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煎熬
易焓沒聽清他小聲的嘀咕,自顧自的說道:“我就是要讓她痛苦,我就是要她跪在我腳下求我,我就是要折磨她,我看誰能阻止得了我?”
Lynn挑了挑眉,戲謔道“三少爺發火了。”
雷讓微微一笑:“誰都阻止不了你。南姝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柔弱到不能再柔弱的小女人,你動動手指就能把怨氣都撒出來,可你的氣是出了,她一輩子可就被你毀了。她爸爸的生命於你來說,自然是無關緊要的,可對南姝來說卻是她的全部。你很會掐她的弱點,她爸爸就是她的弱點。”
雷讓平淡的語氣讓易焓心中產生了懷疑,他看著雷讓僵硬地問道:“你找的那個醫生不是能治好她爸爸嗎?”
“NO!NO!NO!那個醫生也沒把握,隻是比杭州的醫生稍微強那麽一點而已,其實就算是Joseph親自做手術她爸爸也不一定能好,你們是沒見他爸爸那衰弱的樣子,都一個月了還沒醒呢,恐怕離死亡不遠了。”Lynn輕鬆地說道。
雷讓淡淡的瞥了Lynn一眼,Lynn揉了揉鼻子,“看著我幹嘛?我說的是事實!”
“對於一個植物人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說不定南姝將來還會感謝三少爺你呢!”
易焓也冷冷的看向Lynn,Lynn縮了脖子,懨懨的閉了嘴。
雷讓開口說道:“你現在出手還來得及。”
易焓甩手換了個姿勢,眯著眼睛懶洋洋地說:“我憑什麽要出手?她爸爸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
“好!”韓才銘拍了拍手,喝道,“哥們兒,夠勁兒!那個校花就是被你寵上天了,就應該讓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這樣她以後才會老實!”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淩誌在一旁皺著眉斥道。
“嘿,我就是廢話了怎麽著,我就是瞧那女人不順眼,空有一張迷死人的臉蛋兒就是性子太倔……”韓才銘喋喋不休地說著。
易焓琉璃色的眸子閃了閃,一言不發的拿起酒杯喝光了裏麵所有的酒。
禮拜天的天氣很詭異,明明早晨的時候還有大太陽可到了中午卻開始下起雨來。
雨點又大又急,風卷席著雨滴劈裏啪啦的敲在玻璃窗上,白少洵看著緊張到臉色鐵青的南姝有些擔心,可是安慰的話又說了太多,除了蒼白的語言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她,方瑉灝拍了拍南姝的肩膀,柔聲說:“南姝,你別害怕,你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
“南姝,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白少洵也在一旁說道。
安靜的手術室門外突然響起兩聲狗叫,南姝低頭看向自己腳邊的小白狗,小狗正在討好的衝她搖尾巴,南姝緊緊攥著的拳頭舒展開來,她緩緩地蹲在地上將小狗抱在懷裏,喃喃道:“花妹,你也很擔心是不是?”
花妹“汪汪”的叫了兩聲,南姝撫摸著它身上潔白的毛,“爸爸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他會起來跟我們一起玩的,對不對?”
花妹聽不懂她的話,隻是歪著腦袋悶聲叫了兩聲。
白少洵跟方瑉灝麵麵相覷的看著南姝。
手術的時間過的很慢,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手術外的南姝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禮拜天,杭州的大雨,北京的陰天,南姝的煎熬,易焓的掙紮。
他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目呆呆的看著手上的手機,真的很想撥通那個號碼,問問她,你爸爸是不是沒事了?可那個名字就在手心裏,他卻不敢撥打。
易焓懊惱頹敗的將手機扔到一邊,扯了扯本就淩亂的頭發。
陰沉沉的天氣真的很煩人,讓他的心情也跟著糟糕透了!幾度掙紮,幾度彷徨,終於還是讓Joseph去了杭州,隻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門鈴聲突兀的響起,易焓猛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火急火燎的衝向房門:“她爸爸怎麽樣了?”
西蒙的手還保持著按門鈴的姿勢,他看著易焓抿了抿唇。
易焓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你說話啊!到底怎麽樣了?”
西蒙沉重而緩慢地搖了搖頭:“飛機誤點了,等我們到杭州醫院的時候南小姐父親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沒趕上手術?”易焓一愣,繼而問道,“那她爸爸手術怎麽樣?成功嗎?”
西蒙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他爸爸身體很差,醫生根本就沒有辦法。他的大腦嚴重受損,身體器官也嚴重衰竭。”
“那他……”易焓舔了舔嘴唇卻問不出來話。
“他死了。”西蒙輕輕的吐出一句話。
易焓驚的後退了一步,西蒙連忙扶住他:“少爺!”
