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元神冕冠
轟隆！
小湖突然崩裂，黑灰色魔霧衝霄而起，方圓數裏內溫度驟降，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片青黑色詭異冰霜，並向周遭蔓延。
“啊……”
一時間，嘶吼、哭嚎、尖叫聲，交織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末日亂象！
凡是觸及魔氣，體表浮現冰霜的刹那，周身血肉便開始腐爛。
更有甚者，雙目血紅，心神暴躁，好似在魔氣牽引下，將自身心底最陰暗的一麵，放大了數倍，乃至數十倍。
無論鄰裏或朋友、師徒、戀人、父子兄弟，竟是頃刻反目成仇，不分青紅皂白的殺向身對方！
“魔氣倒灌，這是魔窟凝形的跡象，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真武武館上方，十數名氣息不弱的教習騰空而起，神色無不難看，更帶著不可置信之色，凝視小湖所在。
實在是太近了，滾滾而出的魔霧中，仿佛裹挾著無數凶殘暴虐的魔物，發出陣陣令人不寒而栗的嗚嗚怪嘯，鋪天蓋地席卷向四麵八方，武館便首當其衝。
“武館所有教習聽令，立刻開啟武館大陣，精英弟子出列，維持秩序，保護婦孺撤退！”
一名二十四五歲，麵容白胖，彷如富家少爺般的青年，竟是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而且讓所有人信服，依令行事。
“南城大劫，魔窟有成型跡象，未免南城百姓遭難，弟子沈榮，鬥膽懇請諸位先生，溝通天地，引浩然正氣，掃除魔氣！”
沈榮轉身，向三名儒衫老者，還有兩名青年儒衫書生，一揖到底。
“沈館主放心便是，老朽身為武館特聘客座老師，自不會在此時臨陣退縮，更不會向魔族低頭！”
為首老者白須飄飄，麵容清臒，剛正不阿的同時，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相。
“沈館主見諒，這等魔氣倒灌的威勢，絕非我等能夠抵擋的，縱然武館客座老師皆在，恐怕也抵擋不住！”
隻是其中一名青年書生目中愧疚之色一閃，拱手一禮，“在下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但絕不願死的毫無價值，隻是家中妻兒老幼，還需要奉養，請恕學生不能與諸位一同禦魔於外，慚愧，慚愧！”
說著，掩麵而去，好似不敢看平素交好的同僚，但也並沒有直接離開武館，而是加入到那些組織武館婦孺撤退的隊伍中。
“端勻兄，你……”
另一名青年麵色鐵青。
“子華兄，人各有誌！”
沈榮一擺手，並未責怪那人，而是麵色沉凝，毫不掩飾憂慮道，“諸位難道沒有發現，平素至少有二十人在的先生，今天隻有你們五位嗎？”
“什麽？你是說，有人故意弄出魔氣倒灌，乃是在針對武館？”
那清臒老者雖看似古板，卻是滿目睿智，稍作思索便想到了可能。
作為大儒，其心思何等靈透，早年便知道真武武館的各種來曆和傳聞，甚至不少人間接或直接向他表明過，不希望他在武館授業。
“不，沒人有這個膽子！”
沈榮微微搖頭，目中狠厲之色濺起，更有如火山噴薄般的怒色道，“但若是早有察覺，借助此次魔亂，將武館一舉覆滅，卻是許多人樂見其成的！”
“混賬！”
老者勃然大怒，腳下青雲湧現，竟是直接飛上半空，目光如電掃視周遭，頓時老臉難看到了極點，仿若下一刻就要下雨一般。
“館主，我的神識雖受魔氣攪亂，察覺不到太遠的動向，但有人來報，在魔氣爆發之後，盞茶工夫內，便有兵部和城防司派遣的精兵幹將，集結成大陣，包圍了方圓十裏！”
一名中年大漢憂心忡忡傳音道。
“都這時候了，沒有必要隱瞞！”
沈榮擺擺手，直接將所知消息告知眾人，直言不諱道，“朝廷以魔氣侵體，周邊百姓化為魔屍為由，封禁了方圓十五裏，並以大陣隔絕，如今許進不許出！”
“這……”
眾人豁然變色，原本還有些懷疑之人，也不由驚怒交加，心生絕望。
什麽許進不許出，這等情形下，別有用心之人，在武館沒有被魔物覆滅之前，怎麽可能派人進來救援？
“沒有時間耽擱了，把武館各處隱藏的大陣全部開啟，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更要將周邊百姓，能救來的決不能放棄！”
沈榮一聲令下，讓眾人回神。
“館主放心，屬下這便去辦！”
一名教習抱拳一禮，飛身衝入武館內。
