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贖罪
猶記得當初離開綠州,去往墨菲家之前,當費灼雅第一次向華家示好的時候,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華霆深麵前諫言的,那時他總以為費灼雅對華霆深是一片真心,兩家又是勢鈞力敵,選擇費灼雅,總比被來曆不明的路瑤拖累來得好。
那時他以為自己是忠誠至上,沒想到現在看來,自己竟然就是親手將華霆深推入深淵的凶手,還有路瑤……
華霆深說得對,是他害了她,是他太蠢了,竟然蠢到助紂為孽,親手幫著費灼雅把所有人都被騙過去了。
所以現在……BOSS還在失落島嗎?費灼雅這麽費盡心機將他騙去自己的老巢,會不會在治療的過程中下毒手加害於他?
安誠心中一驚,後背的冷汗瞬間就濕透了衣服。
雖然離開那日他已經提醒了艾瑪,小心費灼雅,但那時他還不知道費灼雅為了得到華霆深,明裏暗裏做了這麽多事設了這麽多局,萬一艾瑪和BOSS全都蒙在鼓裏被費家暗算了可怎麽辦??
還有路瑤,看來她的處境也很危險,天蠍是什麽態度猶未可知,但明顯,天蠍底下這些人,是要置她於死地的。
不行,絕不可以!
就算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他也絕不能讓路瑤和BOSS的孩子再出任何事!
想到這兒,安誠混沌的腦海瞬間變得清明,一顆心也漸漸鎮定下來。
華霆深英明絕世,他一定有辦法抗衡費家,但路瑤不一樣,她如今一定很需要自己的幫忙。
沒錯,安誠原本的打算是行刺天蠍,但這一刻,他改變了主意。
餘光悄悄瞥到隔壁桌,那個林江還在和馬仔們喝酒吹牛,安誠垂下眼瞼,心底已經有了盤算。
……
夜深時分。
紅燈區裏仍然人來人往。
林江從東洋妓.館裏搖搖晃晃的走出來,身後那群馬仔也全部喝得醉醺醺。
沒走幾步,一陣冷風吹來,他突然感覺有些尿急。
“喂,你們幾個,在這兒守著,老子尿急。”
幾個馬仔趕緊齊聲應是,林江滿意的打了個酒嗝,然後就三步兩竄地往小巷子裏走。
他已經醉了八九分,眼前一片模糊,隨便走到一個背人處,就解開褲帶開始放水。
然而放到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林江雖然醉了,但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還是練就他非同凡響的機敏和警覺,他迅速拉上褲帶,轉頭警惕地問,“誰?”
安誠沒說話,他手中握著一把細如柳葉的瑞士軍刀,刀口在黑暗中泛出森冷的光澤。
林江眯著眼睛掃了他一眼,立刻便確定他不是自己的人,他心中一驚,當即轉頭就往反方向跑,安誠也不急,隻提著腳尖飛快追了過去。
兩人在狹窄蜿蜒的巷子裏你追我趕了小半晌,前麵終於沒路了,林江這時酒也醒了三分,紅著一雙眼惡狠狠地看著安誠。
“你想要什麽?”
“想要你的命!”
安誠冷冷地應了一聲,然後就閃身撲了過去。
兩人隨即便惡鬥起來,林江也是練家子,安誠沒敢輕敵,幾乎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所幸的是,他的視覺和頭腦都比林江清醒,兩人才過數十招,他就占了上風。
林江節節敗退,最後雙手十指都被軍刀斬斷了,疼痛襲來,他再也忍不住,憤怒的咆哮出聲。
這聲音在黑夜裏極其刺耳,安誠知道再拖下去就沒時間了,趕緊又撲到他的背後,手指狠狠地摸向他的脊椎。
‘哢擦’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這一回,林江甚至都來不及咽氣,整個人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
安誠馬上將他的外衣外褲褪下來套在自己身上,他的動作已經十分麻利,但剛係好扣子,林江那群馬仔就從不遠處追了過來。
聽到腳步聲,安誠趕緊又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一件物什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等他收拾妥當走出黑暗的角落時,那群馬仔已經在幾步之外了。
“老大?發生什麽事了?兄弟們剛才聽到你叫了一聲?”
