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起躲過的那場雨
“華先生，對不起，因為我喜歡上了你，我不想再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她的眼眶通紅，麵上全是被戳穿秘密的難堪和脆弱，“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我沒想要放棄或者毀掉什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
半晌，四周都是一片靜默。
路瑤抬起被水汽模糊了的雙眼，卻怎麽也看不清麵前的男人此刻是什麽表情。
“對不起。”她又低低地重複了一句，神情已經有幾分絕望。
華霆深仍然不開口，可他的唇角已經不可遏製地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
可沉浸在難堪和羞愧中的路瑤什麽也沒看到，埋下頭，她強忍住哽咽，像是保證一般，鄭重地立下了誓言。
“我不會癡心妄想的，華先生，剛才的話，就請你忘記吧，我保證以後還和以前一樣，我會好好履行契約 ，我絕不會糾纏你的，請你相信我，從今天起，我也會好好努力，不再給你惹麻煩，我……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好不好？”求你，不要因此就離開我好不好？
最後這句話，路瑤是在心裏說的，可她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的心。
再抬頭的時候，她的眼中全是恐懼和忐忑，整個人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崩潰一般。
華霆深靜靜地看著她因為難過而扭曲了的臉，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又微微地眯起來。
不可否認，有一瞬間，心底某個地方的確動蕩了一秒，可轉念一想到路瑤身後的那些隱秘關係，他的眸子又冷了下去。
薄唇微抿，他驀地揚起一抹淺笑，隻不過那笑容卻帶了幾分血腥氣。
“我會拭目以待的！”
真的嗎……
路瑤忽地抬頭看著他，她的麵上全是掩不住的欣喜，像是得到了某種回應一樣，整個人都激動得微微發顫。
並沒有發現男人眸底的陰鷙，她兀自興奮著，也暗暗在心裏下定決心：從此以後，自己絕對不能再當一個被保護者，這個世界上沒有憑空消失的負擔，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壓力，無非是因為那些壓力每次都轉嫁到華霆深的身上罷了。
就從現在起，就從手上的‘星媽’開始，她一定要努力提升綜藝感，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她會努力的，努力使自己配得上遇見他這份運氣……
想通這一點，路瑤突然就不再糾結，轉過身，她肅然地看向德蘭修女的墓碑。
“姆姆，再見，我會再回來看你的。”
說完她又看向德蘭修女旁邊另外一塊墓碑，那塊墓碑年份久遠得多，上麵的照片已經泛黃，連碑上刻的名字也已經有些模糊了。
“這是誰？”
華霆深的聲音突然在耳後響起。
路瑤驚起回頭，鼻梁正好撞到他的下巴，一陣生疼。
捂著臉，她強忍著痛意解釋道，“這是我小時候一個玩伴，他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可是十幾年前，福利院發生了一場火災，他就是在那場火災裏喪生的。”
華霆深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他隻緊緊地看著那墓碑上的名字，目光沉沉。
陸爭……
這個名字，仿佛似曾相識呢。
路瑤見他凝神看著墓碑，仿佛很有興趣，又傷感地道，“其實當年發生那場大火的時候，我也在房裏，陸爭比我大一歲，如果不是他救我，或許當年我也已經被燒死了。”
“在我們福利院的花樹下麵，長眠著許多早夭的孩子，他也在，長大之後，我賺到了第一筆錢，就在這裏替他立了一個衣冠塚，我什麽都彌補不了，就想著至少讓他在這世界上留下一點兒痕跡，因為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我一直記得，他的名字還是修女取的，寓意是爭氣，可為了救人，他再也爭不了氣……”
說到最後，路瑤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好半晌她才重新抬頭，卻見華霆深的神情凝重，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或許是在嘲笑自己的軟弱吧，畢竟人死已如燈滅，就算做再多事也沒有意義，根本無法挽回一條生命血淋淋逝去的事實。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又是一道雷聲炸響，接著豆大的雨點已經打了下來。
“華先生，下雨了！”
路瑤突然驚呼一聲，然後飛快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到了他的手上，“你拿這個擋一擋，我們快走。”
華霆深卻沒有接，他的目光幽深，神情似乎有幾分意外。
路瑤的手也默默僵在了半空，她的神情訕訕地。
看到雨滴落下的瞬間，她下意識就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根本沒想起自己裏麵隻穿著吊帶襯衫，此刻被雨一淋，薄薄的布料貼在身上，又冷又不雅觀。
可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急切又自然。
像華霆深這樣的人，幾曾這麽狼狽地淋過雨，她隻是下意識的想‘維護’他的優雅和威嚴罷了，卻沒想到，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又招來了男人的冷眼。
訕訕地縮回手，路瑤的神情又是一黯。
這間隙，雨勢越大，華霆深飛快脫下了外麵的西服。
路瑤雙目微瞪，原來他也會做同樣的事，剛才隻不過是嫌棄自己罷了。
埋下頭，她難堪極了的往前走。
卻沒想腳下才剛走開兩步，身體又被人從後麵一把粗魯的扯回懷中。
路瑤茫然的一抬頭，鼻梁又碰到華霆深線條淩厲的下巴。
“走！”
他隻說了這一句之後，便拖著她穿行在雨水中。
路瑤的腳下像是踩在棉花裏，每一步都輕飄飄的，頭頂傳來男人溫熱的鼻息，還有他懷裏熟悉的體味，此刻明明衣衫盡濕無比狼狽，可她卻陡然覺得好開心。
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有這樣‘共患難’的機會了吧？這一刻，兩人之間再沒有階層之後、沒有主仆之分，就像普通的情侶那樣，頂著同一件衣服在雨中狼狽的飛馳。
就算身體被風吹得好冷，可路瑤的心裏卻是暖的，如果能一直和他這樣走下去，她寧願這場雨永遠也不要停……
可美好的時光總是一縱即逝，很快，兩人就跑到了停車場裏。
華霆深拉開後座的車門，然後毫不憐惜地將她塞了進去。
路瑤剛坐定喘了口氣，男人已經繞到車的另一邊，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來。
定睛一看，兩人從頭到尾都被淋了個透，一身狼狽到底。
華霆深一上車就打開了車內的曖氣，可後座的路瑤還是不爭氣地打了一個噴嚏。
男人聞聲動作一滯，半晌又涼涼地道，“後座的紙袋裏有一件襯衫，把你身上的濕衣服換掉！”
“……哦。”路瑤呆了一瞬，然後又乖乖地應了一聲，就埋頭準備脫衣服。
可背過身，她剛拉下衣服右側的拉鏈，又陡然察覺到了前麵華霆深的目光。
原來透過後視鏡，他一直緊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