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撲朔迷離
“浩然之氣蕩妖邪！好一個儒家言出法隨！”
凝望萬裏晴空，吳明不禁呢喃自語，腦海中不斷重放剛剛眾妖倉惶退避的一幕。
相較於武者修身，儒家文人更重養性，到了大儒這一階段，一言一行，皆有大義相隨，養浩然之氣於身，神鬼不近，萬邪不侵。
這也是為何，每一處邊鎮坊市，都需要大儒坐鎮的根本原因。
當然並非說每座坊鎮都有大儒，在相對安全的地方掛名就足夠了，畢竟蠻荒邊鎮不知凡幾，大儒可沒多少。
對於妖魔鬼怪，大儒的威懾力遠在殺傷力之上，更比武者的作用大。
言出法隨乃是聖人之能，而儒家文人專修養浩然之氣，引動滄冥，於浩蕩天地間，溝通先賢意誌，才有如此威能。
即便比不得真正的言出法隨，可也是此等神通的雛形，修到精深處，甚至不差多少。
哪怕是意誌不堅定的武者，受大儒一言嗬斥，輕則心生慚愧，武意倒退，重則心魔亂舞，走火入魔。
當然，若有大儒為武者誦先賢真文，更可洗煉武意，堅定本心，武道更上一層樓，不說一片坦途，至少很長時間內，不需要擔心外魔入侵。
當初劉、陳二位大儒，以文人風骨為吳明洗煉心神，就是如此。
隻是此道頗耗心神，文人不修肉身，壽命不及武者，不能時常動用此道，若非感念吳明給了次機會，即便不是建造的書館而是武館，兩位大儒也不會如此。
可惜的是，如今的文人，多半已經不是純粹的文人！
“嘿，有李大儒坐鎮厷浦鎮，什麽狗屁蛟龍王，俺看就是條臭泥鰍，哈哈！”
劉扒皮樂不可支，卻難掩還未退去的驚懼。
事實上，若無李成芳在此，光是敖涼，就能將厷浦鎮連根拔起，數十萬人一個都逃不掉。
“方圓千裏有三大坊鎮，據我所知，隻有李大儒一人，這敖涼若是去了其它兩鎮……”
吳明意有所指道。
“這這……”
劉扒皮吭哧半晌沒接茬。
總不能說，請李成芳去另外兩鎮吧？那厷浦鎮又當如何？
“大人，鎮上來了位金捕大人，聽說是與京城一位金捕同行，路上與這巡河龍王大戰一場走散了，您要不要見一見？”
劉扒皮不知吳明在想什麽，試探道。
“你不用試探我，那孫龍雲和我不是一路人！”
吳明淡淡道。
“小人不敢！”
劉扒皮訕訕低下頭。
“好了，問案吧！”
吳明擺擺手，吩咐下去，並且親自提問其中一人，這人自然是地察星孫英才。
“主上恕罪，屬下近日剛剛替代此人，還未來得及上秉。”
孫英才唯恐吳明問罪，趕緊表態。
“怎麽想起來城中了？”
吳明對此並不在意，血書靈契在手，這幫人生死由他一念操控，更遑論還有其它比生命還重要的把柄，哪裏會在意這點小事？
“惡浪幫最近有大動作，三大先天幫主行蹤詭秘，不好跟蹤，但手下十幾名匪首頭目，多半來了厷浦鎮，兩位小大人也跟隨而來，屬下唯恐有失，便暗中拿下此人，以便策應其他兄弟！”
“白星和孫龍雲與敖涼交手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吳明點點頭問道。
“此事已傳的沸沸揚揚，孫龍雲一行五人，狼狽入城，據傳白星戰敗重傷而逃，不知所蹤！
至於落雲穀弟子，損傷過半，白銘與穆沁兒同樣失蹤，其它就不清楚了。”
孫英才替代了一個小幫派頭目，打探的消息不算少，但涉及到機密的事情，就心有餘而力不足。
吳明眉頭一挑，本能覺得古怪。
白星和白銘來到這等窮山惡水，本身就透著不尋常，偶然碰上敖涼也就罷了，可若不是呢？
如今兩人生死不明，更出乎吳明的意料，前者乃是凶名卓著的金捕，追蹤和逃命的本事都屬上上，否則如何與亡命之徒交鋒？
而後者乃是位列二十九的天驕，一身藝業直達半步宗師，敖涼雖強，可還沒到大妖王的境地，如何就讓兩人敗的如此淒慘？
“再探，務必要查知三人下落！”
吳明下了死命令，這才轉身出門，看一下劉扒皮一麵，是否拷問出有用的情報。
孫英才偽裝成一幅受刑不過的萎靡樣子，頹廢的跟在後麵，戰戰兢兢的好似駭破了膽。
沒多久，劉扒皮便來稟報，並將另外三人都提上來，由吳明再次詢問，結果並沒有多少收獲。
想來也是，孫英才留意此事都沒打聽到什麽，三個幫派頭子，又能知道多少？
至於厷浦鎮上和惡浪幫有勾連的勢力，倒是小有收獲，隻是證據不明顯，僅僅是其中一人手下，偶然看到惡浪幫一個頭目，曾經偽裝入劉家。
“大人，金捕孫大人召集各大銀捕議事！”
劉扒皮懷中突然傳出隱晦震動，摸出一枚淡銀色印章查看一番後稟報。
“哦！”
吳明目中精芒一閃，掃了眼眾人，不著痕跡與孫英才交流了一個隱晦眼神，計上心頭。
