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與南姝（十六）

  又是一個禮拜天，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樣的天氣明明最適合躺在床上睡懶覺的，可南姝卻被爸爸叫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還是沒能安安穩穩的睡懶覺，乖乖的起來練小提琴了。


  南程在廚房做早餐，聽著南姝吱吱呀呀的琴聲不由得搖頭，躺在床上想睡懶覺的蔣玉也被南姝的噪音吵的不得安寧，不知是第幾次樓上的鄰居下來敲門說打擾他們清靜，蔣玉起床讓南姝去琴房練琴，南姝噘著嘴不情不願的走進琴房。


  明天過來的時候南程正在看報紙，明天跟他們簡單的打了招呼就去了琴房。


  琴房雖然有隔音，可畢竟是在一所屋子裏，南程跟蔣玉坐在客廳也依稀聽得見南姝聒噪的琴聲，南程收了報紙看著蔣玉：“你為什麽一定要女兒學小提琴呢？”


  “你不希望她學嗎？當初這把小提琴還是你買給她的。”蔣玉說。


  “當初是你說女孩子要多學幾種樂器才有氣質，可是咱們女兒現在會的樂器夠多了，而且她現在已經大了，我不明白為什麽現在你要她學小提琴？”


  蔣玉看了眼琴房，說：“五月份明天要去澳洲參加演出，我跟陳教授都會去，我也想帶小姝去見識見識，可是樂團裏的並不需要鋼琴演奏，小姝想去就必須學會小提琴。”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時間這麽趕就算南姝能學會小提琴也不一定就夠資格去參加演出，再者說萬一女兒學藝不精搞砸了演出你要怎麽辦？”


  蔣玉白了南程一眼：“咱們女兒很有音樂天分的哎，她當初學鋼琴很快就學會了，古箏也是很快就入門了，就連豎琴那麽難，她都學得會，我不覺得三個月的時間裏她學不會小提琴。”


  南程站了起來拉著蔣玉朝琴房走去，蔣玉疑惑的看著他：“幹嘛啊？明天正教南姝呢……”


  南程輕輕地拉開房門並未走進去，隻留出一條門縫給蔣玉看：“自從女兒開始學小提琴，你見過她臉上有真心的笑容嗎？”


  “她不開心嗎？”蔣玉透過門縫看著南姝跟明天的身影。


  “每天早上都要提前一個小時起床練琴，禮拜天也不能睡個懶覺，拉出的噪音連我們都受不了何況她近在耳邊的聽呢。”南程壓低聲音說著，“南姝喜歡音樂沒錯，她也很羨慕明天可以拉出那麽優美的曲子，可聽別人拉是一回事，自己拉又是一回事。”


  “自從你開始逼她學小提琴，她現在都有些反感明天拉小提琴了，上次明天拉曲子給她聽，她還在責怪明天說他太優秀才顯得自己蠢笨，我們女兒那麽聰明，又那麽乖巧，音樂舞蹈哪一樣不是極優秀的，可你為什麽非要逼她做她不喜歡的事呢？看到她拉出這樣不成調的曲子你這個做老師的很有成就感嗎？”


  蔣玉被南程數落好一通，又睨了眼南姝確實沒見南姝露出笑容，心中也有些猶豫：“我隻是希望女兒能跟我一起去澳洲參加演出……”


  南程無奈的一笑：“你呀，做老師是很優秀，可做母親實在是有些不太合格。”


  蔣玉癟了癟嘴，聽到琴房裏明天的聲音傳來：“休息一會兒吧，手指頭都紅了。”


  蔣玉朝屋子裏望去，隻見南姝放下小提琴，明天正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不要著急，慢慢來。”


  南姝悶悶地接過水杯捧著不喝也不說話，這模樣又是在生悶氣了，可憐明天站在一旁一臉自責的模樣，蔣玉有些想笑，明天這麽優秀的男孩子學校裏不知多少女孩都想捧著寵著可偏碰到他們家這個小公主硬是甩臉子給人看，蔣玉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天天，小姝。”


  南姝一看到蔣玉立即就站了起來，慌亂之中將水杯隨手放在桌子上卻手忙腳亂的灑了半杯水，白皙的手背上立即被茶水燙了好大一塊，紅腫起來，南姝倒抽了口涼氣“啊”了一聲，明天見狀連忙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幾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說完又連忙拉著南姝朝衛生間走去：“用涼水先冰一下，然後上點藥……”


  蔣玉看到女兒手背上那麽大一塊燙傷也心疼的不行，外頭的南程見狀也是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別說了，是熱水燙著了，快去找點藥！”蔣玉說著也跟著明天南姝走去了衛生間。


  水龍頭的涼水嘩嘩啦啦的淌著，許久南姝才覺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感沒那麽明顯了，明天用冷毛巾包住了她的手背，然後帶她去了客廳，南程替她上了藥，自始至終南姝都一言不發，蔣玉看著南姝垂頭不語的模樣有些心疼：“寶貝，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還好不是開水，如果是開水你這芊芊玉手可就要留疤了。”南程感慨說。


  “南姝，還疼嗎？”明天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她。


  南姝沉默了許久，抬眸見三個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不知怎的隻覺得委屈忽然就放聲大哭起來，三個人見狀立即就傻眼了，南程最先開口：“怎麽了？是不是還燙到別的地方了？南姝，別哭，有什麽話你說呀！”


  “南姝，怎麽了？”明天擔憂地看著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寶貝，你別嚇媽媽啊，到底怎麽了？”蔣玉也是一臉的錯愕。


  南姝哭了幾聲就止住了，用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抹著眼淚低聲說：“媽，小提琴恐怕要過幾天才能學了，天天哥哥，對不起，我這麽笨，讓你那麽辛苦教我……”


  “女兒……”南程看著南姝乖巧懂事的樣子哭笑不得，蔣玉無奈的笑，“瞧你這委屈的小模樣，再哭下去別說我跟你爸連你天天哥哥都要心疼了，小提琴不想學就不學了，也是媽媽不好，你已經會了好幾種樂器不該逼你學小提琴的。”


  “真的嗎？”南姝的眼淚還掛在眼角，臉上卻露出驚喜的表情。


  蔣玉點頭：“是真的。不過鋼琴不可以荒廢，沒事多跟天天一起練練鋼琴。”


  “謝謝媽！”南姝激動的叫了一聲，撲過去一把抱住蔣玉卻因為用力過猛碰到了燙傷的傷口又抽了口涼氣，明天拿著她那隻手用手扇了扇溫柔又略帶抱怨地說：“南姝，你小心點。”


  “好了。以後我們也不用再怕別人敲門了，也不用受折磨了。”南程調笑道。


  “爸，我拉的有那麽糟嗎？”南姝小聲的嘀咕著。


  “當然沒那麽糟，你聽聽明天拉的小提琴就知道你拉的都是什麽了。”南程說。


  明天在一旁說：“其實南姝的進步很大，她已經可以斷斷續續拉出一首曲子了，隻要再稍加練習一定會非常嫻熟的。”


  蔣玉跟南程對視了一眼，南程看著女兒臉上光芒萬丈的笑容隻是搖頭，他的女兒隻要開心就夠了。至於樂器，學不學，由她吧。


  南姝悄悄地衝明天做了個鬼臉，明天也勾唇一笑：小提琴麽？他會拉，她喜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