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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大舅母的頭麵

  “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且忍一時之氣,就把這賢惠做到底,何必與她爭這無謂之氣,將來等咱們……”胡氏的話沒有說完,看著陸氏的眼神別有深意。


  陸氏回頭看了一眼秦氏,才低聲問道:“聽說大嫂子又有了,這是怎麽回事兒?這麽多年都沒有動靜,怎麽突然?”


  胡氏也是微微皺眉,隻搖頭道:“我也不知,她沒有明說,對咱們隻宣稱是身子不適,但我們都是過來人,哪有不明白的?”


  陸氏點點頭,看看前麵又來了客人,才收了話題,一臉笑容迎上去和人寒暄,胡氏也幫著招呼起來。


  今日寧國公府特意請了京裏最有名的雙喜班子來唱堂會,戲台就搭在寧國公府的翠微閣,燒了火龍的翠微閣裏,暖意融融,客人到的差不多時,便開戲了。


  白老夫人自然招呼著人安排好坐席便將本子推給了陸老夫人,笑著道:“親家母先點一出吧!”


  陸老夫人自然謙讓,道:“還是主人家先點,我就聽個熱鬧,實在不懂這些!”


  白老夫人隻好自己點了幾出熱鬧喜慶的,又將本子傳給了其他夫人,讓她們挨個兒地點戲,待得鑼鼓聲一響,大戲也就開場了。


  白木槿對這戲沒什麽興致,隻陪著陸老夫人說話,大舅母精神有些懨懨的,她便關切地問道:“可是疲乏了?”


  秦氏搖搖頭,道:“不礙的,就這樣,吃了藥之後也不管用!”


  白木槿點點頭,自然知道她是因著服食藥物才導致精神不振,既然是崔嬤嬤掌握的藥劑,她也沒什麽好擔憂的,眼神看著大舅母,見她今日這套頭麵倒是很華貴,又想起那日在玲瓏坊的事情來,便問道:“大舅母,您這套頭麵看著像是在玲瓏坊定製的啊?”


  不待秦氏回答,一旁的陸菲媛便獻寶似地讚道:“表妹,你是不知道,這套頭麵可是爹爹特意給母親買的生辰禮呢,今日可是頭一回戴出門,好看吧?”


  白木槿眼神看著秦氏的首飾,發現這套頭麵和她那日看陸田拿的完全不同,她清楚地記得陸田拿的是一套蝴蝶花樣的赤金頭麵,而秦氏今日佩戴的則是牡丹花樣的赤金頭麵。


  心頭微微有些疑惑,可是也沒有點明,隻點頭道:“的確很美,牡丹雍容華貴,最稱大舅母的氣質!”


  這句話讚的秦氏心裏高興,陸菲媛更是開心,頓時對這個以往不甚親近的表妹多了幾分喜歡,笑著道:“我就說吧,母親還說花樣太鮮亮惹眼,怕人笑呢!爹爹的眼光能有差了?可見爹爹是把娘放在心上愛重的,嘻嘻!”


  秦氏臉上頗為不自在地羞紅了,用手戳了一下陸菲媛的腦袋,嗔怪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竟然拿爹娘取笑!”


  陸菲媛知道秦氏最寵愛自己,便撒嬌道:“娘親,你可冤枉菲兒了,菲兒是羨慕娘親和爹爹感情好呢,每年你生辰,即便不大辦,爹爹也不會忘了給你買禮物,咱們每回出去參加宴會,哪家夫人不羨慕娘親能有這樣的好夫君啊!”


  聽了女兒的話,秦氏眼裏分明有著說不出的喜色,雖然這些年和陸昭然之間也有些芥蒂,但到底他對自己還算盡心,她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嫁入陸家,公婆都通情達理,對自己如同親生,夫君這些年也不納妾,生個兒子又那樣出色,她可算圓滿了。


  這樣一想,就連這些日子那些煩心事兒,似乎都不算什麽了,盡管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有孩子,但有了青雲和菲兒,她也知足了。


  白木槿也欣然點頭:“大舅母自然是好福氣!”


  陸老夫人也欣慰地道:“隻求你們這樣一輩子和和氣氣,舉案齊眉才好,將來我的槿兒和菲兒若也能遇上這樣的如意郎君,老婆子我就無所求了!”


  一句話說的白木槿和陸菲媛都沉默了,白木槿心中是一陣苦笑,她還有可能覓得如意郎君嗎?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是能信的呢,一杯茶水,在舌尖暈開,恰好也掩飾了她心底的苦澀。


  陸菲媛則小臉紅紅的,嬌嗔道:“祖母,菲兒一輩子都要留在陸家,陪伴母親和祖母的!”


