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
辛揚這話的確是肺腑之言。佟嵐的確非普通女孩兒可比,她的外形條件確實是夠得上亞洲小姐選美的條件了。
佟嵐不僅僅五官長得漂亮,無可挑剔,而且這五官湊在這一張臉上,也是整體效果更佳,完全符合“整體大於部分之和”的美學標準。
“整體不是其部分的總和”,這是亞裏士多德提出的一個哲學道理。這一理論也可以用在美學上。
要知道,有的人五官中單看每一項都長得很好,但是湊在一起,由於搭配不太均衡,整體效果卻差了很多。
比方說一個挺有氣勢的高鼻梁,鼻型也漂亮、大氣,但是顴骨低陷、蘋果肌貧瘠,過去講,叫做“頰上無肉”,那麽這樣的搭配就不夠均衡,讓人看上去不那麽舒服。這個鼻子雖然長得又大又好看,但這種長相卻被稱為“孤峰獨聳”,主老來孤獨之相。
再比如眉毛與眼睛之間的距離以及兩眉之間的距離,有些長得過窄,有些長得過寬,總是過猶不及。
而佟嵐卻是無論單挑出五官中的任何一項來單獨評判,還是綜合起來看整體效果,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指摘之處,的是難得。
並且佟嵐的皮膚白皙,身材窈窕,氣質又特別好……總之,任憑你以再怎麽挑剔的眼光來看,恐怕也講不出這女孩兒還有哪裏是長得不夠好的。
佟嵐故意做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質疑道:“我去天衡玩兒,你肯定能給我當免費導遊?”
辛揚一臉誠懇地說:“千真萬確,絕無戲言!而且也請你去吃天衡的特色小吃,隻不過天衡沒有自己的菜係,我們那裏一般都是喜吃川、魯、湘、粵的菜。到時候你喜歡吃什麽,我都請客。”
“好!就這麽說定了。君子一言……”說著話,佟嵐手臂前探,伸出手掌,作勢要與辛揚擊掌為約。
辛揚會意,伸掌在佟嵐白嫩的手掌上拍擊了一下,痛快地道:“……快馬一鞭。”
吃過了飯,兩人走出酒樓。
佟嵐道:“我還是擔心以後到了天衡,你不會好好地給我作向導。為了讓你將來能投桃報李,還是我先給你作向導,帶你在瑞麗好好轉轉吧。不過今天不行了,下午店裏還有些事,我得回去。”
頓了一下,又問辛揚:“你預計什麽時候回天衡市?”
辛揚道:“三天後,這周五返天衡。”
“呃……”
佟嵐有些意外,沒想到辛揚這麽快就要回天衡市,頗有些悵然若失,輕聲問:“以後還會再來姐告玩兒嗎?”
佟嵐螓首略低,娥眉微促,並沒有看著辛揚,而是瞧著腳下的青石板路低聲問道。
辛揚看到佟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就像落在花瓣上的蝴蝶微微動了動翅膀。可就是這微微一下顫動,如蝴蝶效應般地在辛揚心裏掀起了一陣颶風,激起了浪花一朵朵……
辛揚輕歎一聲,悵然道:“路途太過遙遠。我想,我以後不會再來姐告玩兒了……不過……以後我倒是一定會再專程來姐告看望你的。”
佟嵐聽到辛揚說前半句話,不禁有些黯然神傷;這後半句話卻是突然間峰回路轉。
原來辛揚這家夥又在油嘴滑舌、故弄玄虛。他強調因路途遙遠而不會再來姐告“玩兒”了;要來,便是專程來看自己的……
佟嵐心中竊喜,臉上現出了一抹紅霞,一時間沒了矜持,不由自主地伸出粉拳,重重地捶了辛揚的肩頭一下……
這家夥沒的逗自己白白悵然若失了一下,還不該打?!
辛揚和佟嵐商訂好,明天早晨七點,佟嵐開車來景成大酒店門口接他,去逛幾個值得一去的地方。
其實逛哪裏辛揚也無所謂,有佟嵐這樣的“解語花”陪同,任憑哪裏都是值得一去的,哪怕是森羅宮殿他也甘願一闖。
辛揚送佟嵐到珠寶玉石城門口,便獨自回轉酒店。
辛揚衝了個熱水澡,穿上睡袍,在酒店房間裏拿著電視遙控器不斷地換台看電視以消磨時光。佟嵐的音容笑貌卻總是不斷地在他腦海裏閃回。
辛揚心中一驚:以前在腦海裏不斷閃現的可是張荷馨!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辛揚也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該引起警惕。難道說自己又戀愛了?
