，確實對我們的煙葉栽培造成了一定影響，不過，看著市裏的領導一次又一次下鄉來視察情況，我們心裏踏實多了。有政府給我們作後盾，我們怕啥子嘛。”
\t華子建覺得這個幹部說的有點假，市裏的幹部來了，那煙苗就不會幹旱了？什麽雞雞邏輯啊，但華子建是無法和這個級別的幹部來扯的太深，他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並表示：要防止“麵子”工程這一情況的發生，烤煙的種植，不是為了讓全市各區縣的領導來看的，不是為了烤煙現場而搞的形象工程，是為了達到農戶發家致富的目的，是這個純農業鄉的產業結構一個重要調整。
\t華子建就轉身詢問站在身後一點的王副區長：“你們區裏對這裏萬一出現的幹旱情況有沒有什麽準備？”
\t王副區長說：“有啊，上次還專門開會研究過，在這個基地裏修建幾個大型的蓄水池。”
\t華子建很仔細的問：“這工程大嗎？”
\t王副區長還沒有說話，季紅就說：“不大，到時候找幾輛推土機來，在那麵低窪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把那頭一堵，就成了天然的蓄水池了。”
\t華子建皺了皺眉頭，那個王副區長也很有暗示性的笑了笑，說：“主要費用是租賃推土機和蓄水池封口地方的修建，這可能算下來要花費30多萬元的，資金我們區裏已經準備好了，等天氣在暖和一點就動工。”
\t華子建點點頭，就帶著王副區長一起往地裏走去，這裏麵就都是田埂小道了，沒走幾步，那季紅的高跟鞋有點難受了，她就磨磨蹭蹭的走在了後麵，再過一會，她幹脆不走了，這雙鞋子可是名牌的，是莊峰化了上千元給他買的，她可舍不得在這把鞋毀了。
\t華子建見季紅拉下的很遠了，才對王副區長說：“你們這個季主任拉區裏時間不長啊，怎麽就進步的這樣快？”
\t這王副區長是知道華子建為什麽會有一此一問的，今天季紅一定讓華子建感到了不舒服，而且華子建和莊峰的關係，隻要是懂一點政治的人，都明白他們兩人已經是無法調和的，所以王副區長就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季紅點一水了：“這個季副主任啊，嗬嗬嗬，怎麽說呢？”
\t華子建就眯起了眼，看了一眼這個王副區長，說：“怎麽？很為難嗎？”
\t“不是，不是，說起來話長啊，本來季紅是個小學的老師，一次偶然在接待中遇到了莊市長，於是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連公務員考試都沒有參加，就調到了區政府。”
\t華子建不用他說的太多，已經基本聽出了王副區長的意思了，華子建就有點驚訝，自己已經知道了莊峰的兩個情人，一個是小芬，一個是女記者，怎麽在南區還藏著這樣的一個季紅呢？這老莊也真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啊，真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受的了。
\t華子建沉吟著說：“那麽既然她不是正規的編製，怎麽還能提拔起來當領導呢？”
\t王副區長嗬嗬一笑：“所有的人都會這樣問，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現在真的是亂了。”
\t華子建就不在說什麽了，不過心中還是很有點不舒服的，不是他嫉妒莊峰的豔遇多多，而是華子建感到了一種製度上的悲哀，權利啊權利，它可以繞過所有的規則，法律，它已經到了無法約束的地步，長此以往下去，怎麽得了。
\t華子建等人就又轉了有半個多小時，才返回了停車的地方，華子建看看時間到下班還有一會，就對王副區長說：“要不我們再到下麵散戶地裏區看看。”
\t王副區長剛要點頭同意，這季紅就有點不高興的說：“馬上下班了，就不要去了吧，那些地方破破爛爛的，有什麽好看的。”
\t華子建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說：“你這是什麽態度，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先回去，沒有人逼著你也去。”
\t說完，華子建就登上了汽車。那王副區長一見華子建發怒，心中大喜，快步上車，也不等季紅趕來，就讓司機啟動汽車，前麵帶路走了。
\t華子建上去的時候也是順手的關上了車門，司機和小趙也知道華子建討厭這女人，就都裝著不知道，跟上前麵的小車，把季紅扔下了。
\t季紅在後麵還發愣呢，她從來還沒有遇上過誰這麽對待自己，不要說區裏的幹部們都百依百順的對待自己，就是莊峰每次也都對自己是溫言細語的，這個華子建他牛什麽牛，還敢嗬斥自己。
\t等她氣的在心裏罵了幾句之後，才發現人家兩部車都跑了，剩下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裏，這一下季紅心中的那個氣就更大了，一麵粗言罵著那個王副區長，一麵給區裏打電話，讓車來接自己，好的一點是她多少還知道個輕重，所以心裏罵華子建，嘴上卻不敢，都是那個王副區長幫著華子建受了。
\t華子建看完了一些種植散戶們，回到了政府的時候，午飯時間已經是過了，華子建就帶著司機和秘書在附近隨便的吃了一點，他也不是太困，就沒有回家，在辦公室看了一會報子，文件什麽的，這時候，卻接到了江可蕊的電話，江可蕊說：“子建，我一會要到省城去。”
\t華子建感覺很突然，就問：“怎麽沒有提前通知啊？”
\t“剛開完會，我們局裏有個文要到省裏去批一下，在一個也準備給上麵拜個年，過去都是別人去的，今年局長說讓我跑一趟。”
\t華子建說：“那也有點太倉促了吧，算了，算了，那你就去吧，需要我幫你準備什麽東西嗎？”