  陸老夫人拉著她的小手哈哈笑起來,看的鄰座的陸嬌嬌直皺眉,湊過來道:“祖母,什麽事兒這麽開心,也說與嬌嬌聽聽!”


  陸老夫人因著陸氏和白木槿,漸漸地對陸嬌嬌也淡了,隻道:“看戲而已,你不陪著你母親和姑母,倒跑來找我做什麽?”


  陸嬌嬌見陸老夫人似乎對自己到來不歡迎,便撅起嘴道:“祖母,看戲怪沒意思的,嬌嬌想來陪您說說話嘛!”


  陸老夫人見狀也不能說什麽,隻讓她坐下來。陸嬌嬌也不客氣,自顧自地叫人搬了個凳子,硬要擠進陸菲媛和陸老夫人之間。


  陸菲媛皺皺眉頭,道:“那裏空的地方多,你何必要擠在這裏?”


  陸嬌嬌揚起脖子,盛氣淩人地道:“我要挨著祖母坐,我可是特意過來陪祖母說話的,姐姐難道不該讓讓妹妹嗎?”


  陸嬌嬌一貫如此,在家欺負陸菲媛也是常事,誰讓陸菲媛隻是陸家旁支過繼來的,而她才是陸家唯一的孫女呢!


  以前陸老夫人寵她,自然隻當是小孩子之間鬧著玩,如今看她這般驕縱,卻心生不喜,道:“坐在對麵說話也是一樣的,何必非得鬧得別人要給你騰地兒?你伯母身子不舒服,你就別折騰她了!”


  陸老夫人說話也不是針對陸嬌嬌,隻是陸菲媛是坐在她和秦氏中間的,若陸菲媛要挪地方,那也得勞動秦氏,所以她才有此言。


  可是陸嬌嬌卻隻理解為陸老夫人不喜歡她才如此,可是她不甘心,又看看白木槿,便道:“那我坐在祖母右邊就是!”


  說著又要自己丫頭將椅子搬到白木槿和陸老夫人中間,打算將白木槿給擠到邊上去。原本今日白木槿是主人,不想與她計較,想著自己稍稍讓一讓也沒什麽大不了,哪知道陸嬌嬌似乎存心找茬,陰陽怪氣地道:“表姐不會介意讓我坐在你和祖母中間吧?”


  白木槿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自然不介意,和外婆親近,不一定非得挨著,若真心相親天涯也可咫尺,若假意親近,那不過是咫尺天涯!”


  陸嬌嬌再笨也不會聽不出白木槿的意思,氣呼呼地朝陸老夫人撒嬌道:“祖母,表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嘛,難不成在諷刺我與祖母不是真的親近,祖母……”


  話還沒有說完,陸老夫人就板起臉來,不悅地道:“鬧什麽,槿兒也沒說錯話,你莫要小肚雞腸了,坐下來聽戲吧,當著這麽多人麵兒,別失了禮!”


  陸嬌嬌見靠的近的席位上已經有人側目,才不甘不願地坐下來,看著白木槿直瞪眼,白木槿隻微笑以對,讓她有火沒地方發。


  突然陸嬌嬌看了一下主席上的白家老夫人,便突然笑著道:“表姐,還真是奇怪啊,你怎麽也不去陪著你自己的祖母,要留在這裏呢?難不成你與白家老夫人有芥蒂?”


  這話明顯就是在讓白木槿難堪了,其實也不過是陸嬌嬌嫉妒白木槿得陸老夫人的喜愛,所以想要借機讓她在自己祖母麵前丟臉。


  白木槿笑笑,道:“是祖母讓我過來陪外婆說話的,祖母所在主席位,所坐的都是族裏的長輩,我一個孫女湊上去,可不叫人說我沒規矩,表妹啊,二舅母難道連這簡單的規矩都沒告訴你嗎?”


  一句話,陸嬌嬌就變了臉色,她原先不過是想白木槿丟臉,卻反而被她指責自己不懂規矩,尷尬地笑道:“怎麽會,我一時沒注意而已!”


  白木槿也不拆穿她,隻熟練地幫助陸老夫人和秦氏斟茶,又剝些味道酸爽的橘子遞過去給秦氏用。


  秦氏嘴裏正覺得沒味道,笑著吃了一些,才道:“槿兒,你別隻顧著招呼我們,自己也吃些,我看你從頭忙到尾,都是在給我和老夫人添茶剝果子,自己倒沒顧上吃!”


  白木槿笑著地道:“大舅母不說我還不知道呢,大概是看著您和外婆吃得高興,我也當自己吃了一樣!”


