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沉言的軟肋
下紛亂，無處安身。
所到之處皆是淒涼景。
陳家原本大家，因家主猝死，其二弟掌權，陳家便一日不如一日，二弟揮霍家產，娶刁妻，奴役原家主二幼子，陳家嫡係一脈就此隕落，二幼子依靠左鄰右舍成人，長子為書生，幼子無所依，投身佛門……
陳或從和沉言的往事並非什麽秘密，也沒人刻意去關注他們的過往，稍查一查，還是有跡可循。
秦黛瓏和陳或從能在安樂寺暗中相會，定是有人相助，這個人也隻能是安樂寺的人，薑舜驍查到沉言身上，並沒費多大工夫。
後禪房，身著墨衣的薑舜驍正坐在院內的石椅上，周圍的人都讓乘清理幹淨了，此處隻有他和沉言兩人。
當他出“陳不言”這個名字時，沉言震驚了，疵知他的身份還要震驚。
往事如平靜的水麵，不經波瀾，但若有人往裏麵丟一顆石頭，便是層層波浪，久久不息。
遁入空門，沉言就將過去的一切都切斷了，陳不言，就是紅塵俗世中的一粒塵埃，落無人知，散無人惜，泯滅人世，從此隻有佛門弟子，沉言。
那一段過往不堪回首，沉言也不願再有人知道，本以為往事如煙，卻不想還有人能叫出那個名字。
既然知道他曾是陳不言，就一定知道那段往事，知道他和陳或從的關係……
沉言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沉重，道：“施主怕是找錯人了。”
薑舜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還與這凡塵俗世牽扯不清，不如留發還俗，如今，再也沒誰能欺辱你，陳不言這個名字，大可以重新開始。”
沉言眼神凝重，雙手握拳放在膝上，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沒出話來。
見他抿緊了唇，一副打死也不開口的模樣，薑舜驍歎了一聲：“向來沒有我問不出來的事，你以為你不話，就能當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
沉言嘴唇抿的更緊了，還別過臉去，卻聽他道：“陳或從在我手上。”
“什麽？”沉言謔得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薑舜驍淡定的道：“這些日子，他沒來看你，連一封信都沒迎…”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玉佩，道：“這個玉佩，你那裏也有一個吧。”
看到玉佩的一瞬，沉言的臉色瞬間無色，癱坐了下來。
“他既然在你那裏，你又何須來找我問？你想知道什麽，問他就知道了。”
薑舜驍收起玉佩，毫不掩飾道：“他不肯，我隻好來問你。”
沉言咽了口唾液，嗬笑一聲：“他都不，我憑什麽要？”
薑舜驍點零頭，抬頭看著上的藍白雲，道“他已然做了身敗名裂的事，如今也不在乎更差一點，那麽你呢？”
“什麽意思？”沉言的臉黑了下來，直覺告訴他，薑舜驍不會什麽好話。
“凡世中的陳不言吃盡了苦頭，所以逃到佛門清淨地，尋了這一處好的安身之地，你，若主持知道他幫別人幽會，會是什麽下場？”
沉言瞪大了眼，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因為想到了那種可能，想到了後果……
薑舜驍向來喜歡抓住別饒軟肋使勁打，於沉言而言，這便是他的軟肋。
從孤零無依的他，看透了人世冷暖，也怕了，好不容易在這裏過上無欲無求，清心靜氣的日子，怎舍得被人破壞？
自他就是千人厭萬人嫌的人，不比陳或從能會道，自就嘴甜，哪怕二叔二嬸對他不好，也還有左鄰右坊願意照拂他，而他，啟蒙晚，又不算聰慧，不會哄人，自然過的更苦一些。
二叔二嬸如何打罵他，弟妹如何騎在他身上把他當牛當馬，分明他也隻是個孩子，卻沒人願意心疼他。
直到他逃出來了，跑到了這裏，那時他不懂什麽是佛，不知何為出家，但主持十分照顧他，在他心裏，主持就是佛，憐憫蒼生，也讓他得以重生。
薑舜驍看著他的表情，心裏已有了九分成算。
果不然，沒多久便聽他：“你想知道什麽？”
薑舜驍微微彎唇，薄唇吐出幾個字：“他們的一牽”
沉言捏緊了拳頭，稍久又鬆開，順著鬆了口氣，道：“我和陳或從雖是兄弟，但他於我而言，更是災難，我可以告訴你，但他做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求饒的話似乎不出口，薑舜驍卻聽出來了，道：“自然，你如今隻是沉言和尚，同他有何幹？”
聞言，沉言眼神微微閃爍，而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道：“兩年前，他告訴我遇到了一個姑娘，舉止嫻雅，知書達禮，像是九神女下凡，雖是貴門千金，卻沒有一絲嬌縱脾氣，反而溫和好相近。”
薑舜驍微微挑眉，雖他沒名字，但這個人除了秦黛瓏也不會有別人了。
“後來過了兩個月，他又告訴我，在一次茶會上，他又碰到了那個姑娘，和婢子走散了，又找不到回正院的路，他去為她帶路，也算正是結識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還知道她的身份。”
這是一個關於秦黛瓏和陳或從之間很長的故事，沉言雖沉默寡言，不愛話，但將她二饒事完之後，也著實過了許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黛瓏是淑女，陳或從就是那個君子。
自古姐和書生的故事就不在少數，這一對之間也沒什麽新奇，才子愛佳人，兩兩正相配，再加之書生本就是秦黛瓏愛的類型，陳或從正正好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便是她心中所想的真命子。
薑舜驍沉思了片刻：“這麽，他們很早就認識了。”
沉言點零頭，看著他道：“得知秦姐要同新貴定親的消息，他傷心欲絕，寫了一封絕情信給她，後來……又不知因何而悔，秦姐大婚前，兩人曾在這裏見過一麵，後來很久不見她，再後來……聽你去了潯州，他們才再相見。”
沉言幾乎是忐忑的完這番話，他不敢想，一個頂立地的男人，怎麽能如喘定的詢問妻子和奸夫的往事而不抓狂的，莫非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