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章夏中和的無奈
606章夏中和的無奈
“哦，快請他進來。”鍾陽這會才記起夏中和剛才在他去公安局前就說有事要找他。
夏中和走進來，鍾陽也適時的迎出了幾步，笑道，“中和同誌來了，請坐請坐。”
江華給夏中和倒了杯水，適時的退了出去。
夏中和為了吳躍進的事而來，這會坐下後，目光從鍾陽臉上掃過，竟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心裏頭堵得慌，本就是被阮齊那夥人給逼的，心裏早就一肚子的火氣，真正到鍾陽這時，夏中和更是感覺無法啟齒。
“怎麽，中和同誌有什麽事不方便說？”鍾陽留意到夏中和臉色的異常。
“鍾省長，今天那跳樓民警張飛的家屬到省政府去鬧了，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咱們市裏就接連有兩茬人到省裏去鬧，估計這次省裏領導對咱們武威真有看法了。”夏中和沉思了一下後苦笑道，他也隻能先拿這個來打開話題。
“這事躍進同誌已經去處理，我會給省裏的領導好好解釋一下。”鍾陽微點著頭。
“希望如此吧，不過這對咱們武威的影響真的太壞了，哎，這些老百姓，有什麽不滿都直接跑省裏去告狀，你說這不是瞎胡鬧嘛。”夏中和歎了口氣，“不過這也隻能怪咱們的工作不到位，老百姓有問題不到市裏反應，說明我們沒讓老百姓真正信任。”
“你這話說得對，我們的工作不到位，不能把問題都推在老百姓身上。”鍾陽深以為然的點頭，“所以說我們領導幹部不能隻架天線不接地氣，隻知道揣摩上意，卻不知道接地氣，日後開展領導幹部下鄉實踐活動，應該真正走下去，沉下去，而不是流於形式走過場。”
“鍾省長這話我讚同，開展領導幹部下鄉活動，也符合中央和省裏的指示精神，應該多讓幹部們下基層走走，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勞動，體會基層難處和老百姓辛苦，才能真正與老百姓真誠溝通，這件事，我覺得應該認真抓一抓。”夏中和點頭道。
“既然說到這事，那就由我們這些市裏的主要領導帶頭，不能我們隻吆喝不行動，那樣下麵的幹部，也不會真正重視。”鍾陽笑了起來，“回頭開個會，把這事定下來，常委們分工帶頭下去駐村，每人一個地方，真正體驗一下群眾生活，咱們武威市是山區城市，農村老百姓的生活大都比較貧困，讓幹部們真正沉下去，我想這是很有必要也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夏中和微點著頭，讚同著鍾陽的話，不動聲色的看了鍾陽一眼，從鍾陽來武威之後的一些言行，夏中和也看出來了，鍾陽做事雷厲風行，不過這或許也跟鍾陽年輕有關係吧，夏中和心裏如是想著。
同鍾陽交談著，夏中和心裏實則是在想著吳躍進的事，不想開口的他，心裏萬般的無奈，已經開了一個頭，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在此時開口，待會隻會更加難以啟齒，眼裏閃過一絲無奈，終究還是將話題拐了回來，“鍾省長，我今天過來，其實主要是想跟你談一談躍進同誌的事，這兩天發生了這麽些事，明天就要召開人大會，有關躍進同誌的任命，我覺得應該再慎重考慮。”
鍾陽神色微怔，眼XX乍閃，盯著夏中和看著，“在和同誌，這是你的實想法嗎？”
“鍾省長，這事現在正處在輿論風口上，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要是還任命躍進同誌擔任市局局長的話，恐怕會讓人詬病，而且躍進同誌剛來武威就發生這麽一件事，對其是否合適擔任市局局長一職，也該重新審視。”夏中和咬了咬牙，一口氣將話給說了出來，如果不一次性說出來，夏中和知道自己待會未必能啟齒。
隨著夏中和的話出來，辦公室也有些靜寂，鍾陽目光在他臉上遊離著，他沒想到夏中和也會在吳躍進這事上發難，這出乎他的意料。
“我在北州工作時，就同躍進同誌有所接觸，他的能力自是毋庸置疑，至於德行操守，更是沒有問題，這一點我是深信的，外麵的輿論，來勢洶洶，很多都是瞎起哄，但這背後，我想未嚐不是有人暗中在圖謀不軌，中和同誌，我們作為領導幹部，更應該正視聽，辯是非。”鍾陽正色道。
夏中和略微沉默著，未嚐不是有人暗中圖謀不軌？他很想同鍾陽說一句不是‘未嚐’，而是‘肯定’，他心裏很清楚這是阮齊和陳新來他們背後搞的陰謀，但他現在卻是隻能裝聾作啞，還得助紂為虐。
“我對躍進同誌不太了解，不過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有必要重新考慮他擔任市局局長的任命。”夏中和重複著自己的話，眼神同鍾陽對視著，迅速移開。