  陸嬌嬌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諷刺道:“還真是會拍馬屁,某些人就知道阿諛諂媚,也不知道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白木槿沒待開口,陸菲媛先爆發了,她也忍了陸嬌嬌太久,見到人家家裏做客,還這般沒規矩,便開口斥責道:“嬌嬌,別忘了祖母的教導,你這樣對槿兒表妹說話,算什麽道理?”


  “我又沒指名道姓說她,大姐偏幫著她做什麽,說不定你自己也是這樣想的,何必口是心非!”陸嬌嬌自以為是地爭辯道,反正她就是看不慣白木槿,明明不是親孫女,卻比她們要受寵,這讓她怎麽甘心?


  陸菲媛氣的臉兒通紅,要不是看著人多,她非得跳腳了,但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也隻好隱忍著怒氣道:“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小心眼,真是小人之心!”


  陸嬌嬌聽她罵自己,便要發作,卻被陸老夫人一個眼刀給製止了,陸老夫人見這三個丫頭湊在一起就要吵,未免待會兒在別人麵前丟臉,隻好道:“槿兒,你們小孩子家也不愛聽戲,不如你去問一下各家的小姐,如果也悶得慌,就招呼她們去別處玩吧!”


  白木槿看了一下陸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便道:“好,我先去回一下祖母!”


  白木槿隻悄悄湊到白老夫人那裏,讓孫嬤嬤幫她傳了話,得到答複之後,就招呼各家小姐說是要去梅園賞梅。


  陸菲媛因常常陪著秦氏出席各家的宴會,倒也認識不少貴女,便幫著白木槿一起招呼她們,原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哪個能真靜下來聽戲的,一說要去賞梅,倒是各個打起了精神來。


  白木槿又吩咐了鴛鴦去命人在梅園的暖閣裏擺了果品,才帶著各家的小姐一起去了。梅園梅花是她母親初為人婦時,和父親親手種下的,如今十三個念頭過去,竟然如此欣欣向榮了。


  “哇,好漂亮的紅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梅花呢!”說話的是曾明月,因著上次在威遠侯府的事情,她如今倒是對白木槿十分友好。


  白木槿作為主人,自然顧不得賞梅,隻不停地招呼著客人。還是褚雲燕先開口叫停了她,道:“你就別隻顧著招呼我們了,我們都不是顧著吃呢,坐下來說會兒話吧!”


  白木槿這才坐下來,笑著道:“如此坐著光看花也沒意思,我前些日子還做了一些果酒,不如拿出來大家品嚐一下,也好暖暖身子?”


  眾女一聽竟然還有酒喝,哪個不興奮的,忙道好。隻有陸嬌嬌不陰不陽地頂了一句:“大家閨秀,喝的什麽酒!”


  陸菲媛則白了她一眼,道:“你不喝也沒人勉強你,管我們做什麽,你隻管做你的大家閨秀便是!”


  此話一出,自然引得眾位小姐嗬嗬直笑,頓時對陸嬌嬌生了一股子厭煩之感,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難得有些趣味,怎麽能被人掃了興。


  待喜鵲將果酒捧出來,又取了小火爐在一旁熱著,白木槿又招呼著眾人將桌子團城半圓,圍在一起,更增添了幾分親近感來。


  “就這樣喝酒也沒趣味,不如我們玩字謎吧?擊鼓令,誰接到令就誰來出題,再由出題者的下方來猜謎,猜錯了,罰酒,猜對了出題者喝酒,如何?”曾明月是個活潑的性子,最喜歡玩這一類的小遊戲。


  這提議一出,大家也紛紛讚同了,反正這酒是果酒,喝多一些也不至於醉了。白木槿便吩咐了喜鵲去當令官,背對著大家敲鼓,又摘了一支紅梅做令牌,互相傳遞。


  幾巡下來,眾人都各有輸贏,姑娘們的小臉兒上都染上了紅暈,嘻嘻笑笑的,竟也覺得十分歡欣。


  也不知什麽時候,天空竟然洋洋灑灑地飄起了雪花,白雪紅梅,美不勝收的情景。白木槿因多喝了幾杯,竟然有些暈眩,不小心打翻了一杯酒,弄濕了衣裙,陸菲媛便主動提出來幫她招呼客人,讓她下去換衣服。


  白木槿便帶著鴛鴦下去了,留喜鵲在這裏幫陸菲媛。


  走至後花園的假山處,竟聽得假山處傳來男子與女子嬉笑的聲音,她心中一驚,此處偏僻,加之府上客人多,所以少有人注意這個角落,竟然有人在此處幽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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