安誠清了清嗓子,很自然地用林江的嗓音冷笑道,“沒什麽,遇到個倔小子,叫他拿點茶錢都不願意,我就割了他的脖子。”
安誠說得渾不在意,那群馬仔也是笑嘻嘻地,有人還好奇地問,“江哥,那小子真不懂事,他的屍體呢?兄弟們替你鞭屍,讓你解氣去。”
“不用了,我已經把他丟到下水道,喂老鼠去了。”
安誠隨手抖了抖林江的外衣,還有外衣上未幹透的血跡。
“行了,今兒就散了吧,明天早上,你們趕緊去給老子找藥,找不著,下回老子就把你們也丟到下水道喂老鼠,還有,你,留下來。”
他隨手指了指領頭的馬仔。
那馬仔一臉惶恐,其他人卻小心翼翼地道,“是是是,江哥,我們一定努力。”
然後他們便作鳥獸一般地散了,隻留下那個被安誠點名的馬仔留在原地,一臉恐懼地看著安誠。
“江哥,您找我有什麽事麽?”
“老子叫你留你就留,廢他媽這麽多話幹什麽!”
安誠照著林江之前的言語和神態罵了一句,然後眼珠一轉,又道,“前些日子我替小姐試藥,那些藥有讓人失憶的副作用,從前好多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你給老子從頭到尾好好說說。”
那馬仔見沒要他的命,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拍胸脯道,“行,江哥想知道什麽,我慢慢講給您聽。”
安誠滿意的勾勾唇,餘光又瞥了一眼身後的下水道,那裏正發出吱吱的聲音,想必林江的屍體已經引來了下水道裏的蛇鼠蟲蟻。
罪有應得!
他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
……
臨近生產,山上最近來了一隊醫生和護士。
路瑤知道這是易殝一手安排的,他或許比自己更加心急,想等著這個孩子的出生。
日子越發逼近預產期,她就越發焦慮,她真的好害怕,孩子一旦脫離母體出生之後,就會遭到易殝的加害。
憂思過度,便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路瑤原本就瘦,懷孕後期經曆這些事情之後,她更是瘦得隻剩下了皮包骨,隻有腰間的孕肚突兀的鼓起來,襯得她整個人形容枯槁,憔悴至極。
易殝在暗處瞧著她的狀態這麽差,隻好命令醫生每日給她掛營養液,到了晚上,又命傭人在睡前牛奶中添加了微劑量的安定。
如此折騰,路瑤才總算睡了一個長覺。
待她睡著後,易殝又推門進來,走到她的床前。
她真的是太瘦了,單薄的身體在被子下麵甚至都沒有什麽起伏,她的氣色也差得嚇人,完全沒有了當初在國內,第一次見到她時陽光又活力的陽子。
她變了,就像一朵曾經盛放的花,如今已經失去了水份,失去了嬌豔的顏色,幾近凋零。
易殝不自覺的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路瑤的臉龐,他的眼中是一種讓人看不懂的複雜顏色。
似憐憫,又似疼惜,其間還夾雜著幾分淡淡的悔意。
就這樣過了好久,他才起身離開,小心帶上房門。
彼時已是夜深,但紅袖聽聞他過來了,也候在子路瑤的門前守夜。
見他出來,她立刻殷勤的上前。
“主人,需要喝杯牛奶嗎?”
易殝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卻不答反問,“孩子需要的物品都準備好了嗎?”
紅袖的關心被他無視,整個人怔了一秒,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準備好了,照您的吩咐,東西都一應俱全,您想親自看看嗎?”
易殝這才緩了臉色,輕輕點頭,“帶我去。”
“是。”紅袖不敢耽擱,趕緊上前帶路,將他帶到大宅三樓的一處房間,“東西都在這兒,請您過目。”
易殝沒說話,徑直越過她,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