英語中對戀愛一詞表達得很是準確,是“fall in love”,墮入愛河。掉落、墮入都是被動的狀態,戀愛是被動的,是不由自主的,是墜入,是淪陷,是難以自拔,是心的失控……
你是不能主動地進行一場戀愛的,那樣的“戀愛”嚴格來講是不能被稱為“戀愛”的。
戀愛是一個人的感情徹底淪陷在另一個人那裏,是自我的迷失。念茲在茲,為伊消得人憔悴,哪裏還顧得上自己?!整顆心都被那個心上人所牽引,整個人都成了提線木偶一般。
辛揚早早起床,洗漱停當,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過早飯不久,手機鈴聲響了,是佟嵐打來的,她人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辛揚走出酒店大門,見佟嵐站在一輛黑色寶馬suv前,正衝他揮手示意。
佟嵐身穿白色短款夾克,藍色修身牛仔褲,足蹬黑色小皮靴。披肩長發紮成了一個高馬尾,打扮得很利索、幹練。
在黑色寶馬x5的襯托之下,更顯得英姿颯爽,與昨天被歹徒挾持、嚇得花容失色的那個佟大小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了。
兩人上了車。佟嵐開車,辛揚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佟嵐問道:“吃過早飯了嗎?”
辛揚答:“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那我們就先直接去姐告邊境貿易區逛逛,好嗎?”佟嵐說話很溫柔,已經有些進入角色了,蠻像一個服務周到的貼身女導遊。
“好!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好,一切全聽從你安排。就算你要把我賣到緬甸去都沒問題。”辛揚又開始說笑。
佟嵐“噗嗤”一笑,又故意板起臉來,嗔道:“你好香嗎?老緬為什麽會出錢買你?”
辛揚哈哈一笑,道:“香倒不香,不過種水尚可。”
“是玻璃種的帝王綠嗎?”佟嵐倒也配合。
“沒那麽高端。勉強算是糯種黃翡。”辛揚有點兒邪邪地笑。
佟嵐撇撇嘴:“那老緬可不要。不過我看你很能打,興許有錢的老緬礦主倒是願意把你買來當保鏢用……對了,你是不是練過武術啊?那麽能打。”
“算不上練過武,也就是力氣大些,動作敏捷些而已。主要還是那幾個家夥太遜了,這才彰顯得我能打。郭德綱講話了,不是我有本事,全靠同行的幫襯。”辛揚笑著說。辛揚確實沒跟梁老師學過可用於實戰的技擊。但是俗話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實戰靠的無非三個要素:速度,力量,抗擊打能力。如果這三項都遠遠超出常人,那麽勝負之數就毫無懸念了。
佟嵐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唉——我還想跟你學幾手擒拿格鬥、防身術什麽的呢……”佟嵐悻悻地說道。
“哎呦,這我可教不了。我隻是剛學會幾套太極拳,健身還行,實戰不成。”辛揚頓了頓道:“不過,如果是你需要人幫你去打架,我義不容辭,隨叫隨到。”
“隨叫隨到?”佟嵐瞪大了眼睛,說道:“大哥!幾千裏地呢!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怎麽隨叫隨到?”
辛揚一本正經地道:“坐飛機自然是來不及。但也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你可以點燃三根香,麵西而立,大喊:威武星君辛揚速來救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須臾間,我便能現身在你麵前……”
佟嵐聽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直笑得是花枝亂顫。
她笑著說道:“我開著車,你這樣逗我,當心我們一起翻溝裏去。”
佟嵐又道:“我也覺得你會法術。不,是邪術!昨天用刀挾持我的那個光頭是不是就被你下了降頭?”
辛揚伸手撓了撓頭,說:“我也是想不明白。那人是不是突發癔症或者有精神病史,因過度緊張而發病導致了精神崩潰呢?估計到醫院打一針安定就好了……”
辛揚笑了笑,又接著道:“年輕人要相信科學,不要迷信噢!再說了,下降頭、下蠱這些,你們雲南才是正宗。東南亞的那一套法術據說都是自雲南傳入的……”
辛揚關於昨天那光頭的情狀也是半點摸不著頭腦,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是由於他情急之下,心意合一,威脅光頭的語言通過心靈念力和眼眸中勾魂攝魄的神情催眠了光頭,令他產生了被推到菜市口接受剮刑的幻覺。
兩個人一路上談笑風生。而與此同時,姐告人民醫院裏,昨天那個用刀挾持佟嵐的光頭也正躺在骨科病房的床上和他的三個兄弟說著同樣的話題……
“大哥,昨天那小子什麽路數啊?也太能打了吧?特種兵啊?”黃毛兒悻悻地道。
“披肩發”接過話頭兒,說道:“可不是!這一拳把我鼻梁子打的,昨天大夫問我是不是被重磅鐵錘砸了……”披肩發說話都囔囔鼻了。
“矮個子”道:“擦!你們還說呢!我最慘了!你們好歹還能走能動,我這肋骨斷了三根,大夫說一個月都不能動……”
“光頭”一直默不作聲,這哥仨便也都漸漸噤聲。
沉默了好一會兒,“矮個子”忍不住對光頭道:“大哥,後來他們兩個都暈過去了,我倒在地上起不來,但是看到大哥您……大哥您……”
矮個子話頭兒接不下去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措辭才能不傷及大哥顏麵。
光頭終於開口了,“這小子邪門兒得很,他肯定是會邪術。下次如果再見到他,我們一定得有多快閃多快!”
