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鐵第六十七章
聽了這些議論,梁紅玉真想跳起來,用槍將他們一個個敲掉。然而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她不要。因為這些話即使不完全是真的,但純粹的捏造也不是呀!
她自己懊悔起來了,不應該到這樣的地方來。她想趕快離開,離開這個被羞辱的地方。忽然想到文香為何這許久還不出來?
她感到奇怪,推開那扇小門,見文香掂著槍,正怒目注視著那幾個賊人哩!掌櫃的在旁邊勸說著。
那幾個傢夥本來很得意,梁紅玉一進來,便突然間惶悚起來了。
他們投眼望著,清清楚楚瞧見了站在眼前的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梁紅玉時,渾身都篩糠了。
一問了原因,梁紅玉不由得怒從心中起。她“哼”了一聲,兩道寒光射向他們。在此時才真正可見她的威嚴。
原來那個紈絝子弟是這一帶有名的惡棍,見走了一個女子還剩下一個女子,以為文香是好欺負的,先是以言語挑逗,後竟動手動腳起來。
而旁邊的人也起哄。惹得文香一時火起,從腰間拔出手槍就要敲掉他。虧得掌櫃的一步跨入房裏,告訴這些人千萬造次不得。說這是梁紅玉的丫環文香,那梁團長就在外間候著呐!
從聚英樓出來,梁紅玉腦子裏亂哄哄的。文香不知其中緣由,又是剛受了委屈。倆人都悶悶不樂地回到小院裏。
康淑媛幾天前已回錦陽城去了。臨走時她和女兒開著玩笑,說是回去與老爺子報喜。紅玉羞赧著臉不吭一聲。
今日想來,卻是渾身的不自在起來。她的心裏不時想起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一想起這些話,她渾身就顫栗起來了。
是啊,很長一段時間複雜的煩悶的心情,忽然在短時裏得到安寧,說穿了還不是來自包一天的撫慰!
不是嗎,那天她和母親與他交談,談得最多的便是心中感受最多的。但是非常奇怪,那些苦悶在心的事,一旦經過他的口中吐出,任什麽都變得簡單,不成其為事了。
而且,經過他的分析和解剖,最後倒是她變得有悖常理,似乎還有些孩子氣的天真了。當然囉,她沒有被折服,起碼沒有被完全折服。而且,她相信自已不會被完全折服。
盡管他把那些最殘酷的事實都歸結為所謂的政治而加以淡化,她也隻是從她,從他,從他們的角度去思量,去冷卻自己的感情。
然而今天,當無情的浪濤不斷地衝撞著心胸時,它就由此而變得更為沉重,甚至是煎熬了。煩惱與厭惡之魔魘攝住了她的思想。她盡量回避它。
但是愈是回避,便愈是感覺到內心的空虛。是嗎,難道我真的愛上了包一天嗎?真是怪事,我以前不是好討厭他麽?······
梁紅玉在心裏這樣地反反複複地問著自己。一一現在怎麽啦?他真的值得我愛?“真有耐心,現在竟等著了!”
這一句話驟然又在耳邊響起。是嗎?為了我,他拒絕了所以女人的愛慕?這麽執著!這是多麽的不可思議啊!不能拒絕他!他英武,有抱負;他果斷,有魄力;他含蓄,不浮誇······
天啦,他有那麽好嗎?……他真的有那麽好嗎?……梁紅玉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
這樣想著的時候,煩惱與厭惡之魔魘便倏然消失了。她推開窗戶一看,外麵已是光華一片。舉目望去,原來是玉盤似的月兒斜掛在屋脊上了,是那樣地明媚動人。
這時她想到了文香。“她怎麽樣了呢?不是為了剛才那事還在生氣吧?”她轉身欲走,卻見文香正站在自己的身邊,眼裏含著驚惶和疑惑的淚水。
在月色下,紅玉看文香,覺得文香仿佛就是一支金蓮,剛出水麵還不適應大自然的愛撫,在窺探,在思量,在戰戰兢兢。梁紅玉笑了:
“怎麽樣了?這久了還在生悶氣?你吃飯了嗎?我可是有點餓了。”
文香瞪著杏眼說:“姐姐,今日裏你又是怎麽啦?你餓了,我自然曉得,早就給你預備下了,可你隻管自己呆呆地坐著、想著,又如先那幾日模樣了。莫非你又病了?”
梁紅玉說:“沒病!吃了宋大叔從鐵籠山采來的草藥,幾日來都是暢快的!哈哈······”從她的嘴裏迸出這樣的話,確實使文香吃了一嚇。這最後的兩聲笑,最使她心猛一抖,渾身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實的文香認定紅玉又是不知從哪兒勾出的心病來了。
有一天,宋大庚從外麵遛馬回來,在院子裏見到小青。他告訴小青說:“潘鬼頭的部隊今天會回蒼縣去。”
閔小青說:“潘團會回蒼縣去?謝天謝地,這尊瘟神總算挪位了。”
宋大庚說:“你知道潘鬼頭為何這麽快就回去嗎?”
閔小青說:“知道一點。聽說蒼縣的蘆花湖地區出現了匪亂。他回去便是去戡亂的。”
宋大庚說:“呸!什麽出現了匪亂。分明是潘西武去鎮壓那裏的老百姓。聽說蘆花湖地區有一個李鐵匠,反對政府的什麽剿共稅,他們就把這個李鐵匠給殺了。”
“啊,還有這等事?這不是草菅人命麽?”閔小青聽罷,氣憤地說。停了停,他又說:“唔!潘西武做得出來,做得出來的!”他自然是想起了鐵籠山潘西武血洗鳳凰嶺十幾個村子的事。
宋大庚說:“這尊瘟神一回去,蘆花湖地區又會變成血雨腥風了。”
倆人正說著話,陳西民進來了。陳西民這幾天都在團裏,協助副官郭威抓部隊的軍事訓練。這是梁團長特意吩咐的。
因為在金雞嶺訓練的時候,盡管當時陳西民隻負責飼馬,但陳西民卻忙裏偷閑,也跟著小青、文香一起訓練,練成了一身好功夫。這便是為什麽梁紅玉一定讓陳西民跟著自已,好讓他在陣前效力的原因所在。
陳西民聽他們倆人議論的是潘西武,也說:“這個潘鬼頭算是與我們梁團結上梁子了。我聽說,那天我們去潘團要宋迪的事,過後潘西武暴跳如雷,先是罵他的手下是慫包、軟蛋,繼而直接闖到包總座麵前,要找我們算賬。甚至還說了老賬新賬一起算這樣的話來。”
閔小青聽了,大吃一驚。想起那天去找潘西武,潘西武說的要嚴加管束那樣的話,如今看來卻是故意搪塞。實際上他的手下的所作所為,皆是這個潘西武縱容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