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故人相見
路瑤剛欲開口問老皮特是不是認識覓封，老皮特卻已經先她一步道，“路小姐，很抱歉，在你之前，我還約了位朋友，現在這位朋友已經到了。”
“皮特先生，你的朋友是他？”路瑤的手指指著覓封的方向，臉上一片訝異。
老皮特點點頭，“沒錯，很抱歉路小姐，如果方便的話，我們下次再聊，我請你吃飯。”
“沒關係皮特先生，那我不打擾你。”
路瑤說著就起身欲往外走，隻是，她的腳下才剛動，身後就已經響起了覓封熟悉的嗓音。
“路瑤！”
路瑤轉過頭，頗有些尷尬地道，“覓先生，真巧。”
覓封目光幽深，“是挺巧的，沒想到你也認識皮特。”
“唔，皮特先生是我一個朋友的父親，我朋友這會兒在忙，所以委托我陪他坐坐，介紹介紹這邊的風土人情。”路瑤隨口打哈哈，她並不想讓覓封知道他們見麵真正的原因。
覓封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說辭，便也沒拆穿她，隻是微挑著眉頭看向皮特，仿佛在求證。
老皮特也是人精，雖然他還在疑惑路瑤為什麽叫‘覓先生’，不過路瑤這番話剛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這會自然是跟著她一起掩飾。
“沒錯，路小姐是我兒子的朋友，剛才她正在替我介紹這邊的美食。”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二位的雅興了。”覓封淡淡地道，嗓音像是被水浸過一樣，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路瑤似乎覺得今天的覓封有什麽地方不對，可她一時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
三個人就這樣詭異又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路瑤憋不住，硬著頭皮道，“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說完她掉頭就走。
隻是腳下才走開兩步，身後又傳來覓封的聲音。
“等等！”
路瑤的腳下一頓，“覓先生，還有事嗎？”
覓封的表情仍是淡淡地，一雙茶色的眸子幽深得駭人。
“車子在外麵，你去上麵等我。”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路瑤下意識地拒絕。
覓封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深邃，路瑤才被他看一眼，就感覺後脊一涼，身體像是被某種爬行動物纏住一樣，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說不清楚那一瞬間掠過她腦海裏的究竟是什麽感覺，恐懼？忌憚？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她招架不了，最後隻得僵硬地點點頭。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說完這句之後，她就逃一般地奔出了咖啡廳。
身後，覓封的視線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遠去，直至消失在視線範圍。
半晌，他才轉過身去，茶色的雙眸似笑非笑地看著皮特的臉。
“別來無恙啊，皮特警官！”
皮特苦笑， “這個頭銜已經過期了，我已經從社區警局辭職了。”
“辭職？”覓封薄唇一勾，“那皮特警官辭職的時間還挺有意思。”
“易，我不跟你繞圈子，沒錯，我的確是因為你家裏發生的事才辭職的。”皮特的表情很認真，“當年的事，困擾了我二十年，現在我已經決定，餘生一定要將它查個水落石出，讓逝去的人得以瞑目。”
覓封冷笑，“好想法，不過你怕是晚了一步，如今易家已經被滅門，隻剩下我這麽一個廢人了？你要怎麽查？”
皮特一臉頹喪， “易，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敵意，很抱歉，當初為了私欲接近你，但請相個，我對你本人真的沒惡意。”
覓封還是笑，“沒有敵意，我一直都記得，九歲那年在巴黎的街頭，是你從他們的手上救下我……”
皮特的表情越發凝重，“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當然不一樣。”覓封的眸光泛冷，“那時我還不能接受，自己以後隻能當一個廢人，現在不同了，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易，難道你不想查清楚易家滅門的真正原因？你真相信，那是火山爆發？”皮特的聲音有些急切，他不想再繼續兜圈子。
覓封看著他，薄唇再度揚起，“你剛才不也聽到了，她叫我覓先生，我自知勢力單薄，如今隻想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
“不可能，這不是我認識的你，我不信你心裏真的沒想法。”皮特沉聲道，“何況你清楚，那個世界有多危險，若真是有人故意叫易家滅門，那麽他們遲早還會再找上你，你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因為你根本不是普通人。”
“看來我料得不錯，皮特警官並不相信，我隻是個腿腳不便的廢人？”覓封看著他，眼眸微眯，“皮特警官是不是還懷疑，易家被滅門的事跟我有關係？”
“我沒有任何冒犯和針對你的意思。”皮特立刻解釋，“易，你知道的，就算調查你，我也隻是想幫你查明一個真相。”
覓封不說話，隻用森然的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皮特見他如此，當下也噤了聲。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半晌，半晌之後，覓封才又冷冷地道，“那她呢，她不過是個普通人，皮特警官接近她，有什麽企圖？”
“你誤會了。”皮特繼續耐著性子解釋，“我接近路小姐，隻是覺得她麵善而已，我沒有任何企圖。”
“是嘛？皮特警官，我可以選擇相信你說的這些話，但請你以後離她遠些，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女孩。”
皮特不解，也有些忌憚，“易，為什麽是她？一個和榮家小姐長得如此相似的女人？”
覓封不鹹不淡地道，“你眼花了，她就是她，和誰都不像，還有，選擇一個人沒有理由，就跟你一樣，你執著於那個女人的死，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不還是放不下嗎？”
“這是兩碼事。”皮特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易，你這樣說，讓我有一種，你還是當初那個忘年小友的感覺。”
“我沒興趣聽你感今懷古，我隻說最後一句，易家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對任何人都不再有威脅，皮特警官，既然辭了職，那就好好頤養天年，別的不說，你那個兒子還是挺出色的。”
“易，這些事跟Leo沒關係。”皮特有點發急。
“急什麽？”覓封冷笑，“我隻是單純欣賞這樣的年輕人，不像我，廢人一個。”
皮特皺眉，“你還在執著於過去的事，易，放下仇恨吧，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如今全都已經死了。”
“說得好，既然人都死了，皮特警官又何必再打擾他們呢？”覓封笑得嘲諷，手指一動，他便催動輪椅，往咖啡館的門口劃去。
身後，皮特一臉深意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都沒有動彈。
……
覓封上車的時候，路瑤正在座位上發呆。
聽到身後傳來輪椅的聲音，她立刻起身。
“覓先生……”
覓封的語氣淡淡地，“抱歉，久等了。”
“沒關係。”路瑤輕聲道。
覓封頷了頷首，便催動輪椅，劃到了她身邊的位置。
路瑤也緩緩坐定，她眼尾的餘光不時地瞥過去，發現覓封的側臉還跟平時一樣冷峻，但周身的氣勢卻陰鬱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