“南姝一定會恨我的。”易焓雙目放空,喃喃道。
“這不能怪少爺,南小姐的爸爸身體狀況很差,Joseph說就算是他親自動刀也有很大的風險。”西蒙勸慰道。
易焓僵硬地搖頭:“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手術到底進行了多久,南姝根本不記得了,她是什麽時候回的家她也不記得了,她隻知道她醒來的時候頭頂暗黃色的燈開,有一圈微弱的光暈淡淡的很柔和,花妹的腳丫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垂了手,花妹立即就嚶嚶著跑了過來,拿鼻子拱著她的手背,南姝木訥的看著頭頂的光圈,手心傳來一陣濕潤的感覺,酥酥癢癢的,很溫熱,是花妹的舌頭,它在舔她。
南姝側過臉去看花妹,花妹正專心的拱著她的手心,南姝輕若無聲的喃了一句:“花妹……”
花妹立即就叫了起來,興奮地將前腿扒上床沿搖著尾巴看她,南姝默默的看著它,沒有得到撫摸花妹很不滿的哼叫了兩聲,南姝僵硬地抬起手臂緩緩地撫摸著花妹的頭頂,“花妹,爸爸呢?”
花妹得到撫摸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它的滿足刺痛了南姝,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眼底迷漫著一層霧氣。
南姝揉了揉它的頭,聲音酸澀起來:“你想爸爸嗎?”
花妹哼唧了兩聲,南姝哽咽著哭了起來,“你一定在想他,對不對?我也很想他……”
“以後都沒有人會帶花妹去遛彎了,再也沒有人為花妹做炒飯吃了……”
白少洵在門口遠遠地看著南姝,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轉身回到客廳,方瑉灝已經做好了飯,他擦幹淨手看著白少洵問:“南姝醒了?”
白少洵點了點頭。
“那……”方瑉灝有些猶豫,“她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叫她來吃點東西?”
白少洵搖了搖頭:“恐怕就算她坐在這兒,她也吃不下去。”
方瑉灝吸了口氣:“我去看看她。”
“你還是別去了!”白少洵製止他。
“怎麽了?”方瑉灝扭頭看著他。
“她正在哭,花妹陪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事的……”
方瑉灝頹然無力的轉身坐到椅子上:“她一定很難過……”
“可惜我們沒有人能替她承擔,”白少洵看向臥室的方向,“如果痛苦可以分擔,我寧願全部替她承受,隻要她能永遠快快樂樂的……”
白少洵臉上露出沉痛憐惜的神色,方瑉灝看的心頭一驚,白少洵他,真的很喜歡南姝,非常喜歡南姝。
“不是,那個南姝她爸真的死了啊?”韓才銘難以置信的拉著淩誌的手臂問。
淩誌不耐煩的應了聲:“都怪你這個烏鴉嘴,現在好了,南姝指不定多難受呢!她媽已經沒了,現在爸爸也死了,她可真是倒黴,年紀小小一姑娘爸媽都沒了。”
“我那不是……”韓才銘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有些愧疚,“我這嘴是臭!”他拍了下嘴巴,又說,“可是那個什麽主任不是挺能耐的嗎?還說成功率有幾成幾成的,怎麽就沒治好她爹呢?”
“手術都是有風險的,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就算是美國的專家去,也不見得就能治好她爸爸。”
韓才銘唉聲歎氣道:“哎,校花同學真可憐……”
“待會兒易焓過來,你小心著點,可別把話朝這上麵引,惹惱了他可有你好受的!”淩誌提醒道。
“哎,易焓還真挺絕啊!他那個美國朋友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嗎?真沒過去做手術啊?”
淩誌沒好氣的看著他:“還不都是你攛掇的!”
“我那也是替易焓打抱不平嘛,你看易焓都被南姝折磨成啥樣了……”韓才銘皺著眉頭,“咱們赫赫有名的易三少現在都快成二傻子了,還不都是那妞兒折騰的?她甩的倒幹淨,可憐易焓一顆心都掛到她身上了……”
韓才銘嘰裏咕嚕地說著:“我還真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會愛上她,哎,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房門被轟然推開,易焓冷著臉走了進來。
韓才銘呱噪的聲音戛然而止,跟淩誌麵麵相覷的愣在那兒。
易焓麵無表情的直接走到沙發前躺了下去。
“哎,那個……”韓才銘正要說話,淩誌捅了捅他的手臂,韓才銘懨懨不滿的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