當即，安排劉扒皮帶領四名心腹手下，另外四人，則是三名暗探，配合一名鐵捕，由四名小幫派頭目共同看管。
有孫英才這等老狐狸，不說其修為，單憑狡詐，就能把這幾人玩死，根本不需要吳明擔心。
……
約莫半刻鍾後，厷浦鎮巡捕房內院，數十名氣息不弱的男女老少，齊聚一堂，其中有十幾人身穿巡捕服飾，另有幾名氣度不凡的中年武者，分列兩邊。
若有熟知鎮上事務之人在此，必然會發現，這些人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各家主事，此時卻都坐在下首，即便是三名銀捕，也沒有露出絲毫不滿。
“金捕孫大人到！”
就在此時，一聲高亢唱名響起，所有人齊齊肅穆起身，看著自後堂屏風處走出的一行五人，為首者正是一身玄衣金邊的孫龍雲。
另外四人，則是兩名銀捕和馮靜瑤、孫慶雲。
“見過孫大人！”
眾人齊聲拱手一禮。
無論身份還是地位，孫龍雲皆在眾人之上，坦然受了此禮，這才不緊不慢的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諸位同道，今日蛟龍王圍城之事，想必都已知曉，若無李大儒坐鎮，厷浦鎮危矣！”
孫龍雲環視堂中，不等眾人坐定，一臉嚴肅道，“我等雖然無憂，但其它兩鎮就大有危險，現在向朝廷請求支援，已經來不及了，大家都是人族，所以我決定，臨時征招武者，支援兩鎮，希望大家有人出人，有力的出力，相互扶持，才能護我大宋子民在此長存。”
眾人神色微變，雖然心中暗暗嘀咕，都這時候了還擺譜，可沒人會為這點小事拂了孫龍雲的麵子，但說到支援兩鎮，這就要了老命了。
敖涼雖然退走，可誰知道是不是緩兵之計，暗中有妖物隱藏在鎮外？
即便沒有，這時候出鎮，沒了大儒庇護，跟送死沒區別。
更何況，其他人的死活，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死了最好，千裏之地，有三座坊鎮，本就略顯擁擠，如此一來，收攏兩鎮殘餘之人，不僅可以大發一筆，還能讓厷浦鎮擴張，犯得著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
“怎麽？諸位同為大宋子民，眼見同胞受難，就眼睜睜坐視不管？”
孫龍雲威嚴的掃了一圈，俊臉有些難看道。
“孫大人明鑒，不是我們不想管，而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說話的是厷浦鎮名義上的所有人，喬家在此鎮的鎮長，兼鎮守——喬元山。
“是啊是啊，那巡河龍王敖涼，乃是蛟龍之屬，擁有龍族血脈，雖是妖王，卻堪比大妖王，除了忌憚李大儒外，我等無有一合之敵，出鎮豈不是找死？”
“不錯，我等確實不想見同胞受難，可也不能讓我等送死啊，更何況，此事乃白大人自作主張，招惹的禍事，我等與那巡河龍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又是朝廷冊封的靈官，向來維護我等人族，秋毫無犯……”
張、劉兩家話事人，叫苦不迭，言語中多有埋怨。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而且在場九成九的人認同，敖涼雖然暴虐跋扈，除了偶爾劫掠個把人打打牙祭外，還真沒像今天這般，對坊鎮橫衝直撞。
“你們……咳咳！”
孫龍雲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都發白了，似乎牽動了傷勢，連連咳嗽。
他實力和身份皆在眾人之上不假，可也不能因為不聽話，就動輒打殺，否則與敖涼等妖物何異？
眾人也是看準了這點，才如此團結，步調一致。
“大人，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此時，劉扒皮突然出列。
“但講無妨！”
孫龍雲劍眉微蹙，目中並無多少喜色，臉上卻掛著殷切之色。
“我等同屬人族，理當支援，可此事太過凶險，誰不是爹生父母養，家有妻兒老小？屬下認為，若兩鎮出一筆資源，請城中武者組成獵妖隊前往，此事可解！”
劉扒皮朗聲道。
眾人本一臉不悅，幾家話事人，甚至已經在暗暗盤算，如何收拾劉扒皮，可聽到後來，齊齊眼睛一亮，點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