鍾陽皺著眉頭，凝視著夏中和片刻後才說：這事夏市長就不用擔心了，省公安廳的程副廳長會和吳躍進同誌一起過來，坐鎮武威市公安局，至於吳躍進同誌的任命就暫緩一下吧。
聽鍾陽如此說，夏中和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便起身告辭。
臨近傍晚，江華走進鍾陽的辦公室，“省長，晚上還去醫院嗎？”
“去。”鍾陽說道。
江華聞言，點了點頭，這會已經快六點，讓李平先在樓下等著。
幾人在食堂簡單吃了晚飯後，便前往醫院，鍾陽晚上過來是來看望呂嚴培的，順便同呂嚴培的家人說下省裏已經要任命新的紀委書記下來，所以呂嚴培的職務會按法定程序免去，但鑒於呂嚴培的特殊情況已經發生此事的背景，黃明書記為呂嚴培爭取了正廳的待遇，免去職務後的呂嚴培當做是退休處理，並且享受正廳級幹部的退休待遇，這事本不需要鍾陽親自來跟呂嚴培的家人說，不過想著過來看一下呂嚴培有沒有什麽新的情況，晚上正好沒事的鍾陽，也就親自過來了。
鍾陽坐電梯到了位於住院部高層的高幹病房，病房裏，呂穎沒在，呂嚴培的妻子蔡雅蘭和秘書江東明在，鍾陽要過來前沒事先打電話，蔡雅蘭見到鍾陽再過來時，明顯是有些驚訝，鍾陽上任到現在不到一個月，來醫院看望她丈夫的次數可不少了，要知道，其他市領導除了一開始搶救時來過，之後可都沒人再來過。
“鍾省長您工作這麽忙，還這麽常跑醫院，以後呂培真要是能夠醒來，最該感謝的人一定是鍾省長您。”蔡雅蘭感動的說著。
“蔡姐，話可不能這麽說，呂培同誌是因公出事，我作為領導，來看他是應該的。”鍾陽笑著擺了擺手，“他要是能夠醒來，那也是你們這些家人的功勞，跟我可沒關係。”
江東明給鍾陽拿著椅子，鍾陽笑著點頭，坐下後便要提及呂嚴培的事，這時候病房外又傳來說話聲，鍾陽聽出其中一個是呂穎的聲音，另外一個男聲，隱約倒是也有點熟悉。
轉頭往外看去，鍾陽便看到呂穎和一中年男子走進來，目光微凝，鍾陽一眼便認出進來的是**部長徐元飛。
“鍾省長您來了？”呂穎手上提著一個保溫瓶，看到鍾陽時，神色有些驚喜，她下班後就回家煲湯，來到醫院後，在樓下碰到的徐元飛，兩人說笑著上來。
鍾陽微笑點頭，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徐元飛身上，這個長期以稱病為由呆在北**家的**部長，鍾陽其實對評價並不是很好，不管是什麽原因，身為領導，長期缺崗，徐元飛首先缺的就是一個責任。
“鍾省長也在。”徐元飛看到鍾陽時，同樣是怔了一下，很快就跟鍾陽打招呼。
“難得再看到元飛同誌。”鍾陽笑道。
徐元飛淡然的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鍾陽這話有沒有諷刺他長期不在崗的意思，權當聽不出來，走到病X邊，看了一眼躺在病上的呂嚴培，徐元飛的神色才有所波動。
“鍾省長，您今天怎麽又過來了。”呂穎放下保溫瓶，轉頭對黃海川笑道。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能過來嗎。”鍾陽笑道。
“不是，您能過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鍾省長您是個大忙人，看到您來，當然讓人意外了。”呂穎笑了起來，和鍾陽打過好幾次交道了，現在在鍾陽麵前，她也沒什麽拘謹了。
“省裏有關市裏新任紀委書記的任命已經出來了，我晚上正好沒事，就過來跟你們說一聲。”鍾陽說道。
“哦，省裏已經任命了新書記了嗎。”呂穎聞言，盡管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真正確定後，心裏頭仍是免不了有幾分失落，如果沒出這檔子事，父親現在不會躺在病X上，也依然還是紀委書記。
“嗯，已經確定了人選，從省紀委調下來的。”鍾陽點了點頭，又道，“不過黃明書記也為呂培同誌爭取了正廳的待遇，呂培同誌日後的醫療和護理費用，你們不必擔心。”
“我們倒不是很擔心這個，最大的願望還是希望我爸能夠醒來。”呂穎低聲道。
“會的，不隻是你們，我們也希望呂書記能夠醒來。”鍾陽笑道。
鍾陽同呂穎說著話，徐元飛靜靜的站在一旁，江東華也給他搬了椅子，他並沒有坐下，聽到鍾陽說省裏已經任命了新的紀委書記，徐元飛神色也有些變化，有替呂嚴培惋惜，又有對未來的一些擔憂，呂嚴培還算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新來的紀委書記，又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元飛同誌不是在北元了嗎，今天怎麽又回來了。”鍾陽目光落到徐元飛身上，突然道。
