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晞沉（一）
他是在屬下的鮮血裏登上了殺手樓樓主之位的。
那個時候，除了殘雪，似乎就沒有其他的人會為他歡呼了。
殘雪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隻是，最後殘雪將自己的籌碼押對了而已。而事實上，林晞對於樓主之位什麽的本事沒有什麽興趣的。
接受任務，殺人，完成任務。
這是林晞之前生活的全部。
唯一比較讓別人羨慕的就是，林晞有自己的名字。
殺手樓裏的其他人是沒有名字的，甚至殘雪也是，殘雪不過是她為自己起的名字，至於原本的名字，殘雪隻是冷笑，“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會拋棄的人，哪裏會為我起什麽名字。”
其實林晞對於殘雪對父母的怨懟一直很是不解。
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在殺手樓裏麵，若是你的情緒表現的太厲害了，那麽，你的死期就快要到了。
而林晞雖然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麽感想，但是，林晞並不想死。
所以，林晞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在加上林晞任務的完成情況是最好的，所以，即使林晞看起來很是無害，但是其他的人，卻根本就不敢接近林晞。
除了殘雪。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心態去請求你的。”後來熟悉了之後，殘雪如此說道。
“為何？”
“你一直都沒有意識到吧？你的周身，即使你什麽都不做，但是也會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威壓，就像是，你是王，而，我們，不過是王腳下的石子。”
“並不。”
“我知道，其實你一直是一個很是心軟的人，但是，你的心軟總是會用在正確的地方。就像是我們的任務。”
“他們不過是獵物。”
“看，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你會為了一個乞丐而心軟為他灑下銀子，但是你卻不會對任務的目標有任何的憐憫。”
殘雪看著遠處的山巒，“而我們在每次殺人的時候，就會想，我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嗎？是不是自己要殺的這個人確實是惡貫滿盈？”
林晞微微皺起了眉。
“你不用皺眉，我早就想清楚了，沒有任何人能夠救我，也沒有任何的人能夠救下那些注定會死在我的手裏的人。不然的話，死的人就會是我。”
“可是，林晞，你也實在是很殘忍。”殘雪突然轉過頭來，“若是你之前給那個乞丐的不是銀子，而是一個包子的話，恐怕，他就不會死的那麽慘。”
林晞不為所動。
“所以我很好奇，你的以後，會是什麽樣子的？”
殘雪這樣說了以後，在那些因為老樓主重病而蠢蠢欲動的人裏麵，選擇了林晞。
當然，林晞也笑到了最後。
當林晞手持血跡斑駁的利刃，在昔日同僚的鮮血裏坐上了象征著樓主的寶座的時候，殘雪的眼裏隻有一抹理所當然。
“林晞，你是沒有心的。所以，你才會是最適合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這是殘雪在第二天跟林晞說過的話。。
其餘眾人在林晞的坐下跪著，瑟瑟發抖，更是有人對此時殘雪的言語膽戰心驚。
隻是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林晞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將殘雪應該得到的吩咐下去了而已。
殺手樓的人也對這個膽敢在樓主麵前直言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的人很是敬重。
“林晞，你是怎麽打算的？”殘雪拿著一堆的資料，問林晞。
“引出去。”
“嗯？你是要在外麵解決嗎？”
“嗯。”
“也好，要是那些人的領頭人無緣無故的在外麵死了，才是最好玩兒的。”
“嗯。”
“林晞？”
“嗯？”
“說不定這一次你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呢！”殘雪笑著說道。
雖然這一次是有人反叛，但是林晞對於殺手樓的震懾還是在的，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林晞，其實是想要離開殺手樓去看看了而已。
殘雪倒是對此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林晞在殺手樓也不過是一個震懾的作用罷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己。
隻是殘雪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此林晞的外出，出了那麽多的意外狀況。
等到殘雪找到林晞的時候，林晞已經被人救了。
“居然是美人救得？”殘雪挑眉。
林晞沉默不語。
“怎麽心動了？”殘雪不過是開了句玩笑，沒有想到，林晞居然點頭了。
“你是在玩我的吧？”殘雪簡直不敢置信。
“查一下她。”
