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他醒了
“你為什麽那麽傻?”南姝說著慢慢地覆上他的手背,因為瘦弱的原因他的骨節突出,南姝輕輕握住他的手隻覺得硌手,心中一痛又落下淚來,說出的話也帶著幾分喑啞,“對不起……”
南姝握住他冰冷的指尖望著他幹淨又瘦弱的輪廓,心中愈發難過起來,哽咽著喃喃道,“醒過來好不好?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南姝趴在床沿上仰頭看著他下巴上青蔥的胡渣,心中悲傷更甚,握住他的手緩緩地放到了自己臉頰上,輕聲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易焓……我是南姝……”
“我不恨你了,我一點兒也不怪你了……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麽,我都原諒你,隻要你醒過來……”
南姝輕若呢喃地訴說著,淚水顆顆滾落,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好的他,壞的他,溫柔的他,野蠻的他,熱情的他,冷漠的他,年少輕狂的他,意氣風發的他,可現在卻隻剩下這樣一個安靜又不會說話的他,南姝覺得心痛難忍,眼淚肆無忌憚的落下,她握住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低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再睡了……我真的好害怕……易焓……醒過來啊……”
冰冷的淚水從臉龐滑過滾落到她握住的那隻瘦削地手背上,或許是那冰冷地淚水,也或許是她一遍遍低聲的呢喃,被她緊緊貼在臉頰上的那隻手有了細微的動作,她隻顧低頭落淚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隻手的主人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易焓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此時正是白天,雖然窗戶被窗簾阻隔著外麵的陽光,可屋裏依舊是明亮又通透,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適應這陡然來的光亮,耳邊傳來女孩低低的哭泣聲,哽咽又壓抑,一聲聲仿佛小貓的爪子一樣在撓著他的內心,易焓半垂著眼瞼看到趴在床沿上低頭哭泣的身影心裏驀然就是一滯,接著巨大的喜悅從心底盈滿了整顆心髒,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嬌小又瘦弱的身影,覺得恍如隔世一般,手掌被她握在手心裏貼在她溫熱又細膩的麵頰上,她低低地哭訴哀求著,“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好害怕……易焓……我原諒你了,我一點也不恨你了……”
易焓屏息凝神地望著那個身影,生怕這是一場夢,他不敢呼吸,甚至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一動不動地呆呆看著她,南姝並不知道他已經醒了,隻是兀自抽噎著,“都是我不好……”
“我說那些狠話隻是想要你離開我……我沒有那麽恨你……真的沒有那麽討厭你……”
南姝越哭越傷心,想到大雪天易焓孤身站在樓下的身影,想到他受傷又痛楚的眼神,想到他抱著她替她擋子彈時溫柔又深情的目光,她的心就仿佛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撕扯著,瑉灝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他那樣驕傲狂妄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醒不過來?她曾經設想過他們未來的種種種種,或彼此憎惡,或相忘於江湖,卻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躺在病床上沒有知覺。
她壓抑的哭聲終究讓易焓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他心底無比的狂喜與滿足,看到她為他掉眼淚他覺得哪怕他當時就死了也是值得的,可是他望了她這樣久她就哭了這樣久,他終究是心疼她,舍不得她這樣哭,易焓動了動手指去抹她臉頰上的淚水,南姝哭的正傷心感覺到他手指的蠕動還怔了一下,旋即就抬頭喜不自勝地去望他,見他眼瞼低垂眼含笑意地望著她,立即便呆住了,易焓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心裏覺得又酸又澀,手指慢慢地去拭她臉上的淚水,南姝呆呆地望著他任由他的手指在她臉頰上磨挲著,“易焓?”
“嗯……”易焓低低地應了一聲。
“易焓?”南姝又叫了一聲,有些錯愕又震驚地看著他。
易焓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手指磨挲著她細嫩的肌膚,“是我……”
南姝怔怔地望著他,手指有些僵硬又沉重地撫上他的眉眼,帶了幾分小心翼翼,易焓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觸碰到她的手心,南姝這才證實了真的是他,不是夢,他醒過來了,她大喜過望唇角微微上揚想笑卻又先掉下眼淚,她艱難地開口,嗓音卻是發澀,“你睡了好久……”
“對不起……”易焓撫摸著她的臉頰,嗓音有些沉沉地沙啞,“讓你擔心了……”
南姝握住他的手,搖頭,“你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我去找醫生……”
說著就要起身,易焓拉住她的手,“不要走……”
南姝僵硬地站在原地,易焓握住她手腕的手慢慢滑落下來,他垂著眼瞼慢慢開口,“是我太貪心了……”
“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易焓輕聲說道,他似乎是輕輕笑了一聲,又似乎是觸動了傷口,嗓音有氣無力,“你走吧,幫我叫西蒙……”
他放開了她,允許她離開,可她卻仿佛一尊石像一樣僵在了原地,她垂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滴落,易焓看著她的背影見她遲遲不離開心中又軟又澀,低低喚了一聲,“南姝……”
南姝的腳步微動,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轉身,易焓滿心歡喜的以為她會轉身撲到他身邊可她卻遲疑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失落與痛楚瞬間溢滿了整顆心髒,易焓的手指慢慢收縮著握成了一個拳頭。
下一刻,西蒙走了進來,他激動又欣喜地走到易焓床邊:“先生,你終於醒了?”
易焓撇過臉去,嗓音低低地,“她走了?”
西蒙垂眸,答道,“南小姐在走廊上。”
易焓猛然睜開眼睛扭頭看著西蒙,“她沒走?”
西蒙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地說,“南小姐在走廊上掉眼淚,先生能醒過來她很高興,是喜極而泣。”
易焓緊緊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不自覺就揚起了唇角,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許多,“我睡了幾天?”
“已經一個星期了。”西蒙道。
“南姝的傷好了嗎?”易焓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