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快回來之袁瑞番外(一)
那時我並不知道,她其實不是小呂的表姐,她的真正身份是:
袁瑞的妻子。
這是很久很久的以後,我才知道的。
而有一些事情,也是很久很久的以後一個人告訴我的。我想,我去揣測和還原當事人的想法,把它放在這裏告訴你們。
反正,第十六天到第二十二天,我的日記本上除了思念,什麽也沒有。
這是小呂帶我走後袁瑞的事情。
那是三十天中的第八天。
一覺醒來睜開眼,袁瑞的頭還有點疼疼的。
昨天晚上帶兮兒去酒吧,後來小呂說有事想跟他單獨講,說這話的時候,小呂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
盡管舍不得和兮兒分開,袁瑞還是先把她送回家了,誰讓小呂和他是近二十年的好朋友。
又回到酒吧的時候,小王已經走了,袁瑞笑笑,不置可否,那家夥,一定是帶著女人開房去了。色鬼投胎一個。
\"你怎麽了?\"他坐在小呂旁邊,關心地問他。
小呂隻從桌上滿滿的酒瓶中拿出一個,遞給他,示意,一飲而盡。袁瑞當然奉陪。
可惜,之後的時間,小呂隻是一瓶瓶跟他幹著酒,什麽都不說。任他怎麽問,他就是不說。
\"陪我喝酒。\"他再問,他就這麽答。
袁瑞無奈,一瓶瓶陪著他。
這個弟弟,從大學開始就悶悶的。小子很帥,棱角分明的臉,跟雕刻出來似的,穿衣打扮總是很有型,因為不太說話,給小女生留下了酷酷的印象。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小子總是和他一起去食堂,於是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情書傳送者。
無數女生被拒掉了,隻有一個表演係的美女打動了小子的心。可鬱悶的是,小子太悶了,來來往往的傳話都是托袁瑞,結果一來二去,看上去就要成了吧,女生說他喜歡上袁瑞了。雖然袁瑞百般拒絕,還是讓小呂整整一個學期不和他說話。
最後是一天晚上小子一人坐湖邊吹風,袁瑞剛好路過,問了句你冷不冷。小子說了聲,冷。就這麽著,一起回宿舍了,第二天又一起上食堂了。
然後一起軍訓,一起去自習室搶座位,一起盯漂亮mm看,竟然還一起拒絕過女生,一起埋頭苦讀,一起找工作,一起在合歡花開的六月借微微醉酒淚飛如雨。
一起,離開了校園。
袁瑞本是北京人,畢業自然留在北京。他創業,不過不太講得出口。他說要結婚的那天,小呂隻說了句,你想好。
小呂家是南方的,不過頗有關係,畢業也留在北京創業了,現在傳媒公司做得有聲有色。
就這麽著,兩個人從比著誰吃飯更快的熱血少年,一路走到今天,將近四十不惑,有身份,有地位,一個還有家室有妻有女。中間經曆的一切,不是一語能道盡的。那風風雨雨世事變遷物換星移後人事依舊的感情,自不是三言兩語表達得出來的。
總之一句話。小呂要是有事,袁瑞就是正在床上激烈,也會立馬抽身出來陪他。
不過,他還真想兮兒呀。袁瑞歎口氣。
那小子還在喝酒,他陪著,一瓶一瓶,他睜眼的時候,就是現在了。
袁瑞搓搓臉,唇角揚起,綻開淺淺笑紋。手機一拿,一看,呀,十一點了。
他按快捷鍵,播出那個電話,心還有點咚咚跳的悸動。他像初戀的毛頭小子,那麽期待電話那頭她的聲音,純淨,恬淡,時而活潑,時而溫婉。溺死他。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什麽情況?
袁瑞皺著眉打給小劉,聽著電話那頭的疑惑和敘述,他的心一點點收緊。
他知道她想離開,可他從沒想過她有能力離開,更沒想過會這麽快,更加沒想過,帶走他心愛的女人的,會是他。
他給小呂打電話,那邊一直占線。
小子不會的吧,他倆合起來想給自己個什麽驚喜?還是兮兒有事找不到他找了小呂?