黃毛兒一臉懵:“啥邪術?”
光頭略一沉吟,一咬牙,說道:“當時我用刀子抵住那個美妞兒的脖子,那小子也不敢輕舉妄動,卻惡狠狠地瞪著我,威脅我,如果膽敢傷了那小妞就把我千刀萬剮了……”
光頭咳嗽了幾聲,接著道:“勞資我也沒含糊,便也瞪眼瞅著他。我們眼神一接觸,就看到他眼裏突然閃過一片五顏六色的、彩虹一樣的光……”
光頭咽了口唾沫,心有餘悸,臉上又有些變色,繼續說道:“……突然間,我就被五花大綁地押在了刑場上,劊子手摁住我,一刀刀地割我身上的肉……”
光頭大哥眼裏又流露出恐懼之色。現在想起來宛如一場噩夢,可是當時便如親身經曆一般無二。這個小子一定是會什麽邪法幻術無疑!
光頭的三個兄弟聽了大哥一番話,麵麵相覷,將信將疑。
“黃毛兒”和“披肩發”兩個人當時已經昏倒,不知就裏,覺得大哥的話有些過於誇張難信了。
“矮個子”當時躺在地上,看了個滿眼。他跟隨光頭大哥混江湖的時間最久,知道光頭可是個狠人,這回栽得如此厲害,無論大哥講的是真是假,他都得幫著給圓圓場,以維護大哥的尊嚴。
隻有維護好大哥的尊嚴,穩固好大哥領頭羊的地位,團隊凝聚力才能增強。現在人心不古,隊伍越來越不好帶了,隻有這樣,他這個“二當家”的日子也才會更好過些。
當下接口道:“老三、老四,你們兩個當時都暈過去了,我可是看了個滿眼兒。那小子當時可不光是瞪著大眼施法迷惑大哥,我還看到他嘴唇一直在動,念念有詞的,卻又聽不清楚是叨咕的什麽,跟和尚念經、道士作法時叨咕的也差不太多……聲音不大,叨咕得挺快……”
矮個子說著話,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拍大腿,說:“嗯,對了,想起來了!我好像是聽到一句什麽‘神龍教主,壽與天齊’什麽的……”
姐告算是連接瑞麗與緬甸的橋梁,得名——“飛地”。
佟嵐驅車來到姐告邊境貿易區。這裏的樹木大多是椰樹,建築物也很有緬甸風格。邊境國門口岸大牌坊後就是連綿的群山。
辛揚和佟嵐在寫著“中緬國界請勿跨越”的牌子前一起合影留念。
辛揚看著手機上剛剛照的合影照,問道:“這合影我能發微信朋友圈嗎?”
強烈的陽光有些刺眼,佟嵐眯著眼,媚眼如絲,斜睨辛揚:“我沒問題啊!你要是不怕你女朋友看到就盡管發好了。就怕你沒這個膽子。”
辛揚笑道:“擱在半年前還真不敢,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
“哦?為什麽?”佟嵐憑欄遠眺群山綠水,語調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女友變前任了唄。”辛揚笑中多少還是有些苦澀。
“還傷心嗎?”
“起初很傷心,現在好了。不是說,時間這把鐮刀可以泯滅世間的一切嗎……”
“你不擔心你的前任看到照片後,誤會你找了一個不如她漂亮的新女友?”佟嵐不假思索地問了一句,隨即後悔,覺得這話說得欠妥,心中暗怪自己口沒遮攔。
“我把她從微信聯係人裏刪除了。既然分手了就別拖泥帶水,還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為好……”
辛揚又笑了笑,繼續道:“再說了,她可遠沒有你漂亮。即便她真會看到這張合影,也肯定不會說你不如她,隻會說我辛揚交了好運,能結識到這麽美麗的女神,一定是前世敲穿了十七廿八個大木魚,才積下了這麽大的福報!”
佟嵐聽了心裏美滋滋的,卻笑著伸手在辛揚頭上打了一個爆栗,笑道:“我再幫你多敲一下大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