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染劍鋒何時休(壹)
淩洛傖投射著眼底的憤怒,猛地甩開葉子杉的手,不由分說又一腳踹上大胡子的腿肚子,“拐賣幼女,死不足惜!”
再不顧葉子杉的阻攔,她凝著掌力,正欲下劈,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回頭,見蘭心正帶著一群衙役趕了過來。
再待那小姑娘跟他們說清楚情況後,便頂著淩洛傖清冷犀利的目光,將還在哇哇亂叫的大胡子帶回了府衙。臨走時,帶頭的那個衙役狐疑著眼神還想向淩洛傖詢問幾句,卻被亮出自己身份的葉子杉攔了下來,於是連忙一臉尊敬得作揖,便離開了。
此時的淩洛傖眼裏滿是怒火,她咬著牙,側眼瞪著葉子杉,也不知道這無名之火究竟真的是因為被亂管閑事,還是自己對於那大胡子的怒火沒有及時找到理由和宣泄方式,她居然伸手一把掐上了葉子杉的喉嚨,將他抵到了一邊的牆壁上,半眯起眼睛,告誡道:“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不然,我會叫你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便風一般跑出了巷子。
葉子杉摸著喉嚨咳嗽兩聲,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蘭心站在原地,焦躁不安的看了看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的那個小姑娘,終究還是沒辦法就這麽離開,便上前問清了她的情況,將她送回了家中,接著才想到去尋找淩洛傖二人的下落。
好在她之前與葉子杉通過氣,如果遇上萬一的情況,天黑之前就在最近城門口的客棧中碰頭,在借一步商量之後的對策。
好不容易在揚州城東門口的一間客棧中找到了葉子杉,卻不想在他身邊居然多了一位男子,蘭心小心翼翼上前,謹慎得朝他點了點頭,剛坐下來便發現那男子一臉英氣的臉上居然有一道一寸來長的刀疤,頓時心生疑竇。
“他叫寒印。”葉子杉連忙給她倒了杯水,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原來,是在他追趕淩洛傖的路上遇上寒印,沒想到他居然也認識傖兒,兩個人跟了她一路,最後在天黑之前確定了她的去向,這才趕到了這裏。通過聊天,兩個人都了解了淩洛傖過去以及現在一些不同的經曆和狀況,也想了很多解決的辦法。
“寒公子說有人可以救傖兒。”葉子杉突然一臉興奮,叫蘭心一口水沒喝下卻驚喜得放下了杯子。
寒印點點頭,抿了口水,不緊不慢,“這個人是我和傖兒同時認識的一位世外高人,當初她匆忙離開後,我就和那位前輩一起走南闖北懸壺濟世,他的醫術高明的程度,絕對不可小覷。”
蘭心一聽急忙抓住他的臂彎,急不可耐的叫了起來,“那位高人前輩在哪裏,能不能趕緊就去看看傖兒呢!”
旋即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紅著臉縮回那兩隻手,不好意思的看著水杯,“對不起,寒公子,我有些衝動了。”
寒印卻並不介意,反倒看著這個直爽的姑娘彎了眼眉,抿嘴一笑,不過很快卻又恢複了方才的一臉凝重,“可是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醫不醫治,而是她肯不肯讓我們去見她,詢問她。”
葉子杉認同的點點頭,“得想辦法,找一個機會才是,不可硬來。”
蘭心咬著唇,雖然內心迫切地想要即刻就去救自己的妹妹,可是聽著麵前這兩個男子謹慎的分析,也覺得不無道理,隻是這樣一來,她就更加糾結不安起來。
倏地抬起頭,她轉臉看向葉子杉,“傖兒現在在哪裏?”
“城西的客棧。”說完,葉子杉有些焦躁得看了看客棧門口,問了句,“他什麽時候到?”
“該是這個點了。”
聽他們的對話,蘭心很快便猜出他們正在等那位高人前輩,終於抑製住恨不得立刻趕去城西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喝著水,好不容易捋順了自己的情緒。
很快,隨著一陣爽朗的帶著年輪的笑聲,三個人齊刷刷回頭,隻見一名白眉白須的老者正大步流星朝著他們走來,麵色紅潤,絲毫看不出已經是花甲之年的外表。
蘭心看著這位老者先是一驚,那麽麵善,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哈哈哈哈,傖兒在哪裏呢,老夫可真的是想她了啊。”老者說著在他們三人桌邊坐了下來,撚著自己的胡須,朝葉子杉和蘭心點頭示意,“這二位就是印兒你說的,都是傖兒的朋友吧。”
寒印點點頭,“這位就是我所說的世外高人,殷南行前輩,這二位是傖兒的姐姐和朋友。”
殷南行依舊一臉春風般含笑點頭。方才寒印匆匆趕來客棧跟自己說有傖兒的下落,還說要自己快些來這裏和他還有另外兩位朋友會麵商議要事,他便處理了手上的兩個病人,連忙趕了過來,然而卻見這幾個人一臉凝重,他頓生不妙,前傾著身子,仔細打量著麵前這三個沉默不語的人。
還是寒印開口將情況一五一十講了清楚,聽罷,殷南行蹙眉不展,食指和中指依舊一下一下撚著花白的胡須。
沒想到這短短一年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這姑娘的命運著實坎坷了些,然而在得知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當年的劣徒雲碧瑤時,殷南行心口一涼,情不自禁得想起自己芳華早逝的女兒,嘴角的哀傷瞬間愈發明顯起來。
他抬起頭,注視著葉子杉,又問道:“那,那個雲碧瑤,現在如何?”
葉子杉雖是奇怪他居然很關心這個女魔頭的近況,卻畢竟有求於人,自然有問必答,“她的生生女兒病重,我看她受的打擊不小。”自己走的時候,確實還不知道雲碧瑤會瘋的消息。
殷南行若有所地的點點頭,“確實,我聽到江湖上很多人都在傳碧瑤山莊放逐了一大部分的弟子,甚至連幽道教都已經瓦解了。”
葉子杉和蘭心心下一驚,沒想到這個老者居然知道的比自己還多,對視一眼後一起看向寒印,卻也對上一雙困惑的雙眸。
殷南行幹幹一笑,“自作孽啊。”他說著便喝了口水,講起了自己與那三個徒弟的淵源…
“我殷南行這輩子隻收了三個徒弟,葉瀾,雲碧瑤,湘柔,其中湘柔,則是我的女兒…”
…
聽完故事,桌麵上一片寂靜,感觸頗深的自然還是葉子杉,對於自己的父親,他實在不敢確定在這一刻,究竟是惱,是恨,還是憐。然而更多的,還有一份震驚,湘柔,不正是自己家中的靈台上擺放著的,自己娘親的牌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