他一邊迅速穿衣服,一邊忐忑地揣測也安慰著自己。
他用生平最急躁的速度去了小呂辦公室,秘書說他今天沒上班。然後他去了他的家,沒有人。去了他另一處房子,沒有人。電話也一直不通。
袁瑞徹底亂了。
下午三點,他守在小呂家門口,終於看到他的車開了來。
停下,車裏的人坐在車裏抽煙,不出來。
袁瑞走了去,衝著窗戶,盡量克製著情緒:\"她呢?\"
窗子慢慢放下,袁瑞覺得裏麵的人看他的眼神,第一次如此不坦蕩,充滿了隱瞞。
\"你出來!\"袁瑞太了解他,至此他確定小呂把他愛的女人帶走了。
車門打開,裏麵的人仿佛很艱難地邁出步子,也不回答問題,徑直一步一步向房門走去。
袁瑞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實在控製不住,他上前一步強行將小呂健碩的身子扳過來,近乎搖著他低吼:\"她呢!\"
小呂對著他的眼光,流露出震驚和痛苦的時候,袁瑞才意識到,自己第一次如此不冷靜,第一次,對一路走來情比親弟弟的人如此凶。
袁瑞頓了一下,放開他,跟著他一步步走進房裏。
兩人用習慣的姿勢並坐在沙發上,一個低頭沉默,一個死死盯著對方的側臉。
\"我不知道。\"小呂屈服了,開口了,卻說了句更讓人氣憤的。
袁瑞一手就揪上他敞開的領子:\"再說你不知道!\"
\"你愛她?\"小呂不生氣,不著急,手肘撐在膝上,雙手交疊在胸的高度,低著頭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指問。
\"是。\"袁瑞答的毫不避諱。
\"你準備離婚?\"小呂的語氣仿佛他很篤定答案。他知道袁瑞所有的事情。
袁瑞手無力地放下,身子好似疲累至極仰靠在沙發背上,虛虛吐出:\"我不能。\"
小呂嘴角扯了一下,起身去了廚房,回來的時候抱了一箱酒。
他沉默卻看似隨意地開酒,遞給袁瑞:\"那你有多愛她?\"
\"我從沒對你那麽臭脾氣過,不是嗎?\"他仰頭,猛的一口。
\"你明天明確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再告訴你她在哪。\"小呂放下啤酒,拿起桌上鑰匙,起身。
\"你為什麽帶她走?她找你的嗎?\"袁瑞連忙起身,不冷靜地問。
\"等你回答我那個問題,我再告訴你。總之她現在很安全,你不用擔心。\"話音落去,小呂已出了門,帥氣的背影一點點在午後的光中模糊起來。
袁瑞並不走,又坐回沙發,無意識地喝著酒,似乎他也正需要認真考慮一下那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他不是一個能把全部時間用在感情上的人,僅僅十分鍾,公司就來電話,他不得不去處理事情,那些他說了才能算的事情。他擔負著一個公司千萬員工的職業甚至家庭命運,他做得有條不紊,從從容容,他卻從來處理不好自己的家庭,而今,更處理不好這個讓他亂了陣腳的女人。
忙到十一點多,他習慣性地向別墅開去才意識到那個家已經空了。他轉了方向開回家,那時他腦海裏響的是她的聲音:\"你女兒要睡覺了,你快點回去吧,她的童年是無法彌補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那麽溫婉,那麽嫻靜,淡淡的笑著,百合色的燈光下澈水雙眸裏還有悠遠的回憶和一種抹不去的憂傷。
袁瑞回去的時候,女兒已經睡了。他親了女兒的額,輕輕關上門,回到自己房裏換了睡衣就躺下了。
夜清淺,他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你現在在哪裏呢?就那麽想逃開我嗎?他在黑暗的空氣中描摹著她的臉,心裏陣陣歎息。
想念是一張網,怎麽撥轉思緒都回到原地走不出去的網。他真真切切,生平第一次,體會到。
他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