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長劍一把獨我行(伍)
第二天一早,淩洛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打算離開。其實原本對天津的印象不錯,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遇上高於生這樣的家夥,再呆在這裏隻怕會橫生事端,於是隻能繼續南下。
剛剛出了城門百十來米,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卻見幾名黑衣男子竟跟在她身後五米的位置,手持刀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淩洛傖見狀,立刻握緊了手裏的劍,警惕地望著這四五個不速之客,皺眉喝道:“什麽人!”
站在最前麵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獰笑一聲,把左麵臉上一根長長的刀疤襯得分外明顯,鄙視得看了看她的劍,大聲回答:“少主子說要抓活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則哥幾個刀劍不長眼,傷了姑娘就不好交代了。”
“少主子?”淩洛傖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高於生?!”
刀疤回頭和他的兄弟們對視了一眼,當下哈哈大笑起來,“姑娘不但長得美,腦子還那麽聰明。”突然,他收起笑,眼底聚焦出凶狠,“不過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越有才恐怕越是紅顏薄命。”他向身後幾個人使了個顏色,他們便舉著刀劍向淩洛傖逼去。
“嘩”拔出劍,淩洛傖也不退縮,她知道這片城郊人煙稀少,求救沒有用,逃跑更是躲不過,幹脆殊死一搏,興許還能有出路。
幾個男人見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眼神居然沒有一絲慌亂,隻是凝著眉毫不畏懼得稍稍向後退了兩步,於是便轉頭等待刀疤的最後指令。
而此時,刀疤正饒有興致的看著淩洛傖,粗獷的臉上爬著的幾道深淺相宜的皺紋為他添了幾許男人味,他咧咧嘴繼而又惋惜地搖著頭,吩咐道:“速戰速決,千萬別傷了她。”
那幾人紛紛點頭,接著便大踏步一擁而上,將淩洛傖團團圍住,嘴裏絮絮叨叨著些勸降的話,卻叫這個生性好強的姑娘越聽越惱火,還未等對方話音落下,舉起劍大喝一聲就朝著最近的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砍去。那男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向一邊躲閃,手上的長劍也不甘示弱的刺了回去,接著另一個偏胖一些的男人也掄起手上的彎刀向她砍去,淩洛傖畢竟作戰經驗鮮少,兩麵躲避不及,衣袖被長劍拉了一道口子,好在點到為止手臂隻是擦傷少許,並無大礙。
淩洛傖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嘖嘖嘴,又以最快的速度擋了接踵而至的攻擊,腳下不堪的退到就近的一棵青鬆下,劍鋒卻毫不猶豫向外刺去,差一點就擊中那個高瘦的男人,卻被他躲閃開來。一番打鬥下來,淩洛傖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看得出來這幾個人絕不是泛泛之輩,若不是他們出招有所保留,自己早就成為他們的刀下魂了,以自己的水平恐怕都不能和他們過三招。
她喘著氣,貼著那棵青鬆,斜眼看著那幾個表情戲謔的男人,突覺得好一陣惡心。
這時,在一邊看好戲的刀疤竟然拍起手來,“好一個女中豪傑。兄弟們,時間差不多了,得回去交差。”
那幾個男人相互對視點頭,卻是趁著他們分心這一空擋,淩洛傖瞅準機會舉起劍以迅雷不及掩之勢猛的刺向那個高瘦男人,隻聽對方悶喚一聲,驚悚萬狀的低頭看著刺入他肩膀的劍梢,本能的用力一掌劈向淩洛傖的胸口。
淩洛傖被這一掌擊出三米遠,順勢跌倒在地上,手裏的劍也因為慣力而繼續向身後甩去,她隻覺得胸口立刻酸脹難耐,氣血上湧,喉嚨口一陣濃烈的血腥味襲來,接著便“噗”的一聲,一口鮮紅的血噴在泛紅黃稀疏的草地上,她撫著疼痛欲裂的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卻再次艱難的站了起來,冷笑著看著麵前那幾個早已經震驚的男人。
剛想開口說什麽,她卻突然兩眼一黑,倒地昏迷過去。而刀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她的身後,揉了揉右手的側邊,看著地上的淩洛傖苦著嗓音,“叫你們速戰速決的,快把她帶回去吧。”接著又走向受傷的高瘦男子身邊,待檢查完傷口確定隻是皮外傷時,他才寬了心。
一陣猛烈的顛簸,這才把昏迷的淩洛傖顛醒,看了看這個陌生而又狹小的空間,不用猜就知道這是在馬車裏。她試圖坐起身,卻覺得渾身上下劇痛不已,特別是胸口的傷還一陣陣火辣辣的難受。回憶著昏迷前的一幕,她頓時驚醒了過來,終於一鼓作氣坐起身,輕輕撩開門簾,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不止,隻是依稀能辨出是一個中年男人駕著馬車,而周圍正跟著三五個騎馬男子。
突然其中一個男人好像察覺到什麽,轉過臉來看向馬車,淩洛傖一驚,立刻鬆了手縮回車廂,然而車還是被叫停了下來。聽著外麵的動靜,淩洛傖雖然不怕死,但是不希望這麽不明不白的枉死,於是忍著痛四下摸索,終於在角落裏尋到了自己的劍,便抱著憤憤的看著門簾。
很快,一個男子跨上馬車,掀開門簾便徑直坐在她身邊,似乎並不打算說話,黑暗中,隻能從他左麵臉上有一條與周圍皮膚不一樣的光澤辨出他定是那個刀疤頭頭,而與此同時馬車又繼續前行。
“嗬嗬嗬。”淩洛傖突然輕笑起來,不顧刀疤詫異的偏過頭,她笑得越發放肆起來。
“你笑什麽!”刀疤不滿的皺著眉,似乎很不願意看到被他生擒的“逃犯”居然還會有這樣的表現,奇怪不說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淩洛傖笑了一會兒終於收了聲,但肩膀卻依舊劇烈的抖動著,很明顯她隻是不出聲罷了。
“我問你話!”刀疤終於忍不住,用力板過她的肩膀,見她因疼痛皺了下眉從而停下笑,這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無名之火。
淩洛傖厭惡的扣掉他的手,輕蔑的口吻道:“我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好的待遇坐馬車。”
“廢話,自然是不能回老爺府上,這是少公子專門吩咐的。”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語氣中可以很明顯聽出他對主子的敬重之意,而對此淩洛傖卻更加不屑,緊了緊手裏的劍以備不時隻需,但心裏卻清楚自己卻是在劫難逃。“你最好是祈禱你家少公子可以馬上把我殺了,不然別說是他本人,就連你們幾個,我一樣不會放過!”
聽到如此狂妄的口氣,刀疤愣了愣,又立刻側頭看著她,眼底竟是深不見底的好奇,半晌才回過神,將臉湊到淩洛傖近邊,輕輕嗅著她脖間的芳香,狡黠道:“你果然是個狂妄自大的丫頭,難道就不怕死嗎?”
淩洛傖嗤笑一聲,卻並不挪開身子,任由這個男人以如此近的距離貪婪的呼吸著她的氣息,“信不信,你們會比我先死。”
刀疤終於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淩洛傖白了他一眼,勾起嘴角,“不信?那就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