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要和你一起睡
君辭一身高級灰的睡衣,他開門,鳳眸裏寫滿慌張,“乖乖!”
蘇灼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男人一把抱住,抱得很緊。
“阿辭。”蘇灼感覺到男人似乎在顫抖,抬手輕撫他的背,“沒事了。”
感受到懷裏溫熱嬌軟的體溫,君辭緊張的心情才稍稍放緩。
她還在,她沒走。
蘇灼摸著黑把人拉到床邊,窗外白熾閃電將室內照亮後瞬間消失,瞬息的白光下男人的臉褪去了微醺的淺紅,是病態的蒼白。
“你怎麽了?”蘇灼輕哄著。
君辭抱住她,手收緊,心跳微亂,呢喃“乖乖,別逃,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別逃。”
他的聲音發輕,倒不像是還醉著。
他說“是你先來招惹我,你不可以一聲不吭就走了。”
他說“你不管管我,我會瘋的。”
蘇灼聽不懂他的話,什麽叫她先招惹他?難道不是他擄了她嗎?
“好,我不走。”
真不講理,蘇灼想。
但她到底是要哄著。
“停電了,我送你回去,等你睡了再…”蘇灼話停住,不能說“走”字,她改口“我陪你回去。”
隻是幾步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蘇灼把人拉到床上,“睡吧,我在這陪你。”
君辭已經緩過勁兒來,躺在床上,鳳眸輕眨,拉上她的手。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樹影如鬼魅在狂風中劇烈擺動,耳邊是陣陣驚雷和嘩嘩的雨聲。
大自然的聲音,很催眠。
屋子裏寂靜很久,蘇灼坐在床邊瞧著君辭的睡顏,很熟悉,是那種靈魂契合的熟悉。
她沉默良久,星眸看了他良久,沒看出什麽門道,小時候她確實沒見過他。
蘇灼唇瓣輕抿,她緩緩站起身,該回去了。
剛走出去一步,本該睡夢中的男人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角,聲音低沉沙啞“我還沒睡著。”
蘇灼眼皮跳了跳,轉過身,就見男人那似醉非醉,半掀未掀的墨眸,眼尾一顆淚痣似沁了冬夜寒霜,瞧著怪冷的。
“你什麽時候能睡著?”蘇灼抿唇。
君辭“……”
“不是說好了留下來陪我?”男人的鳳眸漫上些偏執。
這眼神,蘇灼熟悉的很。
“酒醒了?”
男人動作僵了一下,他從未醉過,薄唇半抿,否認“沒有,我還醉著。”
蘇灼“……”
挺可愛的。
“你想怎樣?”蘇灼問。
沉默——
“留下來陪我。”男人半晌開口,語氣執拗,比飛蛾撲火還要執拗“我要和你一起睡。”
蘇灼稍怔,從始至終,他們隻同床過一次。
“你說了,不會走。”男人拉著她,一把拽倒在床上,挺委屈的,好像是她欺負了他似的。
拗不過,打不得,隻能寵著。
蘇灼歎了口氣,整理了被子,乖乖躺好。
隻有一床被子,兩個人蓋。
男人的荷爾蒙過於旺盛,整個被窩暖洋洋的,倒是把蘇灼有些冰涼的腳給捂得熱乎。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
君辭鳳眸裏是妖孽的暗光,勁瘦的小臂攬上女孩的腰身,收緊。
腰很細。
他稍稍低頭,一個用力把人往上提了提,他倒是可以順勢窩在她頸間,除了那露出來的一截無處安放的小腿,過於滑稽。
他說“小灼,我怕。”
正巧,一道驚雷乍響,震得窗框都跟著震動兩下。
蘇灼“……”
她從來不知道,君辭還怕打雷。
“睡吧。”蘇灼順著他心意把人摟住,又給他掖了下被角,把他露出來的小腿給蓋住。
“你剛才吃醋了。”室內正平靜,男人冷不丁一句話。
蘇灼沉默了良久,聲音悶悶的,“嗯。”
隻一個音節,男人頓住,旋即摟她更緊了。
他輕笑。
“你進步了,小灼。”君辭的聲音低沉悅耳,像純正的大提琴,那語氣中似乎有抑製不住的愉悅。
蘇灼“……”
“該睡了。”她說得有點快,耳尖的淺紅隱沒在黑夜。
“晚安,小灼。”男人不再逗她,黑發抵著她側臉蹭了蹭,呢喃私語“我的。”
“晚安,阿辭。”蘇灼任由他亂蹭,披肩墨發與他碎發交纏,加了句“歸你。”
星馳電掣,雷聲悶響。
良久——
蘇灼被男人緊摟著,瞧著他闔上的俊美邪肆的眉眼,歎了口氣,動了動身子,鑽進他懷裏,學著男人的樣子在他胸口蹭了蹭。
挺舒服的。
雨聲依舊大,蓋過了孤獨與死寂,也蓋過了人微亂的呼吸和巨烈的心跳。
呼吸聲逐漸平穩。
黑夜中,男人闔起的眸子緩緩睜開,一池深淵巨潭攪著比這雷雨還要翻湧不息的巨浪。
他薄唇緩緩勾起,淺淡的紫自鳳眸淡入淡出,又妖又邪。
他垂眸看著女孩柔軟的發頂,伸手揉了揉。
確實軟。
他是怕,不是怕打雷,是怕她不要他。
突然停電的那一刻,漫無邊際的黑暗湧來,帶著讓人窒息的冷,就像待在那籠子裏般絕望。
不久前,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夜,他被注射藥劑的時候,她逃了。
那個時候是什麽心情呢?