幾名心思靈透的教習和先生，卻是敏銳察覺到那人語氣和稱謂變化，再聯想武館各種傳聞，不由升起一抹希望。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頂級勢力，想要抹掉武館，可民間聲望太高的情形下，誰也不敢來硬的。
但這並未讓武館高層驕傲，而是本著防患於未然的心態，於暗中籌謀各種手段，卻從未見開啟過的秘密防護大陣，以防不測。
卻不曾想，傳聞是真的，而且第一次使用，並非來自那些大勢力，而是魔族！
頂級大勢力若要強行抹除武館，不計代價的話，足以在頃刻間，讓武館灰飛煙滅，但若麵對魔族或魔物，或許還能抵擋一段時間。
畢竟，這裏是大宋京城，是人族腹地，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讓武館覆滅，再不濟，安山湖就在不遠，那裏是玄聖老祖的家！
此事，人盡皆知，早已在數年前，眾聖殿半聖前往安山湖問罪時，傳的沸沸揚揚！
即便想要拖延，也不可能太久，眾人隻要堅持到底即可！
可在大陣開啟，眾教習和大儒聯手，有條不紊抵禦魔氣，並救援逃難百姓之際，心頭陡然一沉，彷如有冰寒刺骨的寒意傳遍全身，令人毛骨悚然。
甚至於，連能夠飛天的大宗師，也在一股怦然爆發的恐怖威壓之下，不得不降下雲頭。
“這是……魔尊！”
沈榮駭然抬頭，苦澀絕望。
“桀桀，本尊終於突破了，那個雜種留在世間的一切痕跡，都要抹除，凡是記得他的人，都得死！”
滾滾魔雲中，怪嘯飽含暴虐殺意，在一道接天連地的魔影掩映下，一道猙獰恐怖的人影，如電般撲向武館所在。
慘烈無比的戰鬥，一觸即發！
……
與此同時，真武武館外圍，方圓十五裏意外，一層無形光膜如碗倒扣，將內裏肆虐的魔氣盡數擋住，無數人驚魂甫定的看著，好似內裏全是張牙舞爪的鬼怪！
“現在都半個時辰了，高大人、孫大人，若再不派人救援，裏麵的百姓可就……”
顧正陽已經不知多少次催促了，可除了寥寥數人開口相助外，再也沒人幫忙。
胳膊擰不過大腿，在有心算無心之下，處理今日之事的朝廷官員，幾乎都站在對方陣營，而且對武館，確切的說，是對武館創始人，飽含惡意！
“顧大人！”
那高大人聲音變高，大義凜然，目中隱現痛苦之色，指著周遭百姓道，“本官一向愛民如子，豈不知這樣做的後果？但你想過沒有，一旦打開大陣，魔氣肆虐，蔓延向全城，會牽連多少無辜百姓？”
“高大人怕是忘了，顧大人乃是天牢司主，一身修為不凡，高來高去，哪怕真出了大事，屆時拍拍屁股走入便是，即便傳揚出去，也有個說道，畢竟他堅持到最後了，隻是力所不能及也！”
“劉大人所言不錯，我們即便答應了，可南城百姓，乃至全城百姓能答應嗎？”
“顧大人想要成全自己的威名，我們不攔著，但我等視名利如糞土，哪怕日後受天下人唾罵，為了保住京城百姓，也不會後退半步！”
有人陰陽怪氣，有人大義凜然，有人高舉道義大旗！
“你……你們……”
顧正陽看著圍堵至此的百姓，一張張因恐懼而義憤填膺的麵孔，無力感傳遍全身。
愚民，縱然武館這些年竭盡全力傳授，弟子也多半來自南城，不乏在此的百姓家中子弟，卻依舊無法讓他們開智。
不得不說，悲哀莫過於此！
轟轟轟！
可就在刹那後，京城猛的一震，有如地龍翻身一般，瞬間席卷百裏方圓，並以最核心所在的天牢爆發，數股驚天魔氣如魔龍滾滾。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其中最濃鬱的一處，赫然是在皇宮之內！
“大膽！朕的天下，豈容爾等魔族宵小肆意妄為？”
金光龍影騰飛，趙宇坤手持傳國玉璽，展露半聖之威，鎮壓魔氣，使得城中一片歡呼。
可下一刻，眾官員目瞪口呆，隻覺遍體生寒！
因為趙宇坤被突如其來的數名半聖墮魔者偷襲，頃刻間落入下風，縱然城中還有數名半聖強者，形勢依舊岌岌可危。
在魔氣侵染下，無數普通百姓化作魔屍肆虐，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
轟！
就在所有人覺得天塌地陷，末日降臨之際，天牢所在，驀然有神光降世，濃鬱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卻讓所有沐浴在神光之下的生靈，隻覺如沐春風，驅散了所有不適。
那令人絕望的魔氣，更是如雪遇驕陽，飛快消散！
一道撐天拄地，唯有大宗師以上強者才能認出，那正是武者意誌凝煉到極致，於天地間具現化而成的元神虛影，傲立於天地間！
與所有人不同的是，那元神頭戴冕冠，不是帝王，勝似帝王，威壓天地間，萬物皆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