“好吧好吧。”殘雪喚來了人，將那個女孩兒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就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不如回頭你將她帶到殺手樓算了。”殘雪隻是隨口一提，卻沒有想到，林晞居然還真的將那個女孩兒給帶了回去。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林晞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是殘雪的隨口一提，讓林晞動了念頭。
而林晞一向是一個想到了就做的人，故而，無論是怎樣的行動隻要將離染給帶進了殺手樓就好。
殘雪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女孩兒，居然就讓殺手樓再次經曆了一場動蕩。
“居然是寧微生看上的孩子，林晞，你的眼光也是……”
林晞隻是淡然不語，看著那個正在四處閑逛的孩子，林晞的心裏，有著淡淡的暖意。
“你是真的看上了那個小丫頭？”殘雪對離染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歸是，一個單純的小丫頭罷了，不過也不笨。
“不知。”
“不知？”殘雪簡直想要將林晞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是什麽，明明他們都是在為了林晞而將那個孩子弄回來的，而最後林晞居然給她來了一句不知？
“算了，你就自己慢慢的想吧！”殘雪也不打算陪著林晞在這裏吹冷風，轉身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那裏，還有一個等待著她的人呢！
林晞隻是靜靜的站著。
對離染的感覺，就是喜歡嗎？
林晞不知道，隻知道，在看到那個女孩兒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時候，自己的心，確實是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可是，林晞將自己的手撫上了胸膛，最初的那種激動，像是再也沒有了呢。
那麽那還算是喜歡嗎？
林晞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林晞看了離染一眼後，也轉身離開了。
最近樓裏的事情有些多呢。那送來了人的牛氏夫妻，最後不知為何，死去了。
還有，寧微生對離染的搜尋，似乎也是快到這裏了。
隻是，林晞沒有想到，隻是將離染擄來了而已，最後居然會給殺手樓造成那樣大的動蕩。
樓灼，林晞在嘴裏緩緩的咀嚼著這個名字，說起來，這個人，林晞不是那麽的熟悉，其實，除了殘雪，林晞對於殺手樓的其他幾位都不是很熟悉。
在別人的眼裏，恐怕自己這個樓主說的話還沒有殘雪說的話管用吧？
其實林晞並不介意。
他介意的，其實是樓灼想要將殺手樓顛覆，或者說是送人即使林晞對殺手樓沒有什麽好感但是，這裏其實是他的家。
樓灼的背後是誰，殘雪調查過，經過了寧微生前來搶人，林晞也是大概可以猜到的。
大皇子鶴儼。
“這個樓灼……”殘雪心裏有愧疚，明明就是她選擇的人，最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若是解決的不好的話，在殺手樓旁邊的莫家，想必會很是樂意接手剩下的人。
“你就那樣將離染放走了？”殘雪對林晞的行為很是莫名。
“嗯 。”
“算了。”盯著林晞看了一陣兒，確定林晞是沒有任何的異樣，殘雪歎了口氣，“你自己高興就好。”
“嗯。”林晞確實是覺得，即使離染在這裏也是沒有什麽用處的，畢竟，她喜歡的不是自己。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這樣替別人著想了？”殘雪的話裏有些微的諷刺。
“也許，我根本就是不喜歡她的。”
“那你居然還將她給弄回來，搞到最後我們還欠了寧微生一個人情！”殘雪對寧微生的觀感很是不好，再加上是整個殺手樓欠了他寧微生一個人的人情，確實夠讓人窩火的。
林晞隻是淡淡的說，“人情還了就是。”
“要是寧微生最後提出了什麽很是那啥的要求呢？”
“那就不理會。”
林晞回答的理直氣壯，讓殘雪一時間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你說的對，要是寧微生提了什麽過分的要求的話，我們直接不理會就是了！”殘雪突然間大笑了起來，“我居然忘記了，我們可是殺手樓啊，當然是也有錢賺的時候才會出手了。”
“恩。”
“林晞。”
“嗯 ？”
“希望你之後會有一個對你很好的人。”
“嗯，你和他，也要好好的。”
“什麽他啊！你是忘記了他的名字了吧！”
林晞沉默。而沉默就意味著，他是真的沒有記住。
殘雪也沒有硬要林晞記住的意思。
“恩，其實你也不用找個太好的，找個一般的，會過日子的就行。”說完，連殘雪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看我在說些什麽，會過日子的？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去哪裏找啊，能找到一個就已經不錯了。誰管其他的呢！”
林晞抬起頭來，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