\t江可蕊說：“不用了，我一會回一趟家，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這幾天你就自己安排生活，少喝酒。”
\t華子建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心想自己是不是現在回去一趟，他抬腕看看時間，隻怕已經來不及了，還差10來分鍾就要上班了，華子建正在猶豫，桌上的電話又響了，一看號碼，是公路局的蔡局長，電話接通，他說他準備一會過來給匯報幾個有關高速路項目的事情，問華子建有沒有時間。
\t華子建就暫時放下了對江可蕊的牽掛，說：“那你來吧，我在辦公室。”
\t放下了電話，華子建就拿起高速路項目的幾份材料，認真的看了起來。
\t等路局的蔡局長給華子建匯報完了情況，華子建又跑了一趟新屏市的開發區，現在是那個副主任在代理管委會主任的職務，對華子建那是相當的恭敬，不過華子建心裏還是暗自有自己的一條警戒的，這個副主任當初能夠出賣他們的主任，在背後寫黑狀，雖然是間接的幫了自己的忙，但自己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t本來華子建還是有幾件事親想給莊峰匯報一下，但連續兩次給莊峰打電話，都沒有給華子建安排見麵的時間，後來華子建才從王稼祥那裏知道，莊峰最近幾天時間在機關裏露麵很少，早上來到單位安排些事務，稍稍呆一會兒就離開。
\t原來是他的老母親患重病住進了醫院，普通幹部家裏有了事，在機關裏不會有多大反應，就象沒有發生什麽事一樣，但莊峰家裏的事就跟機關裏的事情一樣，成了與大家有關的事，自然會影響到政府機關的人以及機關的日常工作，包括華子建手上的幾項工作也不得不停頓下來。
\t這裏麵最忙的當然就是政府秘書長路翔，他在政府的辦公室裏出出進進，在單位和莊峰家裏幾頭跑，協調和安排事務，忙活個不停。
\t莊峰家裏的事就象政府秘書長路翔自己家裏的事一樣，他顯得比其他同事更上心些。華子建早就發現秘書長路翔跟莊峰跟得很緊，對其他領導就有點無所謂，莊峰甚至把自己家裏的事情也交給秘書長路翔來操辦。
\t有人議論秘書長路翔跟人很有研究，看準和專門跟定一個人，有一股緊跟到底的勁頭。這或許是他在機關裏如魚得水的訣竅。
\t秘書長路翔出身於平民家庭，沒有什麽過硬的靠山，財力又很有限，不可能象熱門部門幹部那樣用金錢鋪路，隻能依靠自己來打拚了，因此他緊緊抓牢了莊峰這根線，把它視作自己在官場上的護身符。
\t這天早上一上班，政府的主要領導們正在會議室開例會，秘書長路翔火急火燎地跑到會議室來，對華子建說：“華市長，你知道嘛？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莊市長母親得的是老年性糖尿病並發症，已轉到醫院重症室裏救治，現在她差不多癱瘓在床上不能動彈，全要靠人照料了，莊市長家裏沒有什麽人，他愛人又是在外地上班，病人身邊沒有人照顧可是個問題，你看怎麽辦？”
\t華子建猶豫了一下，他似乎意識到秘書長路翔已有了辦法，甚至可能得到了莊峰的默認，不好隨便表態，都拿眼睛看著路翔，等著他說出主意。
\t但這個路翔卻坐了下來，一言不發，華子建心中正在奇怪，莊峰走進會議室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秘書長路翔便對莊峰說：“市長，我正和大家商量如何照顧老人家的事，我想讓辦公室的幹部輪流值一值班，都到醫院病房裏守護照顧一下。”
\t莊峰忙擺擺手說：“不用麻煩大家了，家裏已安排好了，再不行的話，可以去請護理工照料。”
\t由於莊峰就在當麵，所以很多人都抹不開麵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這個時候是最需要人手的，我們都過來幫一幫。
\t秘書長路翔不由分說地搶著表態:“我看大家排個值班表，這幾天，辦公室可以抽出專人，輪流去照顧老人家。”
\t莊峰還是客氣著，不過華子建已經從莊峰的表情中看出他實際上並不很堅決，華子建也不好多說什麽，開完會，就由著秘書長路翔給辦公室專門開會，研究，張羅著排了值班表。
\t第二天，華子建和副市長鬱玉軒本想找路翔商量如何買東西去看病人，路秘書長說：“華市長，我現在有事，你們幾個商量著辦吧。”
\t華子建也就不好勉強了，下午華子建和副市長鬱玉軒便帶著幾個幹部買好慰問品，提著大包小包來到醫院，代表政府看望病人。
\t一到病房裏，華子建看到路秘書長和莊峰坐在病人的床頭前說話。
\t副市長茹靜也在一旁幫著收拾東西，看見華子建他們來了，副市長茹靜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忙說她也是中午吃完飯才到的，人家路秘書長已忙了一個上午了！
\t華子建見路秘書長比他們先到，心裏就明白了幾分。這小子知道大家下午要來，自己就想好了上午單獨來。
\t華子建看到病床旁邊堆了兩大堆禮品，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比他們幾個人帶來的的禮品都多，估計是路秘書長和副市長茹靜提過來的。
\t路秘書長肯定一個上午索性不上班，泡在這裏了，華子建心中想到，這個人把智力都開發到這方麵來了，文章寫不好也就不足為怪。
\t華子建還驚奇地發現莊峰在老人麵前態度恭敬，很象一個聽話的溫順孩子，全然沒有機關幹部們平時看到的威儀，嚴肅刻板的表情也蕩然無存。
\t華子建這才醒悟過來，再大的官也是父母養育的，華子建感受著這裏麵的氛圍，又打量了一番床上躺著的老人，心想這才是真正的領導的領導，怪不得路秘書長在她麵前就象個小孫子麵對老祖宗一般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