“鍾省長不是說要聯係祖籍望山的海外華人華僑，組織召開一次僑胞大會嗎，這是我們**部的工作，自當重視。”徐元飛淡然道。
“鍾省長，其實徐叔叔這些天一直呆在武威呢。”呂穎忍不住插了句話。
鍾陽聞言，看了徐元飛一眼，若有所思，看來徐元飛也並不完全是他想的那麽一回事。
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鍾陽在想了一會後也沒再去想，現在在武威，鍾陽不知道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昨晚那封提醒他要小心衛達的神秘來信，如果真是吳寧寫的，那在鍾陽眼裏，這武威市的人和事，已經遠遠超乎他想象的複雜。
“呂培同誌今天有沒有再動過？”鍾陽看向病上的呂嚴培，問道。
“沒有，醫生例行檢查還是說跟以前一樣。”蔡雅蘭無奈的笑笑。
“嚴培同誌若能醒來，那就是屬於醫學上的奇跡，既然是奇跡，那說明醫生也不一定能事先看出什麽，所以這時候咱們還是不要盲信醫生。”鍾陽笑道，“我相信嚴培同誌是能醒來的，咱們應該保持這種樂觀心態。”
“希望能承鍾省長您吉言。”呂穎也跟著笑道。
徐元飛沒說話，他覺得與其說是保持樂觀心態，還不如說是一種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植物人還能夠醒來嗎？徐元飛不抱任何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這位老朋友能醒來，但這種奇跡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徐元飛根本不會去想，現在唯一的安慰或許也就是知道這麽一個人還活在世上。
神色間有些恍惚，徐元飛隱約看到呂嚴培的手指微動了一下，片刻的失神，緊接著，徐元飛兩眼幾乎是一下子迸出XX，緊緊的盯著呂嚴培。
“小江，你去幫我到樓下買包煙吧。”徐元飛突的轉頭對江東明道。
“好。”江東明點了點頭。
徐元飛目視著江東明離開，等江東明出去後，徐元飛神色有些波動，“小穎，之前你們真的已經兩次看到過呂培有動過？”
“是真的啊，不隻是我和我媽看到了，鍾省長也看到過一次，而且最開始還是鍾省長先看到的呢。”呂穎肯定的點頭說著，疑惑的看向徐元飛，奇怪道，“徐叔叔，怎麽了？”
“哦，沒怎麽。”徐元飛皺了下眉頭，才有些不太確定的說著，“我好像也看到呂培動了一下。”
“是真的？”呂穎差點跳了起來，激動道。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徐元飛微搖著頭，不敢肯定。
“徐叔叔，我記得你視力還很好吧，以前你還笑我爸不戴老花鏡就連報紙都看不清了，你說你現在眼神比誰都好。”李穎笑得仿佛是要從心坎裏綻放出笑容一般，“你眼力勁好，應該不會看錯吧。”
“這事我還真不敢百分百保證。”徐元飛苦笑了一下，心情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剛才要是沒看錯，這位老朋友真的動了，難道奇跡真的會發生？
“如果元飛同誌你剛剛沒看錯，那嚴培同誌這短短幾天好像是第三次動了？”鍾陽說著話看向呂穎和蔡雅蘭，眼裏閃過一道光芒，“這是預示著什麽嗎？”
“嚴培會不會快醒過來了？”蔡雅蘭激動的說著。
“要不要再請醫生過來看一下？”呂穎提著建議，想到剛才徐元飛讓江東明下樓去買煙，呂穎道，“徐叔叔，你剛才是故意把江秘書支開？”
“嗯。”徐元飛點了點頭。
“徐叔叔，江秘書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我爸住院以來，他基本上是天天來守著，也是多虧了他，我和我媽才輕鬆了許多。”呂穎說道，前天她們看到父親有動了一下，江東明當時也很激動，一番感人肺腑的話更是讓她對江東明的印象大為改觀，也有些暗怪自個以前對江東明的看法有失偏頗，眼下見徐元飛對江東明疑心這麽重，呂穎忍不住幫江東明說了句話。
“沒說他不好。”徐元飛笑笑，看了鍾陽一眼，他說話也多了些顧忌，沒隨意說什麽，沉默了一下，才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無大錯。”
鍾陽聽到徐元飛的話，神色再次一動，轉頭看了徐元飛一眼，正好迎上徐元飛的眼神，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著。
江東明很快從樓下買煙上來，遞給徐元飛，鍾陽這時候也站了起來，道，“改天有時間再來看望呂培同誌，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