絕望,瘋狂,想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而現在,隻希望她對他的興趣再長一點,長到他死,長到他獨自下地獄,他不想拖著她了。
她像仙人,活得高潔,活得清貴,她該受到萬人敬仰。
可他不同,他這皮囊下的一顆心早就黑透了,她是他的救贖,他卻不能成為她的月光。
隻現在,她被他拖下雲端圈在懷裏的感覺,就叫他貪戀得想把心都掏出來給她。
可他的心是髒的,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拿得出手,值她一顧。
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男人鳳眸裏的偏執與深情,雷聲悶響,他麵無波動,隻垂首在女孩瓷白的額間落下一吻。
黑夜見證了他的虔誠。
君辭手臂收緊,他抱緊,他的救贖。
——
緊靠著城北監獄有一個破舊的車庫。
城北區整個區的電閘都被人切斷了,周遭被黑暗籠罩住。
遠處一束強光投射過來,大功率的手電亮著,雨點不斷砸下來,模糊了人影。
外麵腳步有些淩亂,一腳深一腳淺的,那光也不知道是刺激到誰家的狗,直接吠了起來。
很快,那一整片的狗都開始跟著亂吠,隻是那陣陣狗吠淹沒在了暴雨裏。
車庫很破,裏麵擺了很多生鏽的油桶,油桶邊一個麵色凶狠刀疤臉男人叼著根煙在打電話,“你他媽完事兒沒有,不就搞個電閘,磨蹭個幾把!”
電話那頭的聲音粗礪但很平靜,一點兒不懼他,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麽,氣得男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少跟老子整那一套,都是道上混的,你裝你媽啊裝!等幹完這票老子非得弄死你!”
“操!”男人麵色陰沉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媽個B的龜孫子!”
“老大。”遠處手電的光照進來,把車庫整個照得通亮。
“這外邊兒也不知道是誰家養的野狗,真丫的能叫。”
一人碎碎念叨著,穿著雨衣雨靴走進來,他把手電放到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水,靴子上沾滿了泥濘的土,“收活兒了。”
刀疤臉見他進來,收起了手機把煙頭扔到地上也不撚滅還冒著火星,“那邊完事兒了?”
“完事了,人弄出來了,還有口氣兒,命挺硬的。”
“知道人叫啥不?”
“梁棟,就一禽獸,也不知道東家又要幹啥傷天害理的事了。”說到這,手下看了眼刀疤臉,“老大,要不咱幹完這票就撤吧?我這兩天眼皮子總跳,準沒啥好事。”
刀疤臉一聽,照著他那不爭氣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怕個屁?有啥事老子給你兜著呢,再說那裴徜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咱要是反了他,那才會死無全屍。”
手下揉揉腦袋,結束這個讓人窒息的話題,“老大,新來那小子電閘搞完了嗎?”
“別提了!”刀疤臉一聽,立馬黑了臉,“不就是會點兒破技術,裝的跟個啥似的,都他媽不把人放眼裏。”
手下義憤填膺,“他叫啥?等幹完這票哥們兒去教訓教訓他!”
刀疤臉抵著後牙槽,啐了口吐沫,又點著根煙抽上。
“墨易。”